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盼一把差点飞出去的手机抓回来，掀起眼皮：“哟，不错啊，庄总骑着心爱的劳斯莱斯小电驴开始打工了吗？”
真是打工人扬眉吐气的一天。
不过碰上他一准没好事，许盼一反向加速前进。
庄仲跟上，假装没听懂他的阴阳怪气：“你先别走！”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而节目组的应急响应实在太差，他不由皱起眉头，尤其是不明所以的小孩抓着他的衣服，开始啜泣：“大哥哥，馒头快不行了，还走不走呀，他们怎么都在看你，呀，那边有几个人向你冲过来了！”
许盼一反应过来，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在这么傻站着下去，就算庄仲不在乎，也影响交通秩序，他一面搜寻节目组的人，一面拉上这一大一小：“先下来，跟我走。”
因为录制来回奔波，加上蒋劭那头还要协调，许盼一就跟节目组借了一辆车，就停下附近的地下停车场，他们运气好，正好拦截到无人的电梯，赶在人还没聚齐的情况下，下到负二层开车直奔最近的宠物医院而去。
小狗吃得不多，发现和送达及时，经过救治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等把小孩送回家，已经晚上，庄仲不大情愿地说：“耽误你吃饭了。”
许盼一可不想承情，也没有和他共进晚餐的打算，摆摆手说：“你对小孩倒是挺温柔的。”
小群里已经闹翻了，都在说庄仲今天救了一摔伤的独居老太太，网上的舆情已经从他现身某商圈引热议，过渡到了他做好事不留名，要不是看在这人还算有爱心的份上，许盼一把他扔医院就会立刻离开。
庄仲有些不好意思地哼哼：“还不是那些人缺德，在小区里头下毒，就算是毒耗子，万一猫狗吃了小孩误触，我能见死不救么！”
许盼一在路边刹了一脚。
附近没什么人，庄仲看他拉手刹了，才回过味来：“你什么意思？你，你就把我放这里？这是三环内的大马路，许盼一……”
“别吵，我刚给节目组发了消息，让他们在这个路口来接你，这边人流量不大，不会被人看到，现在估摸着应该已经到附近了。”许盼一顺手给他按开了安全带：“等他们接上你，我就开车回家。”
“你住这附近？”庄仲脑筋倒是转得快：“反正现在没有拍摄，我还没这个面子去你家坐坐？要不是你我能这么狼狈？我快渴死了，请我喝水！”
“那边有便利店。”
庄仲竖起中指，节目组的车在对面打双闪，他拉开车门跳下车，关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说：“许盼一，你什么时候发财了，能住这么好的房子了，你之前不是住在……”
“你查我？”许盼一脸色发白，不客气把门拉上：“不送。”
庄仲骑车摔那一跤，当晚就被节目组拉去做了个全身检查，才没有被粉丝的口水淹死。
他撞车的视频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检查报告出来，没啥大碍，但都过了观察期了，却突然喊痛，立马上医院包扎了个严实。
许盼一看破不说破。
但这样一来，小电驴没法骑，连带影响后期拍摄。
节目组一商量，对内开会变更了形式，不再让他满城送外卖，转而变成私房菜馆单纯跑腿帮工的，就给附近居民送，也避免了因为曝光而导致的粉丝的追堵，对外，拍摄并没有做任何说明，让大众的印象在节目播放前继续停留在外卖上。
庄俨那天刚刚从湾区开会回来，在机场看到新闻，让秘书亲自去了一趟就诊的医院，拿到了体检的单子，确认人没出大问题后，立马跟电视台致电。
电视台不占理，便把节目组接下来的安排老老实实交代，庄俨一听，立刻派人抢先一步盘了店，并给导演私联，万望他守口如瓶。
导演组不仅没被追责，平白捡了热度，又得了赞助，一分钱不花，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同天，家里的老三参加比赛的时候从同学那里听到了风声，发现他那个不省心的二哥又上了新闻，夜里立刻溜去老大的书房听电话。
这一听还得了，当晚这事就在家里传遍了，庄妈心疼儿子，大手一挥，让小姐妹公司帮忙订饭支持，回头又觉得这还不够，拉上老三撺掇同学给他刷订单，钱都从她账上出。
但没多久，就被庄仲识破。
“庄宝嘉，你点菜的时候能不能换一下ID，JBZ你觉得你很幽默？”庄仲刚刚恢复“工作”就忙得飞起，也不知道一个苍蝇馆子，又不是四星级米其林，哪来那么多大订单，连十公里外的公司都来这里订午餐。
庄宝嘉立刻举手投降：“这不是给你冲业绩么！”
“饭馆业绩又分不到我头上，就那一块两块的跑腿提成能有多少，除非……”庄仲忽然警惕起来，最近老板也很神经，亲自开车送餐还能解释人手不够，但每当他要搭把手的时候，对方就请他休息，不是，他就顺手给桌上摆一下纸巾筷子，能有什么劳累的？
“喂，等我一下。”他把电话挂了，开语音。
庄宝嘉没接。
庄仲就打到他接为止。
“二哥，你看这都快到饭点了。”
“……不用你操心，老实交代！”
“我要去上学了，司机已经在楼下等我。”庄宝嘉咬牙，立刻把老大供出去转移视线：“论过分，大哥更过分吧，他把店都盘下来了，我亲耳听到他在家里给你老板打电话，你有本事找他说去，别逮着我欺负！”
庄宝嘉把电话挂了，庄仲并没有发火，相反，还颇有些美滋滋，心说自己终于得了一回重视，也可能是家里被他见义勇为的英姿折服，于是他勉勉强强给庄俨打了电话：“老板，什么时候来盘账？”
庄俨确认了一下来电名字，清了清嗓子：“有话直说。”
庄仲不再兜圈子：“店是你盘的？我怎么不知道科汇和首都电视台有业务往来。”
“还不是怕你胡闹，出了事影响公司的股价，至少你人在眼皮子底下，真有问题也能立即公关。”庄俨如是说。
“搞了半天你是为了监视我？是不是在你们心里，我除了给你们丢脸什么事都办不成！”庄仲火冒三丈：“行，走着瞧！”
他当天就冲到导演组办公室，表示自己腿已经好了，要换一家店，并让龚四火速去联系了一家。
好巧不巧，就在他那天下车的十字路口。
庄仲去报道的第一天就觉得这附近眼熟，白天的印象不深，约略是某天晚上开车路过。
庄宝嘉并不知道这件事，在某天家人齐聚的日子，带着爸妈，拖着加班的大哥，找到了一套n年前置业的大平层，从城郊的别墅呼啦啦赶过去，并在饭店准时拨通了那家餐馆的订餐电话。
他们已经准备好迎接老二的臭脸，并给他一个惊喜，但送餐的师傅却变了。
也没有摄影师跟拍。
一家人面面相觑，还是庄宝嘉先开口：“我记得前几天不是你送餐，怎么突然换人了？”
“人走了呗，干我们这行的本来流动性就大。”新招的大哥显然不明所以。
庄俨表面没说什么，安安静静吃完了饭，但撂下筷子没两分钟，立刻找到了电视台，又顺藤摸瓜找到了他那不省心的弟弟的新去处。
庄仲刚送完餐从居民区出来，想赶紧回店里后厨摘掉口罩墨镜和帽子透口气，就在大门口看到那辆闪瞎人的车和车边站得笔挺，跟西装模特一样的庄俨。
他想了一下，假装没看见。
“庄……弟弟。”庄俨一眼就认出了鬼鬼祟祟的他，抄近路拦人。
这人几百年都没叫过他弟弟，听着怪瘆人的。
庄仲给附近的摄影大哥比了个手势，挑起下巴：“有事快说，人多眼杂，别耽误我录节目。”
“我给你安排好的店怎么不去？”庄俨说：“别闹。”
“我闹？我闹什么？”庄仲实在受不了他说话的语气，冷笑着说：“你傻逼吗你安排，你安排是为了显示你牛逼？是啊，你什么都能干，从上学时候开始就被寄予厚望，而我在家里无论做什么都是蠢货！”
庄仲在他耳边低声骂了句脏的，也没回店里，扭头就走，摄影大哥想他俩兄弟叙旧，可以歇口气，正在剥口香糖，一回头原地就只剩一个了，还不是自己要拍的那个！
这小区物业认得庄仲刚送完外卖出来，就没卡他登记，他在楼下跑了一圈，热得不行，随手摘了头盔，找了个阴凉处冷静，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从电梯厅走出来的许盼一。
“难怪我觉得这地方眼熟。”
庄仲念叨了一句，许盼一抬头，给唬了一跳，第一个念头不是质问他为什么在这里，而是让他赶紧把头盔口罩戴上。
“别烦！”庄仲把他推开。
附近没有人来，许盼一不由生疑：难道节目组已经提前清场了？
昨天他刚从汤成旺那里听说庄家给他安排打工的店的事情，还在感叹土豪想买就买，今天看到庄仲不好好录制节目，跑这儿蹲着，又觉得他在作怪：“我记得给你安排的地方在东二环吧，和这里有点距离。”
“我换这儿来了。”庄仲不想出去面对庄俨，不管他走没走，都会让他心里不舒服，难得有个熟人说会话，于是他扭着许盼一：“你在这里陪我一会。”
“别发神经！”许盼一还要工作，下午计划去看看方铭最近的情况。
他一动，庄仲就跟着他，两人在小区绿化带边一路拉拉扯扯，直到背后有人尖叫了一声。
“庄仲——”
庄仲无声地骂了一句艹，要去带头盔，却发现刚才热，随手扔电梯厅了，赶紧回头去取，并不忘拉许盼一垫背。
“停车场你熟，他们不认识你的车，你开车带我出去。”
坏就坏在，许盼一昨天并没有开节目组的车回来，停车场里倒是有，但是倪约的车，要开那车出去，明天还不得上头条。
标语都可以用现成的——你们仨是什么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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