“去年11月的事情一口气拖到今年才来找到我，如今还想要审判我的断抉，老东西想得太美了吧。”五条坐在汽车后座上，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颀长的肢体让他随便动作都很养眼，只不过此刻的新田小姐只能微笑着假装听不到。
她只是高专内部的辅助监督，后勤队伍的一员，涉及高层方面的观点都不是她能够置喙的。好在五条根本就是随便说话而已，当他看到路边突兀闪过的店铺后，话题立刻终止：“停车。”
“诶？”绝对遵从最强咒术师命令的新田监督立刻踩下刹车，随便找路边停了下来。“五条术师，是有什么……”情况吗，话都没有说完。
看来真的是非常紧急的事情啊，新田看向五条离开的方向，不远处确实有一群人聚集，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收到了五条的短信通知：这边有大情况，你就先去任务地点吧，辛苦辛苦~
诚惶诚恐地回复了“哪里，您才是辛苦了”就重新发动车子，向着十几公里外驶去。
她终究是年轻，如果换跟随五条更久的伊地知在这里，大概已经开始思考十分钟后五条没能顺利排队买到甜品的话报告改如何处理，或者之后五条要求调拨行动经费买下店铺的话他该如何解决。
误以为是正常情况——或许对五条而已这种情况再寻常不过——的新田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后不久，店铺门口才摆放出的“新品上市”牌子，也没能看到五条兴奋地拎起甜品店购物篮，在各个柜台前大扫荡的模样。
这可是一幸庵的新品上市诶，本来五条就很喜欢那种能够一口吞下去的点心，这家知名店铺更是五条心中在东京和果子排行榜的首位，居然能碰上新品上市，说不定他今天其实相当幸运？
五条确实有一双好眼睛。
——
有时候幸运不会凭空增加，只会从一处向另一处转移。
虎杖抬起手，手指瞄准的方向，一道几不可察的红色轨道自指尖向不远处的咒灵弹射出去，仅仅几下就将对方解决得干干净净。咒灵充斥着不详的诅咒血液崩炸的瞬间，他居然莫名其妙有些怀念——最初做到这些的是被他吞下的宿傩，而此刻做到这些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指尖细小的伤口在反转术式驱动下愈合，恰如宿傩认知到的那样，同样的术式因为所有者的经历与看法不同，最终呈现出的效果会发生改变。
因此虎杖的御厨子虽然看起来与宿傩的相似，实际上原理却不尽相同。
相比斩击，更接近剪裁的概念，如同挥舞剪刀般将对手裁开，而辅助他远距离做到这一切的正是血操术。
“果然对手是咒灵的时候会更轻松啊，但是手感……是我的错觉吗？”虎杖挠挠头，跨过咒灵正在消散的尸体。
某种被他的术式不慎剪裁开的薄膜般的东西，轻而易举被名为虎杖悠仁的个体踏过。
地面是突然间消失的，陡然降临的失重感就好像十几年前面对羂索的地震鲶。在虎杖的认知中，就算掉了下去，身后几步的距离就应该是土地才对，于是他靠着惊人的腰力扭转了自己的身体，却愕然几步外的地方依旧一片空荡。
地面、咒灵甚至自己在不远处站立的痕迹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如那人双眸般晴朗的苍空。
他在半空中？？
这样突然掉下去就算是他也会粉身碎骨吧！
不，其实也没这么严重，将咒力大部分用来强化身体，然后立刻调动起反转术式，重点是防范住撞击的那一瞬间。虽然第一反应是“这种高度”，但仅仅只是比东京塔高出一倍而已。当初的自己，就算是被从高楼上丢下去也没什么大问题，现在八成也差不太多。
从上到下地收览东京塔全景可是为数不多的体验，既然如此就干脆好好享受吧。
做出这样疯狂思考的虎杖，干脆敞开双臂，任由重力牵引着向下坠落，风与空气中的小砂砾拍打在身上产生细细密密的疼痛感，感觉上像是顶着十级大风蹬自行车。
他正在为自己无端的联想感到好笑，想着回去后要讲给谁听时，蜜色双瞳突然锁定某个身影——某个此刻正坐在东京塔塔顶，把包装纸乖巧丢进袋子里、正在吃水羊羹的白色头发的身影。
——
明明预感上今天会很幸运才对，五条叹口气，翻身跳上东京塔塔顶的围栏，双腿像是百无聊赖的小孩子般晃来晃去。一幸庵新出的点心也买到了，作为对手的咒灵也是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便宜货，可心情怎么没办法变好呢？
说到底就是因为咒灵太好解决才会心情不好吧。
这种级别的垃圾货都能扔给他，随便换个一级咒术师都能够解决吧？他心知肚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高层对他强硬保下乙骨的反抗，因为他是五条家名义上的家主所以没办法做出什么实质性动作，只能在这方面不要脸地恶心他。
就是因为遇到的事情都太蠢了，所以现在心情才会这么差劲。说到底明明忙来忙去的是他，怎么最后心情变差的也是他呢？
五条胡思乱想着叹口气，将剩余的水羊羹一口吞到肚子里：“点心都变得不好吃了，真是的，就不能有什么比这些更甜的东西出现安慰安慰我吗？”他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吧，你看，连随手的垃圾都会乖乖放好哦~是很好的家伙吧！
就在他思考着这些时，从高空由远及近地传来呼喊：
“五——条——老——师——！拜托——拉我一下！”
“哈？”
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就正常来讲不会有人从那么高的地方叫他吧？
可是抬头看过去居然真的有个人在那里，搞什么高空蹦极？没有看到直升机路过……等等，连绳子都没有？
不知为何身体下意识运转起苍的术式，却在真正放出的那一刻反悔，青蓝色光芒倏忽转为功效更大的赤红。或许只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让五条变得应激起来，虽然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但那并不意味着他是恃强轻视他人的类型，尤其是感知到对方毫无疑问也是个咒术师的时候。
能够这样轻易且亲近地呼喊出他的名字，无论如何不会让他死就是了，但是他现在心情非常糟糕，身体下意识的保护反应让他在迷惑中多少升起了逆反心。红光精准地击中从天而降的男人，依照五条预料的那样将对方的身体击落，向着不远处的另一栋大楼冲去。五条是觉得这种程度的攻击不会让对方轻易死去，不过出现什么意外那也就证明对方不过如此，怪不到他身上吧？
出于好奇，五条施展着自己的术式，在高空中迈开大长腿，“嘿咻、嘿咻”地跨步走了过去。
“咳咳，好呛。”虎杖用手掌在面前来回扇动，吐出巨大冲击落在高楼天台上激起的尘土，“哇，好大的坑，楼下的人没被吓到吧？”他喃喃自语般开口，面前却突兀地出现熟悉的面容。
说熟悉也不算？与虎杖熟悉的黑色眼罩或者墨镜都不相同，对方的眼睛上缠绕着白色绷带，不过身上的咒力却是独一无二的标志，他倒不至于踌躇着不敢辨认。
只是这样的见面还真是令人怀念。
五条俊美的面孔直接怼到虎杖面前，鼻尖与鼻尖相差大约只有零点几毫米，彼此的呼吸甚至可以交融到一起。
“你呀，遇到我之后居然在想着那些事吗？”五条确实是被这句话逗笑了，对方直白的脑筋让他没办法联想到诅咒师。同时绷带下苍空色眼眸也敏锐地捕捉到，这人身上穿着的衣物制式与用料很像高专教职职工会穿的制服，只是多了类似卫衣兜帽的设计，甚至整体风格也跟普通卫衣相近。
这句话也很耳熟，虎杖有些惊喜地看着眼前过分帅气的面容。
“有什么关系吗？”可以敲定确实是五条老师本人没错，会做出这样可爱举动的除了五条也没有其他人了，还真是场大意外啊，虎杖忍不住伸手捧起五条的面庞，“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五条老师。”
难道说是心情太差影响了无下限的运作？
对方微微冰凉的手掌触碰脸颊的感受格外清晰，像是宝物鉴定师一样，右手裸露着，左手则是戴着黑色手套，似乎也是特别定制的咒具。
“抱歉抱歉，我的手太凉了是吧？”陌生却过分亲切的男人收回手，掌心相对地摩擦着，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提升温度。
但是那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手掌焐热后，还想再摸摸他吗？
“就算你表现得很自来熟，我的记忆里也没有你的存在哦~”确实没什么敌意，似乎脑筋也不是很好的样子，“说说看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诡异之处出现了，从天而降的男人支支吾吾起来，不管怎么看都非常可疑，不过对方的回答又确实听上去相当诚实。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刚才还在打咒灵呢，突然就掉过来了。”说话的人拧着眉头，努力回想几分钟前的情景，“好像应该是中了术式之类的，体感上又不太像，我也搞不懂呀～”
语气太随意了，以至于五条莫名产生了熟悉的错觉。
“所以呢，老师又为什么在这里？”
白发、眼睛上缠绕着白色绷带的男人晃晃手里的点心，不，现在应该是一袋包装袋跟残渣了。
他没说什么，可是虎杖立刻懂了：“啊，一幸庵的水羊羹！好怀念～”
“哼哼，你这家伙眼光不错嘛，不过我这个可是新品～”真是叫人分不清是在夸奖对方还是夸奖自己，不过五条自己清楚，跟这个陌生男人的对话让他的心情变好许多，“这些是我的点心别想着我会分给你哦～”
“哈？我也没有特别想吃，”欲盖弥彰的说辞简直就是为了配合五条特意夸张出来的。
随后，男人发出更加可疑的喃喃自语：“不过这款居然是这时候……”
更加让五条觉得有趣的是，对方似乎想到什么，露出近似小恶魔般的笑容，眉毛微微上挑：“对老师来说，那个不够甜吧？”他眉毛与唇边都有很清晰的疤痕，做出这种表情时，挑衅意味变得更加浓郁，就好像完全对他的口味了如指掌。
但是，他说对了。
“你还挺了解我的嘛，也是，这些情报应该传得到处都是。”五条收起刚才随意的样子，兴味盎然地看着虎杖，“那么，你的名字是？”
没想到咒后期那么差劲的演出中居然还有能打动我的地方，忍不住上头摸一章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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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降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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