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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无名小卒(一)

瘦弱女人的身躯在这个酷热的天气保存不了多久。刨开她的皮肤,剔除她难嚼的筋骨,恶狠狠的撕咬着剩余的干瘪的肉干。

我能做的就是拼命的将她的血肉吞咽,阴柔冰凉的风卷起女尸上的破布。我向以往胃容量极小的肚子里猛塞……吃吐了也得巴拉着滚落一圈泥土的生肉吞咽。

孩子又发出了让人闹心的嗓音,散发着阵阵恶臭,我不得不停下那具被啃食余下的一只胳膊。

我摇摇晃晃地走到孩子的床前,肚子依旧在“咕咕”作响。回味着记忆里,那腥鲜的稚嫩血肉……

我没能咬下去。

这次倒不是舍不得,而是一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一个男子闯了进来。

我没有心情细看他的样貌,我的肚子十分饥饿,双眼充血……死死盯着他怀抱里的婴孩,不停吞咽着。

他先是给我的面门上,贴了一张纹络奇异的黄油纸。弹指间就让我动弹不得;他先是细细的观察着孩子身上的缺陷。

他看向我的眼睛满是迷茫和困惑。不知何时见,无数双在村落飘浮的黑色的怪手拽下窗外门口的光亮,将他和我困在其中。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吐了一口黄痰。

“***********”他说了一些东西,指了指孩子,又指了指我。摇了摇头,“*************”之后他就掀开了我面门上的黄油皮纸,凭空点出了一小撮火焰。将纸烧成灰,那些手消失了,鼻尖依旧缠绕刺鼻的气息。

他倒了一些不知名液体在碗里,将它们涂抹在一把木剑上面,把那小孩拐进他的怀里……

“*********。”小孩的身上散发出丝丝黑气,被青年的木剑砍断装进了一个黑盒子里。他站起身就打算带着这个孩子走了,看都不带看我一眼的。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动作意思挺明显。就是那个孩子,不能和我待在一块。

……而且我好像被完完全全的无视了呢。

用拇指摩擦着,刻意暴露背在身后的腰刀背,挥手就向那青年的后背砍去:“那是我的食物。”胡乱砍下的招式并不致命,却是刀刀见血。也没打算真的跟他决一死战就是了,抢回那个婴儿就可以了。我在腰刀上涂抹了一些尸水,以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来看是没有办法给感染的肢体消毒的?

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提起刀和我扭打在一起,很显然他的武艺更加高超,我这具许久没有吃过正常饭量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办法跟他对峙。虽然一开始就是打算抢完婴儿就跑……但是看他这架势——不把我砍死是不会罢休的啊。

【可是我想活啊。】我的眼睛开始充血,他的攻击减缓,动作慢慢缓和下来,似乎是不能理解我此时的做法是为了什么。也是,一般人早就放弃抵抗任人宰割了。当然我不可能告诉他我在拖延时间等他感染加重到后面陪着我一起躺尸啊。

他怀中的婴儿开始低低的啜泣,而我死死的盯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孩子,刀柄依旧牢牢握在手心。

他张了张嘴,在不知何时间,看向我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敌意化成了悲哀的怜悯。

【他似乎是理解错了什么,但这和我没有丝毫关系。】我出招的方式依旧是乱砍,像是一个稚童。

他有些许手忙脚乱,忙着阻止我的动作,忙着躲避;他大着舌头用有些生硬,却像是我铭刻在血脉里的熟悉家乡话:“……七闽地……闽越国人?”

我直愣愣地看着这个可能是先祖的青年人,总算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说出了我第一句想说的话:“卧槽……”就差直接给人家跪下了。

他趁机打掉我手上的腰刀,像是思索了很久,然后有些缓慢,生硬的询问着我:“姑娘,能否重复……g刚才的话?在下……有些愚钝,没能理解……姑娘的……家乡话。”

脑子里“嗡嗡嗡”响的兴奋化为虚无。有些遗憾的看了看那个面容俊朗的青年,然后一字一顿,“……孩子……食物……水……”不停笔画着,发挥我毕生所学所用。

我害怕他听不懂我说的话,害怕他就带着那个孩子跑了。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里;我现在好饿好饿……好孤独好孤独。

【陪我说说话啊,哪怕我听不懂啊。】

大脑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张和我相似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吃掉他。”】她伸着一双满是伤痕,还未结痂的手骨,嘴上的笑容越扩越大,狰狞的笑容蔓延直至全张脸上——

扭曲的人影在我的面前围绕,缠绵。干枯瘦弱的少女交织在重重叠叠的黑影中——

【一只温暖的手覆盖在我的额头上。我感受到了温暖的怀抱,眼泪夺眶而出……我大声的嘶哑着喉咙,想要摆脱;可是我无论怎么张开嘴,迈开腿。我总是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庞……】

【“不要回头。”】那是很温和的声音,可是我没有办法也没有力气回应祂。

我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

我在不明的情况白嫖到了一点水,一点粟糊糊……几乎都是水的那种类型,外加一点点的野蒲公英,还有一些我叫不出来名字的野菜。

他时不时逗弄,安抚着孩子,喂着孩子一起吃一点点粟糊糊。我看着那孩子好长一段时间,在祂没有哭闹的时候赶忙抢走,判断鼻息。感受到还有微弱的呼吸声时微微一顿,慢慢放下那个孩子,这才开始正式吃东西。

吃完东西后,他执意将之前贴在我面门上的纸灰水给我喝。叹了一口气,只好接过了碗,一鼓作气喝下……只是都停放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如此烫喉又呛人。先是咳嗽了三四声,然后咳嗽出了一口浓厚的血痰,手臂感受到了一阵难以忍耐的瘙痒。

我掀开手臂上刻意用烂布条遮掩的,狰狞伤疤;看着它在我的面前一点点变得粗糙,慢慢褪去,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我慢慢舒展开眉眼。

“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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