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正处于浓云的深处,窗帘沐浴在银色光亮中,像神话中云彩做的绸缎。
寒意随着月光照到了浓密的黑发上,男孩脊背的两侧是纤细的削肩,久病让他身姿轻盈,但是却并没有弱不禁风之感。
津岛修治的眼神触及到主屋繁密的灯火时,顿觉无味,突然——他做梦似的听到了几声猫叫。
之前,他本该放着那只小猫不管。
津岛修治自己在仆人的照顾下,病情已然愈发严重,本家除了每月基本的补贴外迟迟没有来信。
听到小猫告状似的叫声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鱼羹倒在了一只小茶杯里。
小白猫每天准时从他特意打开的门进来,像什么有秘密约定一样在房间的一角吃他准备的东西。
不过,他话说在前,他会在床这里画上最后一道线,这只小猫不准越雷池一步。
小白猫很好养活,溜到他房间里立马就在窗帘后窝成一小团,有时他叫一声,它便知道有人进入房间,很机灵的躲了起来,一个小白球在少的可怜的几个玩偶里滥竽充数,竟然也无人发觉。
它似乎也不喜欢弥漫着药味的房间,经常溜出去玩,有时候能在他窗外的大树上看见它的身影。
一小只猫偷感极强的和鸟窝里的小鸟玩,然后被赶回来的大鸟啄了脑袋,尾巴都炸开了花。
它甚至会给他带“伴手礼”。
那朵小花是附近农田的池塘边才生长的,这颗松果曾经在路边的小摊上看到过,甚至还有几张皱巴巴的纸币。
有好几天发现杯子里的饭都原封不动,他心里竟有一种不妙之感。
果然,它失踪两天再度出现时,尾巴中间一截血淋淋的,露出一段细细的未断的骨头,它身上犬科动物的咬痕还粘着泥土,一只灰扑扑的小毛团般有气无力的叫着。
小少爷想,自己很讨厌狗。
小白猫的伤渐渐好起来,喜欢蹦哒到他的床上,不时撒娇,想吃吃他之前喂的带甜味的药丸。
“咪奥——”拖长的声音,让一些情绪在月光中膨胀。
他若有所思地撑起身子,纤细的手指扶着床站了起来。
“咪奥~”
那动静并不是错觉,一只脏兮兮的爪子突兀的出现在窗玻璃最底下,然后很快的消失。
雪梨辛辛苦苦蹦起来:我是队友,快开窗啊!
他像个人机一样使劲蹦哒,可是连个小脑袋都没能露出来。
“吱呀——”
一股冷气从皮肤钻进心窝,寒风披头盖面,掉落枝头的树叶乱七八糟的漫天飞舞,忽然一个不轻的重量一下子扑进了黑发小少爷的怀中。
区别于温暖的灯光,这一方庭院似乎是一片银白色的世界,清光从树间洒落,地上阴影斑斓,有一只白色的小猫特别醒目,它窝在他的怀里,毛茸茸的脸贴了贴他的脸,声音明显听得出激动:“喵呜——”
兄弟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双温热的小手掂了掂怀里的猫猫,发现没有缺斤少两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它身上背着一个别致的小包,毛茸茸的小白球叫声更加热切,小爪子不安分地将睡衣的一角扯成了流苏。
包里是一个纸包,里面装着一颗像是甘草糖的东西,不,这古怪的味道闻起来就是甘草糖。
小猫对着这颗糖做了一个扑咬的动作。
因为没有猫妈妈教过的缘故,小猫可能以为吃东西就是扑咬,虽然很抽象,但是小少爷还是理解了它的行为。
在咬上糖的一瞬间,一股清风吹动了他的刘海,他的眸子让人几乎无法察觉地颤动了一瞬,那双逐渐睁大的眸子里,终于映入了月光。
点燃的蜡烛让房间充斥着梦幻气氛的光亮,眼前的景象却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那只小白猫严格来说不知道去哪里滚了一圈浑身脏兮兮的,只是在此时分外可爱。
不是异能。
最后,他低垂着眼,得出了一个结果。
这个小兔崽子,可算是被他逮着机会治好了。
雪梨满意地看着任务已完成的标识,整只猫在小少爷的脚边摊成了个毛茸茸的饼,嗨呀,总算把这关过了,谁懂卡关的难受啊!
让他看看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推倒桌面上的物品(0/??)】
雪梨:啊?这任务也太邪恶了吧。
他可是一只遵纪守法的好猫咪。
——然后看到了后面的 2000。
这任务哪里邪恶了这任务可太棒了!
——从今天开始,他要做最邪恶的小猫!
小白猫对着小少爷露出了两排讨喜的白牙,看起来傻兮兮的,那双明亮乖巧的蓝瞳充斥着无限生机——然后小尾巴略甩,桌上的笔筒就掉落在了地上,所有的笔散落一地。
……
横滨。
森鸥外每天早晨都会拆阅邮箱里的信件,他预先料到了那些看了不能让人喜欢的喜柬,不能令人不喜欢的讣闻,挑挑拣拣,最终找到了文学社寄来的子供向的漫画书。
艾米丽那孩子最近沉迷于当红作家猫捡的故事,但是那位作家最近在东京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停止了更新,导致她沮丧不已。好在他之前学医的时候在一个文学社发表过几篇文章,他认识的编辑热情地推荐了几本漫画书并寄了过来。
两个小可爱坐在沙发里摊开漫画书,旁边突然探过来一个毛茸茸的黑脑袋。
太宰治手腕上的绷带绑得不太结实,几根白色的绷带松松地垂落在雪梨眼前。
雪梨情不自禁地抓了一下,但是却没有被躲开,纤细的手指陷入缠绕成网的绷带中,想小心翼翼地试着拔出来,一个不小心将手臂上的绷带全扯散。
两双神似的眸子对视上,雪梨看着绷带烟花般炸开四散,眼里是肉眼可见的慌乱和心虚。
妈耶昨天刷分直接被那个小屁孩制裁了,现在他看着太宰治那双没有感情的鸢色眼眸,不存在的毛茸茸屁股隐隐作痛。
爱丽丝看着氛围似乎要打起来的两人,将还在发呆的黑发小姑娘拉进房间换上为宴会订的礼服。
雪梨回过神来轻轻抱住在他怀里贴贴的爱丽丝,他不知道的是笑容甜美的金发小萝莉脸上不时不自然地空白一瞬,另一边的森鸥外密密麻麻的思绪影响到了她。
——
副本里的时间流逝快得不可思议,某天雪梨看见小少爷出门上学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兄弟你这是吃什么了长这么快?!
看着小白猫欢快地在他脚边喵喵叫,小少爷眼眸微弯,他蹲下身,将这只没什么变化的小白团捞起来。
“我要去上学了,你想跟着去吗?”
一旁的女侍皱起眉头,“大人不会允许——”
那双鸢眼里的情绪让她哆嗦了一瞬。
太可怕了,一个孩子怎会有这样的神情。
更何况她之前在小少爷生病时总是每天和他抱怨其他女侍的心胸狭隘和每天的苛责,她毫不避讳地咒骂让她不顺心的人,甚至曾经偷盗了什么小剪子也敞开心扉地讲。
女侍以为他是懵懂的小孩,却在某天抱怨的时候听到了一句让她毛骨悚然的话:“你讨厌樱子,为什么不调换岗位呢?如果是在夜班就不会和她吵架了…”
他听懂了!
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
他一定是生病时被邪魔附体了……
因为这个聒噪的女侍总是要讲完一长串话才愿意把药碗端走,知道小猫讨厌药味的小少爷只能开口。
津岛修治不明白为什么只要换岗就可以避开不必要的纠纷,工薪的水准也没有丝毫改变,她仍然要一直纠结于一个人。
怀里的一小团不安分地蹦哒,热意源源不断地传来,轻轻地拍着它的背,也不知道安抚了谁的情绪。
不想再看见她瑟缩震惊的表情,他稍微用心写了今天的作业,因为夜晚那个父亲会拿着他满分但是却写得潦草的作业给宾客看。
“哈哈这孩子……”
第二天送药的人换成了那个叫樱子的哑女,只是这个聒噪的女侍仍然负责他的出行。
雪梨当然得跟着去了,他的每个任务都和队友息息相关,他缩成一团,看起来和猫咪玩偶没有什么差别,一双讨喜的蓝眼睛睁开一只,像个不完美的wink。
但是,不知出何原因,小少爷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有一只小猫。
一想到有人会动手动脚甚至夸张地学小白的叫声他就控制不住地皱起眉头,他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戴上系着丝带的帽子,坐上了车。
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顺顺利利完成那些小猫咪玩闹似的任务,结果任务要判定队友是否在场,雪梨只能每天和个望崽石一样蹲在正对着门口的大树上,便于第一时间找队友刷分。
因为雪梨这股黏人劲他甚至上了报纸,虽然有人讨好津岛家主之嫌,但是当时确实是出名了。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守护神般蹲在门口的树上,极高的颜值让它从不被忽视,许多人注意到它在小主人离家时甚至拒绝进食,那个小盆里肥嫩的鱼肉都原封未动。
据女侍们的流传,它颇有灵性,从不抓坏沙发被褥,更是未曾偷嘴。
即使是小主人之外的人也可以亲近它,但是它很有个性,喊它过来时看你一眼,喊过三声之后才慢慢地踱过来,很矜持地卧在你伸手即可抚摸到的地方,这种奇猫相当少见。
每天有许多人来看这只灵猫,津岛家主甚至屈尊纡贵地抱过雪梨讲述那玄乎的故事:“它并不是有意来破除犬子的寂寥,是它寂寞,要犬子来陪它……”
小少爷看了报纸后当即就回来了,这只小猫崽平时连铜锣烧都要吃三人份的,怎么突然就不开口吃东西呢?
雪梨表示自己抢食的任务早就完成了,更何况他原本就是不用进食的猫咪布偶。
也因为是布偶的原因他没有长大的可能性。
隔壁三花阿姨都有了一窝崽子,他听着那群花色各异的小猫崽不甘心地喊他叔叔别提多有意思了。
不过,小少爷却很担心。
因为长不大的猫咪很有可能存在基因缺陷,这也意味着他随时可能失去自己的小猫。
然后——
雪梨成为了伴读猫猫。
他们现在居住在学校附近的一栋别墅里,只有两个女侍服侍,小少爷每天并不去上课,他比女侍起得更早,揣起睡得和小猪崽没有区别的小猫出门去,去图书馆,去画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自己困惑的答案。
中午一人一猫在外面吃饭,小猫咪整个脑袋几乎埋在炸鸡便当里,雪白透亮的毛发却没有弄脏,小少爷姿态优雅,甚至会端详茶杯上的纹路,望着沉浸的一片片案芽,在绿水里浸泳沉浮,从容地吹收了水面的水泡,轻轻呷吮一口。
路上的汽车往来如梭,行人也不少,地上星星点点开着黄花。几个老头晨跑完气喘吁吁的,臂弯搭着衣服,走进店里,与周围的老爷爷老奶奶和上班族不同,小孩和猫咪的组合很是新奇,有人举起相机拍下了照片。
日光从树间筛洒而下,玻璃里的一人一猫容貌精致,只在照片的一角占据了位置,却因为非凡的气度让身旁最普通不过的水仙花拥有了小幅花卉的诗意,小少爷与小猫咪神同步地往窥过来的视线望去,眸子里是如出一辙的神性。
这张照片后来在网络上疯传,只是再没有人找到当年的人和物。
雪梨躺在小少爷的怀里露出毛茸茸的肚子,因为吃了太多东西看上去很肥美,让人想一口吃掉这只小胖猫。
他其实是只合格的邪恶小猫,经常对着陌生人就是一阵凶恶的喵喵喵,有时候小少爷脸上都带着愠怒地将他塞回随时携带的包包。
或者是偷吃路边小姑娘手里掰给他的苹果糖,小少爷免不了一顿生气。
毕竟谁喜欢偷嘴的小猫呢?
他自信地趴在窗台上农民揣,生气的小朋友最后轻轻把一个完整的漂亮的苹果糖推到了他旁边。
“你是我的猫…”不可以接受除我之外的人给的东西,更不能和他们说话……
雪梨:不好意思小猫咪听不懂,我是不可能停止邪恶小猫计划的——
因为怕他不安,包包有一部分是透明的。
雪梨注意到时间流速,对这个副本更加上心,生怕自己出去打了一局捉迷藏就看到小孩五分钟变老头的恐怖故事。
他们看见山头吐月,坐在最高的树上看繁密的城市灯火,也看海天的昏暗,夕阳下的荒冢。
他们分享着一串炸鸡,被章鱼小丸子烫得合不拢嘴,一起等待节日花火绽放的瞬间。
小少爷小学肄业,又搬去了海边的大别墅。
在严冬时节行人很少的街路上,踩着咯哒咯哒响的木屐在冻硬的路面上行走,只是为了听到“新内节”街头艺人手中三味线的声响。
月光青白,雪做的小猫懒洋洋地缩在小少爷的衣袖中,它活动了一下脖子,看见了小少爷可爱的下颚,不远处的海面潮水发出了银光,松柏凛冽的气味比它自身先昭示了存在,之前马拉松留下的彩带还有零星,不知被谁挂在树上。
“无聊了吗?”头顶的声音愈发没有小时候可爱,镇静的让人安心。
雪梨习以为常地点点头,看起来更像是在撒娇般蹭了蹭小少爷的胸口。
海水在岸边被撞碎,浅浅地爬上沙地,银光不停闪烁。
他想起自己之前那个撕东西的任务,本来想撕撕纸得了,结果那堆纸里居然混入了邻居大姐姐的一篇即将交给编辑的文章。
当时他人都傻了,这下怎么搞?
看着小姐姐梨花带雨地对着小少爷哭诉,他胆怯地躲到了小少爷背后。
兄弟救我啊——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他都没撕过衣服——
小少爷才上初中,在小猫眼里身形高大纤细,因为容貌出挑,此时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有一种美感,灯下是吐息形成的水雾,他的头发滋润得像被水濡湿般,鸢眼看着那些爪痕闪过一丝笑意,毫无责备。
他们俩互相陪伴了多年,它还是小猫崽的模样,永远是小孩子心性,两个月抓了100种昆虫抓回家,后来他反复强调自己不喜欢吃虫子,小白猫又钻遍了大宅里的洞,三个月抓到了50只老鼠,眼巴巴地望着他,怕他不喜欢,眼里带着忐忑。
后来又有一周沉迷推倒桌上的东西,还数了120只蜻蜓,跳到40个女侍的肩上……
有活力的小猫让人舍不下心苛责,敲敲它的脑袋就放过它了,那段时间它脑袋有个很明显的毛毛被压下去的小坑,小脑袋看上去是团不规则的大福。
这只小猫的悲伤难过都很好猜,不过行事轨迹就奇奇怪怪了。
这个月估计是撕纸玩,转头的功夫发现卧室里全是四分五裂的纸巾,他淡定地安抚这个莫名其妙塞情书给他的女性,切了块苹果给她,一旁的小猫见哭声停了才安心地啃剩下的一大半苹果,在他背后传来咔呲咔呲的响声。
那篇文章估计也是不小心夹在那长篇情书里送过来了。
不到一小时,字迹未干的文章出炉,因为爱看动画片的小猫一屁股挤开他而导致有一些字写得七扭八拐,小少爷只能无奈地修改了内容。
好奇心重的小猫猫试探性地用鼻子凑近小姐姐端来的咖啡,它的小脑袋还没有杯子大,让人看着心惊肉跳,因为加入了牛奶,香气格外吸引猫,冷白的手腕在眼前一晃,骨节修长精细的两根手指手轻轻盖住它的嘴巴。
水蓝色的瞳茫然抬起,对上微微眯着的鸢眼。
“小猫不可以喝这种东西…”
他将小毛球捞起来,右手颠了一下小猫防止它乱动,左手在专属于猫咪的碟子里倒上早就开始加热的羊奶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雪梨的眼睛,他抬头看着小少爷拿起一根羽毛蘸了点咖啡,轻轻甩在了文章上。
雪梨突然想到,那个姐姐说过,那些大教授著作的时候,时常会在稿子上弄上几点褐色的咖啡斑点。
后来那稿子果然被收录刊登,那个小姐姐自己都目瞪口呆,她知道自己的那篇文章写得毫无价值,可是报纸上的那篇文章内容却是那么发人深省。
在她想感谢这个帅气的国中生时,却听楼上的阿婆说他带着他的朋友回青森老家了。
他和一般的男生不同,并不曾带同学朋友回来过,怎么会突然带朋友回家呢?
小姐姐后知后觉,那只小猫!
——
发现副本时间的规律后,他安心地退出副本,开了一局匹配。
他用体验卡体验了光天使,开局降落在小木屋前。
雪梨水灵灵地开局苟在墙后面,心跳大的他耳膜快震破了,不对啊,他周围没———
啊啊啊啊啊———
我的妈,怎么从我后面出来了。
水灵灵地送了半血,雪梨拔腿就往万能废墟转点,完了完了完了,开局就毁在我身上了——
雪梨在板子后博弈了两圈后直接下板,耳边风声一响他瞬间翻板,是闪现!
诶嘿被他躲——
雪梨和闪现失败的监管者在板子的同一侧面面相觑。
监管求佛了。
赛后。
【[宿伞之魂]:嘘】
【[宿伞之魂]: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医生]:[OK]】
【[慈善家]:什么秘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3章 第 73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