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众人便又踏上了旅途。
和昨天一样,今天也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钟少渊仍和太子殿下在一辆马车上,而傅知烟则主动请缨去驾驶马车。
只因她昨日将鸽子射下来后,不小心吓到了在旁打盹的车夫。
为表歉意,便主动提出要以这种方式来弥补车夫。
虽然车夫极力推辞,但架不住左司议郎态度坚决,也就被迫带薪休息了。
历元翊在了解到情况后,还打趣钟少渊,问他如果有一天自己被他吓到了,能否替自己去上早朝。
钟少渊瞬间就慌张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表示这属于僭越加大不敬还望太子殿下三思。
见自家谕德一脸为难的样子,历元翊那是甚感心情愉悦,满门春风地上了马车。
当然,扶着他上来的人,还是钟少渊。
但这次落座后,历元翊可没有昨日的那般疲倦,至少在状态上,明显是要好上不少的。
他轻轻掀开车上的帷裳,兴趣盎然地看起了风景。
虽为东宫太子,但历元翊能活动的范围实在是太小了。
毕竟,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连骨灰都会被被人拿去种向日葵。
想到这里,历元翊假装满不在意地摸起腰间玉佩,那是他的生母——解弗楹在临死前赠予他的。
虽然从宁安岁的口中得知,解弗楹似乎对他的态度尤为复杂,但却仍用最大努力将他生下,尽可能为他铺好以后的路。
而那玉佩刻着的图案是云纹和蝙蝠,意为如意长寿,幸福延绵。
不知为何,他的鼻子竟酸了起来。
这些年来,历元翊为了那活下去,时时刻刻都在演戏,一丝一毫的差池都敢有。
甚至为了打消父皇的猜忌,他每次去祭拜生母都要私下偷着去办。
若不是有魔镜给他出了个主意,他连给解弗楹披麻戴孝都不能做。
说不准父皇一个不高兴,认为他是在消费逝者,还会连带着宁皇后一起受罚。
毕竟…父皇当年连自己的手足至亲,都下得去手。
兔死狗烹,鸟尽弓箭这种事,历云州可没少干。
历元翊的思绪飘了很远很远…
同时,他也走神了很久。
直到钟少渊察觉出了他不对劲,犹豫片刻后便轻轻拍了一下历元翊的肩膀 ,这才把他的思绪给唤了回来。
“殿下,可是想到烦心事了?”钟少渊歪着头,往历元翊的方向靠近了几分问道。
历元翊抬头看向钟少渊,刚好撞上了对方的目光。
他的眸光黯淡了一下,眼底藏着一丝狡黠的颜色,缓缓开口道:“孤昨夜观测天象,发觉天有异象,怕是风雪欲来啊。”
说完他便快速移开目光,微微颔首,假装是在担忧未来之事。
钟少渊担忧的看向历元翊,“殿下,不应该是风雨欲来吗?”
历元翊摇摇头,故作哀伤道:“是雪,是六月迟到的飞雪,是七月偷懒的暴雪,是八月终于想起来该上班的风雪……”
钟少渊闻言微微愣住,他轻轻叹气道:“殿下…倒也不必如此感伤…”
“孤所言皆实也。”历元翊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淡淡道。
见他如此坚持,钟少渊在思量片刻后,果断开口道:“微臣认为比起心疾,殿下应当还有更重要的事。”
历元翊立马绷紧了精神,看向钟少渊的眸光不断闪烁。
像是在期待些什么。
下一秒,钟少渊便在他面前毕恭毕敬道:“殿下这种情况,约莫是癔症之状啊,从表现上来看…恐怕已经…已经……”
钟少渊稍有停顿,而后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只留给历元翊一头雾水,用凌乱的思维来应下这莫名其妙的当头一棒。
怪,太怪了。
他实在想不出钟少渊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可看表情却也知晓这些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历元翊眼角不免抽搐了一下,随即就对自家谕德一顿拷问。
最终得出的结果是,因昨日他自述的经历过于离谱,导致钟少渊听后惴惴不安,恰巧被路过的宁宜谦注意到。
在一番语重心长的交谈后,宁宜谦本着乐于助人的优秀品德,免费赠送钟少渊一本自称可以包治百病的奇书《两腋习习清风生》。
钟少渊得此书后就连夜苦读,并于今天结合实际观察结果来评价历元翊的病情。
最终得出的结果是,太子殿下极有可能是由于脑子摔坏而引起的癔症,并且已经达到了病入膏肓的境界了。
但最让历元翊无语凝噎的是,书上记载要想彻底根治癔症,不仅要让患者七天内荤素搭配,还需进行开颅疗法,方可去除病根。
他颇为无奈的叹气,没想到这小小的东宫竟然藏龙卧虎,还有宁宜谦这种好心人……
这位新科探花真是……他怎么……为什么这么好……历元翊真的要哭死……
从此刻开始,历元翊不再怀疑宁宜谦的含金量,他们东宫右司议郎的含金量明明是当朝第一!
想到这里,历元翊面色中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却未没有呈现丝毫威仪之意。
他眸光微沉,眼底藏有一抹玩味之意。
一旁的钟少渊察觉到太子殿下的情绪变化,深感如临大敌。
他本想劝点什么,却在对历元翊眼睛的时候,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那一刻,他感到自己未说出口的话都被太子殿下所洞悉了。
但他没有感到害怕。
相反,钟少渊能猜出来,历元翊对他有所隐瞒。
但同样的,他也未对历元翊全盘托出,心里面也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是,这一点是否会被太子殿下注意到,他就不清楚了。
历元翊见钟少渊一副认栽的架势,心里满意极了。
可觉得自己只是来此旅游的宁宜谦,此刻完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直到今天开饭时,他的伙食里莫名增加了两个韭菜盒子后,宁宜谦才开始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连忙询问伙夫,并从中得知是历元翊刚下的命令,还热乎着呢。
据伙夫所述,太子殿下今日特意叮咛他,让他在到达灵湾之前,务必顿顿都给宁宜谦加个韭菜盒子。
说是为了给探花郎补充营养,要是缺了这点营养的话,以后都没法补回来了!
宁宜谦闻之,只能选择却之不恭。
太子殿下实在是…表面深明大义实则公报私仇!
这…完全和姑姑说的老实孩子对不上啊!
说好的手把手带大,手把手教的呢!
诈骗!纯纯的诈骗!
这辈子再也不相信什么相亲相爱宁家人了!
虽心有怨念,但宁宜谦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谁知,这一吃就吃了整整三天四夜,一共十顿,顿顿不落。
历元翊没想到他会坚持吃下去,因为养母宁皇后明明说宁宜谦虽然文武双全、相貌堂堂但却对吃的东西尤为挑剔。
难道说……宁家对他有所隐瞒……
不过从宁宜谦吃韭菜盒子时的表情来看 不像演的……
只是最近的表情越发不再狰狞,反而,还能有些许开心…
难不成……
一个奇怪的设想在历元翊脑海中形成……
还没等他用实践去证明猜想,钟少渊和傅知烟就来通知他,他们若是现在起身,那距离灵湾也就还有两个时辰的路。
历元翊当即下令,稍作休息后便率众人前去灵湾。
只留宁宜谦一人愣在在原地,手里捧着刚做好的韭菜盒子。
其实,对此事出乎意料的不止是历元翊,还有宁宜谦本人。
他没想到韭菜盒子会这么好吃,甚至已经深深地爱上了韭菜盒子。
当然,不是想要和韭菜盒子共度余生的那种爱。
在他还在感慨韭菜盒子为何会如此好吃的时候,远在灵湾的梁太守,已然穿起了白色冬装。
并企图通过在墓前跳大神的方式,让亡灵得以安息。
他深信灵湾这几日的暴雪,是因他而起。
是他的一时疏忽,才让冤魂以这种方式发泄怨念。
不过,即使他舞了这么多天,雪依旧没有要停的迹象。
更奇怪的是,这雪只单单在梁太守府附近下的最大,灵湾的其他地方几乎没有。
就像是,冲着梁太守来的。
而梁太守的这番举动,已然成了佣人们口中他中邪的证据。
因此他们每天起床第一句都是,哦,我的圣父玉皇大帝啊,请您保佑我们这些无辜到宛如羔羊般的人!
甚至还随身携带着桃木剑、八卦镜、朱砂符之类的东西。
就算梁太守真的中邪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这些东西还能在物理层面和玄学层面进行双层打击。
一切恐惧的源泉都是火力不够!
如果还是对此感到害怕,那就再随身带个二踢脚,还能起到一个气势上的作用。
也不是没有人劝过梁太守,只是劝完之后,罗太守不仅痛哭流涕,去跳大神的频率还明显增多了。
还有人就此事编写话剧《灵湾冤情雪未了之坟头的诱惑》。
但这丝毫都不能不影响梁太守的热情。
他不仅对此视若无睹,还是准时准点地出现在固定区域进行忏悔。
只是,因今天的雪格外大,所以他出门比平时要稍晚一点。
就在他结束完今天的忏悔,准备打道回府时,雪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天空逐渐放晴,久违的阳光也照射在梁太守脸上。
欣喜一瞬间就涌上了梁太守的心头,可还没等他好好庆祝自己的诚意感动上天时,自家佣人却急匆匆地赶来汇报。
远在京城的太子受皇帝所托,要在灵湾视差一段时间。
现如今他们已经到了太守府门口,就等着梁太守接见呢。
梁太守不免对此十分诧异,但眼下可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便快马加鞭地赶了回去。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去,便等于是去往里一条神奇的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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