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铁门被缓缓地“砰”一声、沉重关上,带动着微风一瞬喧嚣着“呼啦”的冷空气,被推拒着潜藏在门外。而室内阴暗压抑、逼仄严肃的狭长空间内,干警的制式皮鞋出入走动的声音格外刺耳沉闷,夹杂着几分响亮。
窗外已临夜幕,外面的街灯星星点缀、人声鼎沸,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汽车鸣笛与喇叭声。然而室内依旧灯光昏暗,布局的冷色无声地下坠、铺盖蔓延,外界的声音落入寂静的室内,便顿显突兀。
审讯室中央,一张放着电脑、录音笔和案卷文件等其他办公用品的复合木质桌子前,坐着一名穿着深色警服的主审刑警,他身材修长,其警帽的帽檐下微敛着面庞,他的五官生得很好,深邃不失迷人,却面色冷峻。
一旁的协助刑警恭敬地颔首道:“何队,都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
这位被称呼为何队的警官就是主审刑警——何凛然。
他了然,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拿着这起事件的案卷文件概览,目光抬眸,扫视着嫌疑人,不怒自威。
电脑桌对面的椅子,则坐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青年男子,便是嫌疑人之一,周以轩。
一名警察站在审讯室周边,监督维持着秩序。
现场几名刑侦队的人员,包括警察和嫌疑人在内,主审刑警、协助刑警、法医顾问、技术人员、律师、负责监督维持秩序的警察等,一共七八人。
废弃仓库杀人事件,是前几日的群众、同时也是嫌疑人之一,一位叫赵明的主治内科医生报的案。
死者叫刘佟,中年男性,是一名主治内科医生,还是一名医学博士,毕业于一所知名医学院。他死前在市立医院的内科门诊工作,受到患者和同行的一致好评。
刘佟的尸体被发现于市区外偏僻的废弃仓库内部的一间垃圾待处理存放区,发现时间是2024年6月16日上午10:00,目击者是六名包括赵明、周以轩在内的嫌疑人。根据案发几日后的尸体鉴定报告结果显示,尸体死亡时间是2024年6月15日晚上22:00-23:30。
废弃仓库远处还有一个工厂,但是交通不便,人烟稀少,还有少许空气污染。
死者身体有多处刀伤和勒痕,他旁边还掉落着一捆绳索、一把解剖用的手术刀,手术刀上沾上大量死者的血迹。
尸检过程和外伤显示,尸体胸腹部有手术刀刺伤痕迹,呈锐利刀口刺入状态,周边组织有出血迹象;而内脏器官检查结果发现,血液积聚较多,伴随组织水肿和炎症,符合出血性休克和感染的症状;死者脖颈周围还有明显勒痕,伴随皮肤淤血和损伤痕迹;尸体已经**,散发出尸臭,死亡时间早已超过12小时,现在被存放于法医学中心的冷藏设备中。
尸体表面也发现一氧化碳浓度较高,推测尸体在死亡过程中暴露于一氧化碳环境中。
死者被凶手刺伤导致严重出血,出血性休克可能是初期导致死亡的原因,而凶手勒紧死者脖颈又使死者窒息致死。
当时存留于案发现场的尸体,被浸染吸收了一氧化碳毒气,虽不直接导致死亡,但也加重死亡过程并加速尸体**。
综合以上,多种因素作用导致死者死亡,刺伤导致出血性休克,而勒颈窒息为直接死因,一氧化碳中毒可能加速了其死亡进程。
尸体鉴定报告结果显示,推测死者在24小时内死亡,死因亦是谋杀。
在接到报案后,何凛然的好哥们兼协助刑警叶旭凡,专门调侃其为“大案子”。
因为这起案件涉及到重大刑事犯罪,尸体鉴定报告死因剖析为“谋杀”,嫌疑人的身份又牵扯到了业界知名人士等社会重要人物,且案件侦破难度高、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才能追踪线索,所以便被称为“大案子”。
报案后的第二日,这个案子便受到了警方的高度重视。因案件影响较大,警方选择公布了部分信息来配合调查、满足公众知情权,也注意保护了部分嫌疑人的**。
现在外界基本因为此案,闹得沸沸扬扬。
随后,何凛然为首的一众刑侦队,了解了案件的基本情况后、封锁了现场,对现场展开了初步调查和取证工作,在完成采集物证、鉴定分析等工作后,他将六名目击到死者的嫌疑人拘留在警察局。他团队的部分成员也被指派了进行现场调查、目击者访谈、监控视频分析等任务。
其中还有一名嫌疑人,由于先前案发现场滞留的一氧化碳毒气浓度过高的原因,晕倒在地,被其余几名嫌疑人发现,送到医院抢救,时隔今日,现在身体已无大碍,也被停滞在了拘留室。
如今,现场可疑的物证都被送到了实验室进行鉴定和分析。
周以轩是一名面相清秀的青年男子,也是这起废弃仓库杀人事件的六名嫌疑人之一,他毕业于京都医科大学,是博学多闻的医学硕士兼内科医生,不仅如此,周以轩也为患者提供温暖的医疗护理服务,备受患者信赖和尊重。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案件所有嫌疑人都是医生职业,其中有三名医生、三名法医。
……
何凛然看着面前的周以轩,公事公办地淡淡开口:“周医生,想必你也知道,这次废弃仓库杀人事件的严峻和紧迫性,所以,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对面的周以轩微微点头致意,表示配合:“我会好好配合警方的。”
“那么请说说,6月15日晚上,也就是案发当时22:00-23:30,你都在干什么?”何凛然看了他一眼,说道。
周以轩思索着回答:“案发那段时间……让我想想,我在X43/广昆高速公路路口开小车,刚好车没油了,我就在加油站给车加油。”
一旁的叶旭凡附和道:“何队,他进入警局前,向我们出示了不在场证明,已经经过核实,是真的。”
何凛然看着电脑上的案件资料,果真显示着周以轩那日晚上的加油站停留记录、收油站过路费记录,数据详尽真实。
周以轩本来就是个有才华和阅历的医生,他知道出示不在场证明以自证清白。
何凛然了然,问道:“那么请你说说当时的案发情况吧。”
周以轩点点头,面色严峻起来,继续开口:“当时的案件情况是这样的——案发后第二天,也就是6月16日上午差不多9点左右,包括我在内的六名嫌疑人的手机,都收到了一封陌生号码发送来的匿名短信——短信内容一致是谎称有一笔重要的保密交易。这个是当时我和其余的嫌疑人陆续聚集到了案发当地的废弃仓库外部时,一起和他们核对才得知的。”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信息发送来的时间?”何凛然听到这里,微微蹙眉,觉得事情不简单,问道。
“因为这封短信非常可疑。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聚集到那的吗?因为,我们收到的短信内容不止这些——其中甚至还提及了我妻子的**信息!我当时看到短信后边的内容时……非常愤怒又担心,害怕这个匿名短信发送者曝光这些不利于我妻子的信息。”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我必须要在案发当日,根据他给出的时间点前往那里。”
“短信还提及,如果我把这些短信内容公开、或者把这个匿名号码相关的事情告诉给第三方或者是警方,就立刻泄露有关于我妻子的这些信息。话语间都透露着浓浓的威胁,真是罪不容诛!”
“发送匿名短信的人,早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对我们六名嫌疑人或欺骗、或威胁,利用我们的软肋或是利益捆绑,迫使我们案发第二天到达了废弃仓库外部。”
何凛然听到这里,表情凝重起来,眯起眼睛,目光深邃,似乎是在思考,而后同情地看着他,说道:“周医生,很遗憾听到你这么说。”
这起案件……真是不简单。
何凛然捏着卷宗,抬眸示意一旁的叶旭凡继续记录,对方领命继续拿着文件夹和纸提笔写着嫌疑人的口供,俗称询问笔录。同时,技术人员也操作录音和录像设备录制着这一切。
何凛然继续说着:“不过,有关六名嫌疑人的证物、不利于案件调查的随身物品、包括电子通讯物品等都已经被我们暂且保管起来,你说的有关陌生号码发送来的匿名短信,我们以后会核对其真实性。”
而且,为了确保案件调查的保密性,防止嫌疑人有更多作案可能,除了嫌疑人在入警局拘留室前和家人朋友传达消息的,现如今,包括周以轩在内的六名嫌疑人的随身物品基本都已被收走,嫌疑人在拘留室没有秘密交易、交流的可能性。
何凛然示意周以轩继续说下去。
周以轩显然被吓得不轻,继续阐述:“因为我比较担心我妻子的安危,短信里的信息要是被那个人曝光后,后果不肯设想。这个事情,我也不敢告知我的妻子,所以我赶忙动身发车前往那个地点了。”
“我到达那个仓库时,差不多是9:50分左右。来到短信一开始指定的地点,工厂存放区1号的南边草坪时,我见到了有名的赵医生和韩医生。”
这两人都是嫌疑人之二,分别是赵明和韩梦萱。赵明是一名中年法医,在刑事取证工作中有着丰富的经验,擅长通过尸检和法医鉴定,准确勘测案件现场并提供关键证据。而韩梦萱是一位中年资深的心理医生,擅长化解人际冲突,在心理咨询和心理治疗领域都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善于帮助病人排解心理困扰。
以上,都是有关于嫌疑人的信息档案,已经记录在警局的刑事侦查卷宗,何凛然和团队成员都已经有了大致了解。
而且……这起案件,是赵明报的案。
此前,何凛然和团队成员调查过嫌疑人们的资料信息,发现所有六名嫌疑人,以前不是在同一所医学院、就是在同一所小学和中学,换言之,六名嫌疑人都可以说是直接或间接的同学关系,他们中,有部分彼此认识,有部分不认识。
周以轩:“一开始我见到他们都很震惊,没想到会遇到以前的同学,而且时过多年,没想到已经取到了不小的成就。”
“我和他们打了招呼后,就先聊了起来,然后我们三个人都得知了事情的原委,拿出手机核对了匿名号码,发现都是同样的数字。因为大家基本都是一致被威胁来的,人心惶惶,我们就率先进入了短信其次提及的地点,也就是案发现场——废弃仓库内部的待处理存放区。”
何凛然微微蹙眉,他以前去过这种类似的废弃仓库调查过案子,也知道所谓的待处理存放区是什么地方,基本就是存放垃圾、原材料试制的地方,况且,有些废弃物品具有毒性、腐蚀性和易燃性,很危险。而且废弃仓库位置偏僻位于郊外,本身就好下手,犯人一开始就将几个嫌疑人聚集在那里,心思可谓缜密。
周以轩讲到这里,面色有些难看:“因为废弃仓库的外部环境比较宽敞偏僻,而且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人烟稀少的,就迷路了。后边来的还有两个,一个是……吴成弘吴医生,还有一个是时厌,时医生。”
档案记录,吴成弘是中年外科医生和医学博士,在外科手术领域也有着多年的临床经验,曾完成多例复杂手术,备受患者尊敬和信任。
而时厌,是一名著名的法医医学硕士、法医法学硕士,经验丰富的青年法医。他在处理交通事故、凶案等现场表现出了对现场蛛丝马迹的敏锐嗅觉。
周以轩:“因为吴医生说,他一开始来的方向是废弃仓库外的什么安全垃圾存放区吧,途中经过时,遇到了……好像是从仓库东南方向来的时医生。我们看见他们二人就开始聊了起来,也是边走边聊的,得知大家都是一样的情况被迫聚集在这里,而且大家履历基本都是不同医学院的,还是在职医生,也有共同话题。我们彼此客套介绍一下也有了大概了解。”
周以轩还说,自己的记忆力很好,所以对于记起一些案件细节诸如人名、地点等,还是绰绰有余的。
“因为这个地方定位起不了作用,我们几个人迷路了很多次,后来才无奈根据短信里的路线指示磕磕绊绊地走。”
“但是不知怎的,韩医生突然就不见了,我们定睛一看原来她走得比我们还快。后来,我和赵医生走一块,吴医生和时医生就跟在我们后面。”
何凛然听到这里,大致猜到了什么。
“因为我们四个走得慢,我和赵医生就先跟着韩医生,但是她走得太快了,似乎很着急,我们两个人就跟丢她了,回过神来她已经走了老远,也不见了人影。”
“差不多有十五分钟还是二十分钟,我们都看不到韩医生的人。”
“然后,我们突然又从远处听到了惊恐又沉闷的女性的尖叫,很像是韩医生的声音,我们四个人后边就赶紧跟着声音的方向跟了过去。”
“听到那个声音我们就知道,韩医生已经出事了。”周以轩说着,眼神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一旁的几个警察闻言,包括何凛然在内,神色都更加专注起来。其中一名负责监督的警察倚靠着墙壁,微眯着眼睛盯着周以轩。
“那个声音似乎在挣扎求救,不断地敲打着墙壁,发出声响对我们传达信号,好像还有摔东西和殴打的声音。我们循着声音找了差不多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那个地方,而那个地方也是短信提及的第二个地点——待处理存放区。韩医生很明显比我们所有人率先到达了那里。”
“我们听着那个房间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但是谁料那个房间的门好像提前被人动了手脚,是反锁的,我们根本打不开。然后我们一直想办法撞击门,企图破坏门外的门锁……”
“而门内,我们都清楚地听见韩医生的求救和挣扎的声音逐渐减小……”
何凛然听着,眼底闪过一丝愤怒,有些阴沉,握紧拳头。审讯室的其余几个警察,此刻也面色凝重严肃起来,目光愈发犀利。
“这时候,我们都很焦急,因为门焊得很死,撞击无果。心急如焚之际,赵医生出去外边说是要寻找着什么破门工具,而我也认同,抽出身拿出手机拨打着紧急电话求助支援。”
“谁想到,这个废弃仓库因为曾经是建筑工地的一部分,赵医生还真给在仓库南边草坪找到了一把木锤和一把钳子!赵医生一找到这些,我们都很兴奋。这时候,吴医生就提议说,他力气大,可以用锤子破坏门锁。我们同意后,吴医生就使用锤子剧烈、反复地撞击门锁,门外的门锁总算松动,门可以被推开了!”
“我们赶紧将门打开,谁料门一打开,我们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烟气,还有尸体的恶心腐臭味!……我们赶紧拿出口罩戴上,捂住口鼻,没有的人也拿着袖口捂着。”
“紧接着,我们看到门口里面站着的是一个穿着夹克外套的女的,看不清面貌,脸上戴着黑色诡异的防毒面具。她的身下,是晕倒的韩医生,不远处的地板还有躺着的那名死者,他的腹部渗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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