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怀心思,可谁也没开口多说一句话。
许熠一直没敢睡,他不是怕周祁会做什么,只是现在同躺一张床就足以让他彻夜难眠。
他原谅不了周祁先前做过的事,他也没有立场原谅。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他甚至开始回想起了高中时期,记忆里他真的没见过周祁,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他更想不通既然周祁这么早就见过自己,为什么不说?他想隐瞒什么?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翌日傍晚。
许熠是被电话吵醒的,他收到裴青寂发来的位置,大脑这才渐渐清醒,他不清楚周祁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只记得天光蒙蒙亮时,意志实在撑不住才沉沉睡去,耳里隐隐听见房门开关的声音。
来不及想太多,他起身简单洗漱好,出了酒店就看见裴青寂等在门口的车。
坐上车裴青寂担忧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好在许熠情绪平稳,状态还好,看起来昨晚确实没发生什么事。
时间不多,许熠只能临时在车上换衣服,倒也算新奇体验,他换好衣服招呼裴青寂上车,两人像赶场一样急匆匆朝订婚庄园赶。
马不停蹄赶到地方,车身稳稳停靠,许熠开门下车,恍惚视线立时被庄园的建设吸走了目光。
中古门廊将视野交错隔开,每走一步镂空开窗就会映出与众不同的透彩晶窗。
许熠在门廊里走了很久,一旁的裴青寂也不急,陪他慢慢走过门廊来到中庭。
纷纷而至的各家名贵,世家承者都聚集在中式庭院。
许熠选了个不太惹眼的地方坐下,目送裴青寂陪着裴父结交新贵。
夜晚忽起一阵风,许熠被吹得有些睁不开眼,手边茶盏被风刮落碎了一地。
许熠弯腰正要捡,头顶倏地响起一道声音。
“没事吧。”
“没事——”许熠抬头声音陡然定住。
周祁持着手杖立身站在面前,暖光划过也照不温他的冷目,锐利目光在看向许熠时,瞬间有了波动。
浑身冷到极点的气质,在开口时全然降下。
“你怎么会在这?”
许熠瞳孔皱缩,没半点迟疑下意识转身要走,手腕却忽然被他拉住。
许熠没转头看他,更不清楚为什么周祁会在这?
不过也不奇怪,周祁的身世地位摆在这,反而是自己出现在这更不对劲才是。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是不是姓裴的又跟你胡说了?”周祁手上攥的更紧,声音透着掩不住的紧张。
“我在哪儿不需要和你报备吧,把手松开。”许熠说。
“你都知道了?我可以解释。”周祁手上用力更甚。
许熠有些烦躁地甩开他,周祁好像无时无刻都会出现在他眼前,不管有意无意。
“这种场合不是你胡闹的地方,有点分寸行吗?”许熠压着嗓子说。
周祁还欲再说,肩膀就被来人拍了下。
许熠眼皮一跳,手腕上的力道骤然增加,视线移到他身旁有些熟悉的男人身上。
“呦,周大少真是让我苦找啊。”华笙痞笑着说。
许熠才想起来这人是周祁大学挚友,不过没见几次,对他的印象只留存于知道个名字。
“许熠我有话跟你说——”周祁一直拉着许熠,面上表情透着严峻。
“什么时候不能说啊?人都在你身边这么久了,还差这一会儿?”
华笙勾着周祁肩膀,戏谑着朝许熠眨眨眼。
“你家周少先借我用用,晚点给你送回来。”
周祁扫过他时眼神立刻冷下来,手上依旧不为所动,许熠手腕暗自发力挣脱他掌心。
华笙眼珠在两人身上梭巡,啧啧两声调侃道:“周祁我真是看错你了,今晚这场合你又想怎么玩啊,不会搞争风吃醋那一套吧?”
周祁斜眼睨着他,深处透着凶光,华笙当即闭了嘴,他也没想到周祁现在这么经不起开玩笑。
华笙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的痞范儿如今也改不掉,眼神绕过他俩明目张胆看向今晚的女主人公。
周祁知道他什么调性,咳了声,华笙才稍微收敛挑事的意图。
周祁眼神转回许熠身上时,眼里多了几分忧虑。
许熠两耳一听就知道华笙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话,能和周祁玩到一起去的,能有什么好人?
他对插科打诨的话没兴趣,更对这两个人提不起好脸来,没等华笙再继续说,许熠已经转身走远了。
周祁双腿还没恢复利索,长时间站立已经耗费不少力气,刚要动身去追就被华笙拖住了脚步。
“不是你真动心了?还是玩玩而已啊,订婚宴你怎么把他带来了?”华笙压低音量说。
“你会跟一个人玩三年吗?”
华笙顿时哑然:“你脑子抽了吧?!当初你不就是为了报复才睡他的吗?”
“像他这种处男确实干净,你喜欢玩养在家里就行了,在这你还敢明目张胆上手?不怕你未婚妻生气啊?”
周祁腿有些站不住,一手撑着桌子,冷声说。
“许熠不是玩物,你嘴上给我放干净点。”
华笙忽地笑出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说周少,你是不是出车祸把脑子撞傻了?高中是谁要死要活想弄死许熠的?大学又是谁说要玩死他的?”
“要不是我陪你演,那个许熠能在你身边装这么久?”
“也就你能把男人玩出花来,别说我还真挺佩服你的。”华笙越说越起劲。
“打小就爱演,现在都订婚了还在许熠面前演深情,他要是知道你就是那个戴眼镜的小子,他一定后悔救你,还救了你两次!”
周祁回手抓起华笙衣领,眼里寒意森然。
“我拿你当兄弟,你现在才有机会站在我面前说话,我周祁心里只有许熠一个,你他妈嘴里再不干不净,别怪我不顾兄弟情分!”
华笙不禁被周祁眼里染上的凶光打了个寒噤,他知道周祁下手有多重,颈间力道不断缩紧,他不断拍着脖子上的手,挤着声音说。
“我,我知道了,我下次不瞎说了,快勒死了你先松手。”脖子力道一松,他咳嗽好几声,这才意识到许熠在周祁心里的分量。
话音一落,身后突然响起杯子碎裂声。
周祁心下一坠,两人同时回身,许熠声音冷静平直的吓人。
“他说的都是真的。”
明明是问句,听在周祁耳里已然是被判了死刑的肯定。
心脏瞬间停跳,急不可耐出口解释:“许熠你听我说——”
华笙看见许熠阴沉到极点的面色,失声惊诧:“你不会全听见了吧?”
许熠深深看进周祁瞳底,自始至终这双宁静深渊潜藏着暴戾恣睢的眼里,藏了太多太多。
他想过这段感情的开始是个错误,却唯独没想过这是一段跨越三年甚至更早的‘阴谋’。
呼吸早就乱成一团,从头至脚的血液瞬时凝结,许熠直视着周祁,扬手就把桌上的酒泼了他满脸。
动静吸引身边近处的目光,许熠浑身颤栗,恨声说,“你这种人真的该死。”
周祁脸上瞬间染上慌张,他不远处的身后半包围环屏闪出画面——订婚照显现。
订婚照缓慢播放,右侧‘吾家有喜’下方署名映出:周祁,季婉一。
许熠盯视着上面的照片,嗓子涌上阵阵咳意,他强压着吞咽,直到喉管染上苦咸。
他转过身手腕再次被拉起,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许熠指尖用力掰掉他的手腕,沉得灌铅的双腿迈动步子,朝着门外方向走去。
身后脚步声明显,许熠走得越来越快,他不知道该去哪,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
“许熠!”
周祁撑着手杖绕过人群,他全然不在意四周的目光,周砚瞥视到这边动静,放下酒杯愠怒横在眼里。
周祁余光扫到周砚正和季老,季婉一坐在一处,他脚步反而加快追赶许熠。
既然周砚用公司威胁他来,那他可以完全不顾他哥的狗屁面子。
只是他没想过许熠会来,更糟糕的是许熠知道了过去。
抱有侥幸心理的下场就是失掉公司,失了许熠。
双腿踩过青石板铺成的碎石路上,一脚深一脚浅,行动极难,每挪动一下根骨刺痛更甚。
他粗喘着呼吸,努力追赶许熠,从肺部挤出声音。
“许熠,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许熠背影越来越模糊,他快步绕过中庭才跑出空无一人的前厅。
脚下一分一毫都不敢停,只要停了他就再也跑不动了。
中庭司仪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到每个人的耳里,许熠已经跑出了庭院,还是能听见声音。
他一口气跑过了车道,站在对岸的江边,耳里终于没了那道声音。
他弯身撑着膝盖剧烈咳嗽,血沫都咳了出来这口气还是没顺。
“许熠——!”
周祁声音一秒拽回他的理智,许熠强迫自己清醒继续朝前走。
夜幕漆黑看不清,半身猝不及防重重撞上了江边帐篷。
顾不上疼他弯腰进了帐篷,里面漆黑狭小却格外安静。
被黑暗裹挟,压抑在胸腔的喘息得已安然呼出,许熠蜷起腿把自己抱在怀里。
无形之中他给自己增添了许多安全感,这份心里筑起的防线缓慢升起。
帐篷外躁动愈近,许熠死死摁住帐篷内衬的拉链,人影在眼前晃过。
周祁停在了帐篷外。
“许熠你别信,订婚是假的是我应付我哥的,等我控下股份我哥就威胁不到我了。”
“滚。”
周祁撕着帐篷拉链,他要向许熠证明他心里只有许熠一个人,他不能再让许熠误会了。
“你是不是相信华笙说的话了?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熠忍无可忍,浑身乱掉气息竭尽吼道:“我他妈让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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