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后纪。
世间仅剩下四洲大陆为人存活谋生;为首的倒不是万物栖身之处——人宗。
人宗于丛山峻岭间,万木葱茏环绕间,被诸多千年、百年古树所环绕包围;若是头一次来的,必然会迷路不知所踪。
反而是那传闻中的“百相宫”,那座千年前被生擒了首领却依旧安然的百相宫。
万物先前同师尊拜访过,那里的人不喜欢她和师尊,说她是……
算了,伤心之事于万物倒也不值一提。
至于别门宗派,她倒是有心拜访。
彼时,山风滚滚从林间鱼贯而下,吹打在早已远离人市的二人脸上;万物抽出发簪欲重新簪住长发,奈何风大又背着竹篓,一时间难以作成。
“师姐!我帮你啊!”
“有劳师弟。”
万物盯着山下立着的青色巨石碑,微微蹙额思考着三日后的事儿。
三日后,宗门那位主事的师尊要做一次“赛”;赛无奖,只是佼佼胜者可一同去海洲南部的百相宫铲除那千年前的神器。
但神道之器,是人道用不了的。
脚下碎尸滚落,上山的路向来陡峭难走,虽说是小小背篓也不无须多少气力;万物念师尊心切不想再走,索性从头上摘下银葫芦准备飞一段,可身后的小师弟又开口讪讪道。
“师姐!”
“嗯?”
燕克冬盯着自己和师姐的小背篓出了神,他脸上倒是没了先前的羞涩懊悔,反是有些兴奋的说道,“师姐!再帮我一次!”
万物打量他一眼,看着近乎被踩扁不能再用的筐药,抬手欲轻催符术,沉思片刻后又问道,“你这样回去,对你师父可任何交代?”
“嘿嘿!”
“有师姐在,师父不会不给薄面的!”
流光溢彩,于万物指尖而生,宛若彗星般拖着一条渐隐的尾巴从二人眼睛一瞬而过。
燕克冬见背篓崭然一新很是高兴,手上捏着照明的符纸也随之跳跃晃动几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师姐!你会忍心看我受罚吗?”
“不会。我的也坏了。”
“诶嘿嘿!师姐、师姐!”
踩着落日余晖;身后的师弟倒是颠颠的自在逍遥。
她脑海中闪过几帧那位早已白发苍苍的年迈师尊,二者同样照亮过许多事物,也同样渐渐地散去光辉。
彼此不同的,是太阳明日依旧闪烁,但她的师尊可能不会了。
“人一到风烛残年、拖着病躯苟延残喘的时候;难道就真的无法续命再活了吗?”
师尊向来不允她掺和“神器”之事;可若是真能做点什么,师尊或许会高兴的吧?
万物这么想,她向来听从师尊的旨意。
只是,她第一次发觉,自己竟有了如此“胆大包天”的念头。
……
转眼日落月升。
月有阴晴圆缺;变化莫测的自然规则向来不属世间所辖范畴,于修者看来属实不幸!
遮天蔽日、郁郁葱葱的竹林灌木中,一双男女正忘乎所以地交着合。
二人彼此亲昵香汗肆意,倒不说是忘天地、日月也算的上是一番酣畅淋漓的肌肤之斗。
举目蟾宫,若是见着一个、或者两个以上或彩或白的光圈,多预示风云变幻;此间,常称“毛毛月”。
又放眼林间,风露为衣的二人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在草间林中滚做一团,勾肩搭背,也是春光极好的一幕。
荧荧虫火照亮一方自在天地,草丛灌木扎人,但修者可不畏这些。
准确的说,有术护体。
“今日本该是师门要务,不曾被你这天下独一份的小妖精迷了心神去了。”男子长喘一口气将额前、膛胸热汗擦了又擦,奈何身下姑娘却是骁勇。
三五除二、无许多想间便已使其不断剿出武器,惹得身下草木连连惊叹。
又过半炷香。
男子扯出身下铺垫着的白色衣物为胯间简单清理许多,疲软着身子、脸上却笑意不止。
抬手抚着小师妹额前的碎发问道,“佟儿的本事可真是肉眼可见的涨啊,今日得了多少修为?与旁人大不相同的你,想必得修为的法子和效率,定是远超我们的。”
冷风吹过,男子话音中透着不服气的讪笑。
明明是享受一番却依旧带着怨气、用力将一个桃肚粉兜甩到女子身上。
那女子倒是一副无所谓无有的神情、伸出纤纤细指点了点男子额前松松垮垮的灰色抹额。
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舔着嘴边白色爱汁,“师兄这就见外了,人族本不高贵,我这法子可是得天独厚的!若是有一日能化形成神…”
“成神?”男子觉得好笑,慵懒道。
“自千年前人神之争,便再无成神可能了!眼下神族之祸患无穷无尽,更何况师妹你这是旁门左道、少有名门修士容不下你啊!”
“又如何?”女子摆弄着指尖萦绕的点点术法光辉,“情于人、你当真是说笑了。”
“说笑?”男子衣冠不整倒在地上,指尖缠绕着一张被搓揉不成样子的符箓。
“只要能为己身所发扬恢弘,区区修士算得了什么、就连那几位道貌岸然的师尊,我也都不在话下!”女子目光灼灼坚毅,不再言语。
“呦,但这比起那位传闻中袖手间烟云的万物师姐,可还差的许远了些啊。”
“瞧你这一口一个师姐,好像多亲近似的、若不是我通晓你这老底,谁也不曾见过那位师姐;若是在师门里见到,人家兴许也是不带搭理你!”
女子笑着将雪白秀嫩的足尖抵到男子胸前,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师姐极好,却只是单仰仗着师尊大人名号庇佑罢了,待有一日我必然将其踩于足下!倒是师兄,不太中用啊!”
“不中用?承欢之时口处妄言,若是万物师姐,绝不会如此。”
闻之,方才还附在男子身上颤动不止的姑娘此刻变了脸色,没好气的扔来宛如冰山寒川的目光,将地上散落的衣物穿戴完整后冷笑道。
“不知师兄是否知晓、那所谓的师姐、年岁却是远超旁人的。她虽为师姐,在宗门的时间,却远超任何一位师父、师尊!”
“什么叫远超任何一位师尊?”
“人之大限,本不足百年!师兄,你应该问,为何我知。”
“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小师妹没有说话,趴在男胸子前耳语一番;借着惨淡的月光符箓,男子神色慌张像是被什么东西蜇过一般、双唇不见任何血色。
“这是什么胡话?”
被称师兄的男子脸色骤变,不由想到前几日那位说书先生的话。
不等再问,又听道那娇俏师妹银铃般的笑。
“师兄,乔师兄要来了!该去‘清扫’了!”
……
青葱密林绵延千里,中人迹罕至,偶来些过客引得蚕雀鸟鸣肆意、风林攒动。
虽说是蝉欢盛夏,一阵冷风吹来却也是感受到不属于此刻的刺骨寒意,仿若周身嵌入冬日冰雪一般。
领头的,是位长发轻束的白衣男子、腰间别着一串清翠的玉镶金锁;背上挂着雪色长剑,周身散出浅色术环与这阴森可怕的竹林格格不入。
偶有腐食鸦雀“叽喳”振翅掠过,引起一片血腥弥漫。
身后的小师妹蹭蹭鼻头香汗,手足无措间又顺势搭上额间的月色缎带,拎起裙角向着走在队伍前方的大师兄靠了靠,黄莺般的嗓音袅袅,“乔师兄,我们为什么非要晚上过来啊…”
领头的男子没有答话,只顾警觉的扫视着四周。
目光如锁紧扣前方昏暗处,片刻后从袖间做阵泛出淡淡赤色光辉,对其身后人言道,“铲除妖物,自然是等着妖物盛行之时来了;倒是眼下虽近,却不知该如何走了!”
“乔师兄苦练一身本领,竟然连这些都参悟不透?那为何还要带上我们俩平白受苦?真真是坏极了呢!”
师妹目光对上另位满是不耐烦师兄双眸。
“原来这不是师父的旨意、竟是乔师兄的?”
“我好心带你们出来除害修术,你们还埋怨上了?”乔觉翻了个白眼冷笑回道;丝毫未将二人不满放在眼中。
“师兄,私自下山还带着师弟师妹,这可不妥吧?”小师妹不依不饶,樱桃丹唇一张一合尽显娇俏。
另位身着褐袍衣冠未整男子倚靠在竹篙上,自嘲般讽刺道。
“连一个小师兄都敢对我们呼来喝去?且不说这路上难走、就连苦修的师兄都没寻得去处了?可见师兄你多半是心思歹毒,想着把这脏活累活都交予我们去做、难道是诓我们的?”
话音未落;身边环绕的“行气”便已被林间清风的异样之感所扰乱。
三人本为修士,理应修术护体不该如此怪异,可额前的汗液不断涌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
“这儿!诡异极了!”
身感周遭似有浑然天成于世间之术法渐起、宛若血亲之轻言呓语、又若恰逢其时四季温馨之感。
一心护着师弟师妹的乔师兄不容半刻犹豫,催着决术从引出数十只赤色长剑将三人团团围拢其中。
不等再话。
三人只觉双脚像是踩到棉花一般的软塌塌无力。
借着光术符咒向下一看,顿时冷汗直冒、眉间布满源自心间的恐惧、再也难行半步。
脚下之物虽略带血色,却以云雾之形难以捕捉,顷刻间便宛若游蛇般缠绕着众人身子不断向上而来、仿若魔道之属幽魂恶鬼、变化嘶吼着、犹为瘆人。
尚无喘息之机,三人自足跟向上逐渐酥麻无力,脸上身上也发出一股心窝热汗。
早有准备的乔觉倒还勉强抗的过去,只是那素日里彻底摒弃自身防御之术的师弟师妹,早已在“诡异迷情”的干扰下纷纷甩了衣物。
“不出所料!果真是人死后不甘的血阵了!”
乔觉嗓子干涩,勉强发出一阵低沉怒吼,殊不知此刻神情迷离,就连嗓音都透着一股男子特有的澎湃之力;
他强克制着身下不断泛起的冲动,“怎么?这血阵竟然还带些许情爱之功效?”
乔觉嘴角泛着恶心,此番倒是有些失算了!
遐想间,正当幻场支离破碎,肉海尸山显露,那血色烟雾竟幻化出几双女子手腕,一把又一把摸索着向自己那根秘阳处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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