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都不能让太子殿下再喝那家桂花酒了。
没能拗过历元翊的钟少渊暗暗发誓,他怀疑那家店铺有问题,且有足够合理的理由。
但历元翊却是心情很好,在给自己取完代号后,就迫不及待地给钟少渊也取了一个代号——天下第一盖世无双超今冠古貌美如花倾国倾城顾盼生姿五仁馅月饼。
不等钟少渊驳回这个提案,历元翊就率先开口,讲述起自己的计划。
灵湾这地方有个特点,每个被问斩的犯人都会按时间顺序依次埋在乱葬岗事先设好的坑里。
而且卫国习俗指南中提过,如果有卫国游子因各种原因中途死亡,就会由同行人需取其骨,制成灯,结束旅途后一起返回到卫国。
同时,这也是兽骨灯的由来,只不过集市上售卖的那些都是拿兽骨做的,人骨灯是不会对外售卖。
历元翊想和钟少渊趁着夜深人静去乱葬岗的原因也很简单,梁太守若真如魔镜所说,对同事的死充满愧疚,那他就必然会取骨带走。
钟少渊觉得这想法和推测都很合理,但是一定要今夜去吗?
明天可就是梁太守设宴的日子,这样真的好吗?
但历元翊却去意已决,他本就要立盛气凌人的东宫太子人设,无天无法到在宴会上摆谱也是情有可原、合情合理的。
其实也不用非得找钟少渊的,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知是何缘故的催使下,让历元翊非要过来分享自己的计划。
“我…我还是想…”钟少渊支支吾吾的,他现在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中,本意上是想追随历元翊而去的,可身体上又不允许他这么放肆。
历元翊很轻松地就品出来他想说什么,屋外的夜色静穆宁谧,屋内人的心情却是扬锣捣鼓。
再三忖思后,他一脸轻松地对钟少渊说道:“没关系,孤一个人也可以的,少渊你的身子要紧,切莫为了孤而伤了元气啊。”
说完这话,历元翊计不旋踵地收好地图,毫不迟疑地往门口走去,看样子这话无疑是真的了。
历元翊虽然想让钟少渊知道这事,但要是他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可还没走两步,历元翊就发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拽住,布料间发出的窸窸窣窣声不仅害人胡乱猜忌,顺带着还出卖了主人的心意。
钟少渊顶着越来越黑的眼圈,目光坚定地看着历元翊说道:“微臣愿与殿下一起去,元气事小,殿下是大,这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这句话的音量控制主打一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越到后面就越小声,显然是很在意自己的元气……
历元翊窃笑却并未转身,撂下一句想来便来吧之后,就脚步飞快地前往目的地。
钟少渊紧随其后,生怕一步跟慢,历元翊就跑没影了。
灵湾的乱葬岗离他们住处不远不近,这里藏风得水,实在是一处适合当阴宅的风水宝地。
历元翊因在宁皇后的细心培养下而轻功了得,只消了一炷香时间就到了目的地。
看钟少渊就没这么好运,他本以为以太子殿下的身子不能跑多快,却实打实的被现实给上了一课。
太子殿下不仅跑得比兔子还快,而且看这身形这敏捷度,就算是他单挑也不能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打过。
他开始有些相信太子之前胡诌的仙人收徒论了。
借着今夕明亮的银辉,他们很快就按顺序找到了指定的尸体埋葬点。
历元翊递给了钟少渊一把铲子,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挖坟。
这些天历元翊带来的惊涛骇浪,早就让钟少渊处变不惊了。
随着历元翊的一声令下,两人以同样的速度开挖,因土质绵软,他们并没有费多大力就找到了。
只是因时间稍微有一丢丢的长,三具尸体现在已经腐烂到只剩白骨的程度。
巧的是,这三具白骨都缺失了一节治骨,其中一具上还有细小的碎痕,像是生前被人敲击过一样。
历元翊微眯了下眼睛,眸中的微光却是凌厉至极,思量一番后,他语气平缓道:“少渊,咱们分手吧。”
“哪个人的?左手右手?”大概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也可能是天性使然,钟少渊的反应力现在是极其敏锐。
“中间那具吧,左手右手我都要。”历元翊像点菜一样挑好,一副例行公事的态度。
宫里不明不白死的人太多了,他也见过很多死状各不相同的人,有溺毙的、毒发的、绞死的、斩首的等等。
这东西对他来说就跟太阳东升西落一样,见得多了,自然就麻木了。
但历元翊深知这个是很不好的习惯,但没办法,要想在那个地方活下去,就必须要学会习惯。
更别提他还有十九个弟弟,死了他这一个,历云州又怎么会真的在意呢?
“记得回去找仵作看看,这是其中一件,只需再从梁太守那里找到点其他证物就能回京了。”
历元翊云淡风轻地边提醒着,边上手帮着钟少渊取缺骨下的那一小节骨头。
生性淡漠他是谈不上的,只是生长的环境向一把锋利无比的刀,而持刀的刽子手正是他的父皇。
那位高高在上的真龙天子,不知疲倦地用刀那些剁碎真实的情感和尚有愿景的灵魂。
他希望活人能存在,又只允许这些活人要以模糊不清的肉块形式存在,只有这样,他才能把这些肉块制成一道只适和他口味的佳肴美馔。
历元翊知道,但他已是危如累卵。
“少渊,孤有些困了。”历元翊打了个哈欠,直往钟少渊的身上靠,像是小孩子心性起来了,吵着闹着要睡觉。
钟少渊刚把证物收起,又把现场处理好后就遭遇了这么一出,这会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或者说,任何公事私事他要是努力努力都能解决,可每每遇到历元翊的私事就会不知所措。
太子殿下是一点也不喜欢按套路出牌啊。
甚至可以说是一不高兴就要掀翻棋局了。
钟少渊理解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他只好以不变应万变道:“殿下…现在不行,我们还是回去再说…”
“和孤同葬皇陵是委屈你了?你真的不想进太庙吗?”历元翊略微歪了歪头,等待着钟少渊的答案。
“不,同葬和同睡是有区别的,微臣真的没活过啊…”
历元翊顿了顿,简单附和了钟少渊几句后,转而问起另一件事。
“听闻钟将军从不带养子入战场,可若非痴傻之人和经常见过尸体的人以外,常人在乱葬岗看见白骨的反应当是害怕的,为何少渊你却毫无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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