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啊。”牧新抿起嘴以笑掩饰过去。
许知霖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也并没多问。
“你就真的这么舍不得他吗？”
牧新回过神，面前的潜在反派另一号此时看热闹一样盯着许知霖的方向。
牧新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说起来，这位算他的发小，项书淮。
虽然两个人小时候一起干过不少缺德事，但真算起来也都能和小孩淘气挂钩。
现在这情况……不会他真就看主角不顺眼吧？
牧新一把拉住因为没得到回答已经准备离开的人，急急忙忙说：“对。”
项书淮眨眨眼睛，一拍手，悟了，“哦——哦，也是，毕竟年级第一，谁不想瞻仰一下。”
频道几乎完美对上，牧新也感到十分欣慰，“对对，是这样。”
牧新忽然觉得自己更像一个设定简单的NPC……
“嗐，位置随缘嘛，咱现在怜爱你不和你抢——杯子放这了啊，哟，都落灰了。没什么需要我先回去了？”
牧新连连点头。
目前看来项书淮还没有太多黑化迹象，即使刚刚差点有，牧新也笃定自己给掰回来了。
恰好许知霖也抱着装书的箱子过来，问：“需要帮忙吗？”
可能是面对这个未来会对付自己的人有些紧张，牧新想也不想就点头。
看到许知霖开始给自己那摞刚被其它同学搬过来书挪位置时，牧新方才如梦初醒去阻止，“不不不，这种小事不用您出手——”
戛然而止。
牧新发觉刚才那话属实有点狗腿。
“我的意思是……不然同桌，帮我接杯水好不好？我去的话有点影响其他同学。”
补救的话也毫无逻辑。
但许知霖还是拿走了他桌的玻璃杯，顺手又擦走盖子上的灰。
“确定没有别的事情？”
牧新僵硬地点头，“放心，绝对不打扰你，你好好学习就行。”
许知霖没再多说，拿起他的杯子往饮水机方向去。
[突然怎么了？]
牧新忽地抬头盯着那个背影。
前排一男一女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服地在对试卷答案，牧新叫了好几声他们才听到。
“话说刚才许知霖还说什么了吗？”
两个人同时大眼瞪小眼，又同时扶眼镜，“许知霖说什么了？”
牧新泄气，“没，你们忙吧。”
可能真是天冷了，给冻傻了。
“哐”一声，一只骨节过分分明的手在视线里滑过去，杯子被稳稳放在桌上。
许知霖现在过得应该很惨。
孤儿，目前和一个无收入的邻居老奶奶一起生活，又穷，估计吃了上顿没下顿。
惨成这样还要被霸凌，换谁都得报复回去。
“同学，让让，我进去。”
位置狭小并不方便，牧新只能慢吞吞地挪动轮椅。
他抬起头尽量显示着自己的无害，“我有点不方便，稍等。”
[小可怜。]
“你骂我？”牧新下意识开口。
刚说完轮椅就被推着动起来，他也后知后觉自己简直是对主角大不敬。
但那话又撤回不了。
许知霖挤进自己的位置才回话：“我没说话。”
牧新还处于自己疑似对主角哥大不敬的后怕里，脑子没转过来差点就要开口一句“不然还是我说的”。
但是许知霖确实没说话，他刚才的视角能看见许知霖的嘴。
奇怪的声音，就像第一次那种奇怪的感觉。
读心？
牧新一扭一扭凑近了一点，想试试。
自己都觉醒了，真有读心buff他不意外，甚至会觉得幸运。
毕竟，这面对的可是龙傲天，开个金手指怎么了？
可惜这一次什么都没听到。
可能就算有读心，对于许知霖这个人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他一看就是个话少冷酷的主角。
后面的课，老师在对试卷答案，又是语文，牧新听得昏昏欲睡，总感觉耳边一阵聒噪。
“许知霖，一起去啊？”
声音模模糊糊的，“……不去，我复习。”
再往后，牧新看着一辆车失控从自己眼前刮过去，眨眼撞上一个人。
“许知霖？真出事了？”
“他没事，放心啦，走走走！”
会的。
牧新在那看着，脑子里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马上高考，可许知霖下床都难。
作为学霸主角，没出事的话他应该能去一个比这群搅屎棍好太多的学校，然后顺利改变命运。
……奈何故事发展非要让人家蹉跎一阵子。
牧新晕乎乎的。
他清楚知道自己现在是做梦，而且梦到的是故事情节。
“就算他真死了又能怎么办，他不是孤儿吗，也没人知道。”
“活该，装给谁看啊，一破职高里还复习，真以为能考上什么学校啊哈哈哈哈哈……”
牧新一头雾水。
谁写的小说，连基础细节都搞错？
他们上的那学校怎么也算省重点，最近的职高都隔十几里，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地上满身灰尘混着血的人缓缓动了起来，接着画面就像加速的电影，牧新却看得很清楚。
还是许知霖，又和他看到的不一样。
这个许知霖不是现在谁看到都得羡慕两下的学霸，反而有些……堕落。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即使知道是梦，牧新还是觉得难受。
他不想自己以及身边的人成为许知霖的障碍，最后再获得一个标准反派结局。
他想所有人都有一个设想过的完美的“以后”。
也不想许知霖没能过上原本该有的生活。
牧新其实是一个很多愁善感的人，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他会是一个靠霸凌来取乐的角色。
“……许知霖。”
快速放映的电影画面中，牧新伸出一只手，没想到竟然结结实实地触碰到了他。
这时的许知霖看起来有二十多岁，脸上却像是历经沧桑。
他没说话，牧新却感觉自己摸到的地方变得滚烫。
牧新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
下一秒，世界像碎纸一样消散。
“啊！”
牧新猝然睁开眼，他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手。
手背被桌上的杯子烫得有些红，牧新就习惯性去吹。
五秒钟后他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自己正被一堆视线围攻。
牧新还维持着抬起右手吹的动作，此时甚至不受控制地甩了两下。
“呃……教室空调温度刚刚好，我的水还烫着哈哈……”
教室很安静，语文老师甩了两下没墨的笔，最终盖上盖子。
“牧新同学。”
顶着稀疏的头发，他开口之前却还摸了把脑袋，“我看你是伤员，睡觉没管你，但你不能得寸进尺是不是？”
实际牧新同学现在更得寸进尺，不仅没在听他说话，还在和自己同桌理论。
虽然那其实是自己单方面输出。
“学霸老大，我不是我没有，至少我现在单纯又无害，你就算黑化也不该现在就报复单纯无害的我，我这手红得……”
说话期间，他就一直盯着许知霖那张嘴。
因为还有个原因是想试试自己到底有没有读心能力。
许知霖全程都稳如泰山坐在那，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但牧新确确实实听到了除老师外的其他声音。
[娇气小少爷，突然又有点神经。]
牧新不说话了。
谁说主角哥的中学时代不苟言笑而且单纯的？这才多久就在心里骂了他两次。
“刚才是开玩笑，你好好听课吧。”牧新默默吐槽了句“无趣的主角”。
牧新挪动两下手臂，想换个位置趴一趴。
又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才想起老师在训自己。
老师这个时候也累了，摆摆手不打算凶残地让伤患撑着站起来，“算了，你安静点就是。”
牧新老老实实地闭嘴。
他试图盯穿前桌，想看看这个读心能力的作用对象有多宽。
只是半天也只看到前桌时不时挠一下背。
许知霖写字的动作倒是迟缓了些，他转过头看了眼牧新的侧脸，叫他：“同学。”
牧新听着这句怪怪的“同学”，怎么都不舒服。
许知霖是小说男主，可能是为了显得他有涵养，叫人都一口一个同学。
但牧新只是个炮灰，要这么正式干嘛？
再者他还想改变一下两个人的关系，比如在主角灰暗的中学时代给予他一点温暖，防止自己被迫害。
“不用那么正式。”他悄悄地蹭过去，埋头说：“下次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其实我名字还是好听的吧。”
牧新又觉得这作者纯无良，明明是爸妈取的好名字，到这就成炮灰了。
“嗯，牧新。”
声音很轻，一听就是知心好学生款。
不得不说，中学时期的许知霖其实挺好的，要不是被逼得太惨，日后应该也是温温柔柔的一个人。
牧新短暂沉迷了一会儿好听的声音，这才点头，“你说。”
“你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许知霖问得十分真诚。
牧新敢怒不敢言。
刚刚还夸他温柔呢。
这哪是主角，这才是反派吧？
牧新挂着快要撑不下去的笑，几乎咬牙问：“你刚刚说什么？”
[看来说错话了。]
牧新快气笑了。
他差点要给自己找理由，什么主角这个时候太单纯说话直白也很正常，现在不这么想了。
原来你知道自己说话难听啊？
讲台上的老师又咳嗽两声，牧新这回真老实了。
许知霖这个时候推过来一个草稿本，角落里写着几个字：不好意思，刚刚说话不太对。
牧新瞬间原谅这个还没有变成龙傲天的主角了。
许知霖看到他的笑，又短暂恍神。
一个月前，许知霖并没有和牧新说过几句话。
高二文理分科完，开学时许知霖站在教室门口，第一眼就看到了个有些眼熟的人。
他和几个男生聚在一起说说闹闹，中间不时爆发一阵笑声。
许知霖想和他做朋友，但觉得自己不应该。
班主任重新排了位置，他恰好和牧新是同桌。
和其他人一样，牧新一眼认出他。
“我知道你，年级第一！”
之后短暂的两天里，牧新也总有一种对自己敬而远之的意思。
很好理解，用牧新他们那一堆人的话来说“学霸和我等凡人都是有壁的”。
除开问问题，他和牧新说话总共不超过十句，因为几天后，班里传他出了车祸。
一个月后，牧新说还要和他做同桌，又对他笑。
不是有求于人那种。
完了还让自己帮接水。
许知霖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是不是牧新出了车祸后突然转性，或者跟自己一样也出了什么问题。
于是他委婉地问了那件事，只是效果似乎不对。
以前没什么人会去搭理许知霖，自然没人找他帮什么忙。
现在别人似乎不太敢搭理他，只有人小心翼翼凑上前说两句话，之后可能就不会再有做题之外的交集。
但是今天牧新对他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
草稿本被推了回来，上面贴了张便利贴，工工整整写着一排字：没事的，你开心我就更开心。对了，少和其他人说话，他们不一定像我一样。
许知霖默默撕下了这张便利贴。
其实我打算用标题凑某首歌的简谱，所以标题都是断章取义没什么含义[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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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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