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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十九

林琛今天又升了职位,内敛沉默的男子,才两年多就到了经理的位置。连平日素来严厉的副总也说他后生可畏。

同事们没人要他请客,他自己也从不参加聚会。

他永远是自己去酒吧喝酒。

“孤僻的单身汉。”这是别人暗地里对他的评价。

今晚乔言加班,赶一个工程图纸,林琛告诉他自己升职了。

“OK!”乔言简单回了一句,确实忙得顾不上他。

不知怎的,林琛忽然想起左天。

“小天,我今天终于升职了!”

那是他第一次升职,回家的时候,连鞋都没脱就跑进卧室。

“哇靠!”左天从电脑前转身,几乎是飞到他身旁,傻笑着,抱紧了他。

他偶尔也会想起左天,但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躺在酒馆冰凉的桌面上,林琛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举起手机,摇摇晃晃地在通讯录里找联系人。

左天呢?

左天的电话跑哪去了?

他越翻越着急,找了一圈,就是没看见。

他忘了自己换了号。

算了算了!他想,干脆直接拨号就得了!

那串数字早已成了肌肉记忆。

他给左天打电话,听见左天的声音,感觉好像又回到年轻的那几年,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就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酒吧的老板会做人,又加上他是常客,看他醉得不省人事,就让人抬到空余包间,躺在沙发上休息。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了,服务生拎着水桶和拖把在外面走来走去,很吵,他躺在沙发里,人造皮革的气味让他有些反胃。

他又躺了十几分钟,洗了把脸,让脑子清醒清醒。

“替我谢谢你们老板。”

出去的时候,他拎着外套,对给他开门的小伙子轻轻点头。

清晨的杭州,天空灰蒙蒙的,这是梅雨季节的颜色。商业区有些冷清,来往的人不多,手里拎着刚买的包子和豆浆。

呼吸着新鲜潮湿的空气,他觉得好多了,得赶着早高峰之前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他家也不远,就二十分钟的车程。

“阿琛。”

那声音明明在背后,却仿佛是从记忆里传来似的,是从床上,客厅,或者厨房里传来的。

他回头,看见左天。

然后呢?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俩抱在一起,捶打彼此的后背,贴紧嘴唇,狠狠咬了下去。

他俩就这样吻着,全然不顾过往行人的诧异目光,直到嘴里冒出了血腥味儿。

他用半分钟请了一天假,刚刚成为经理,还有好几个会要开,可那又怎样呢?

他俩找了一个酒店,关上门之后就开始扭打,一直缠斗到浴室,俩人不顾一切地亲吻,啃咬,来不及上床,直接在水里解决那事儿了。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

林琛的掌心覆在左天的后背,从后颈一节一节慢慢划到下面,“你怎么知道我那个酒吧?”

“服务生跟我说的,你昨晚喝醉了,打电话给我,你还记得吗?”

左天趴在他怀里,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胸部,这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他翻过身,把左天压在下面,好像这可以让他拥有绝对的掌控权似的。

事情正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觉得自己应该及时纠正,又忍不住想亲吻那张脸。

“往后打算怎么办?”左天接过他的烟,吸了一口。

自从他俩分手之后,左天也开始抽烟了。

林琛觉得自己想走,可是他已经折腾不动了。

“我想就在这儿了,也还行。”

左天转过身去,把烟头插在床头桌上的灰缸里。“所以你不跟我回去了。”

“左天,你当我死了吧,行么?”他有些悲哀地说道。

左天背对着他点点头。

“行。”

其实左天想的是:“从你走的时候我就死了。”

这一次,以为是重获生机,也不过是回光返照。

见左天反应平淡,林琛又爬到了他身上,“你有新朋友了?”

左天毫不犹豫,“有。”

“怎么样?”他把手指伸到了左天的腿下。

“挺好的,跟他在一起很爽。”

左天躺在他身|下,回望着那双愤怒的目光,想把每个字都扎在他心里,“比跟你爽。”

出血了,疼痛和快|感是一起来的,但好像痛苦更多一点,左天止不住地发抖,一声没吭。

阿琛,你看到了,魔鬼用烧红的铁棍伤害我,像斗牛见了红色似的,因为嫉妒而兴|奋。他抽打我的脊背,扼着我的喉咙,面目狰狞地问我爽不爽。

你说,我该怎么回答,是爽?还是疼?

不,我什么也不说,这会让他更恼怒,让那痛苦再多一些,再多一些,直到我还清一切。

得知我受的罪,你觉得自责,还是懊悔?

可我只看见了恼怒,阿琛,你因为我不再爱你而恼怒。

筋疲力竭的时候,俩人躺在床上,没有温存,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左天先去了浴室,他跪在地上,冲洗身上的污渍,伤口在冷水的刺激下收缩,麻木,把刺埋得更深,他用香皂来回涂抹。

过了好久才扶着浴缸的边缘站起来,供血不足令他感到眩晕,眼前一片漆黑。

最后一次,阿琛,我因为爱你备受折磨,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左天穿好衣服,连声再见也没说,从酒店出来,打车去了机场。

他坐在出租车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师傅聊天,河南的老师傅,供孩子在杭州上学,从房价,教育,聊到气候,治安。

“你喜欢这里吗?”这是左天唯一的问题。

“杭州蛮好的,适合居住,风景好,人也不错。”司机笑着回答。

他轻轻点头,望着车窗外的城市,夜色下的杭州不比北京城繁华,但很美,一种安宁的美。

他的阿琛就是这样离开的,他想,因为喜欢这座城市和这里的人。

晚上十点半的航班,他坐在飞机上,觉得异常疲惫。

当一个人不想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旅途就是一场自|杀。

机舱里的灯熄了,他闭上眼,希望这飞机能再快点,比时间还快,这样他俩就又能见面了。

凌晨,飞机在首都国际机场降落。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左天,这一辈子都是我欠你的,我还不起。”

这是林琛第一次彻底懊悔。

二十

他俩最后一次交集,是许磊给林琛打电话,告诉他,林琛死了。

“死了。”林琛用颤抖的嘴唇重复这两个字。

这不可能!

林琛连夜飞到北京,直到太平间的白布掀开之后,他才相信左天的死。

他眼前一黑,跪在地上,止不住地发抖,又看了台上的人一眼,彻底死心。

没错了,是左天。

那是左天的尸体,僵硬的脸已经发黑,里面的心脏因为活得太苦太累,决定放弃了。

左天熬夜加班,回家后,突如其来的心痛,干呕,连呼吸都开始局促。

他踉踉跄跄跑到隔壁,拼尽全力敲门。

“救救我。”他对邻居说道。

这是他最后的一句话。

后来他就昏了过去。

等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隔壁的阿姨说:“他说了一声救他,然后就昏在地上。”

林琛听着,左天就这么走了。就这么简单,没有告别,没有遗憾,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只想活下去。

仅此而已。

许磊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他发福了,但是过得很幸福。

他硬是把林琛拉到饭店,强迫他吃点东西。

林琛一味地喝酒,磊子没拦着,“琛子,你喝吧,要是能好受一点。”

“从前两个人腻歪的时候,他担心我们将来老无所依,我说不是有俩人么,无论谁瘫了,都还有个伴儿,一个负责干活,另一个就躺着,只管唱歌。他说不公平,说我这人唱歌跑调,非得把他给唱吐了。

后来我喝醉了酒给他打电话,他跑到杭州,来看我,想带我走,他没说这话,但我知道。

可我没脸跟他走啊!我干的不是人事儿,我又伤他心了。

“你别太自责。”许磊说。

“不,我俩本来可以过得很好,要过一辈子,是我变了心,把他一个人扔在北京,我跑到南方,不敢跟他联系,该死的是我啊!”

林琛又趴在桌上哭了起来,瓶子里的酒也跟着晃。

他又断断续续说了好多话,关于左天的,快乐的,煎熬的,还有他俩的承诺。

左天从杭州回来以后,他俩再也没有联系过。

这辈子也没可能了,他俩心里都清楚。

“左天,你恨我吧,”林琛想,“只要你回来就行。”

他们把他送回左天的住处,他靠着左天的枕头沉沉睡去。

醒来时,左天的被子搭在他身上,像是在抱着他。

他看着这件屋子,虽然这不是他俩一起生活的地方,他还是能感觉到左天的存在。

窗前的绿萝长得茂盛,装不下似的往外伸展,只有一盆与其他的不同,有些泛黄的叶子耷拉着,像一群疲惫的老人。

墙边立着一个白色木架,还是他俩去宜家买回来装好的,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杯子,陶瓷的,玻璃的,印着卡通人物,风景什么的,都擦得发亮。

左天喜欢收集杯子。

桌子上的方格纸是淡灰色的,让他想起左天的那条灰裤子。周围散落着彩色铅笔,画了小木屋的轮廓,蓝色只涂了一点,是天空,左天还没有画完。

遇到喜欢的电影或者书里的情节,左天就会画在本子里。

他想起,左天也喜欢画画。

客厅不大,比起他俩住的地方要窄一些。沙发也只有两节,钢质骨架,上面是米白色的垫子。

左天就喜欢这种风格。

但这一切都要被白布盖上了。

他忽然看见那幅油画,挂在正对着沙发的那面墙上,是乔言送给他的,西溪湿地。

喉咙直发紧,像被人扼住了似的,他弯下腰,狠狠掐着膝盖,难受了半天,才勉强走到沙发边上。

他以为左天恨他,埋怨他,以为他俩各自有了新的伴侣,故事早就结束了。

可事实呢?

左天画了好多的画,他却只把这一幅钉在墙上。

左天扔了好多他俩以前的东西,可是没丢掉这幅画。

事实上,所有的误解,指责,谎言和背叛都毫无意义。

事实上,只有左天没休止的思念。

阿琛,这是你以后要去的地方。

他想起那天左天对他说的话,想起左天看着那幅画时的绝望神情。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左天也慢慢变得遥远。

他抬不起头,像是在心上撕开一个口子,这疼痛没法缝合,只有越来越大的份儿。

飞机上没法让人休息,乘务员刚给每个乘客倒好饮料,又要开始发早餐。

当他把饭盒原封不动地还回去的时候,空姐犹豫了半秒,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再给我一杯咖啡吧。”他轻声说道,嗓音有些沙哑。

“好的,先生。”

他要了两袋糖,全部倒在纸杯里,搅了搅,有些烫,可还是很苦。

广播里说气流不稳定,但这是正常现象,让乘客不要随意走动。

那英文有些蹩脚。

系着玫瑰红色丝巾的女空乘拉上帘子。

有人按铃,她快步走过去,微笑着俯身,然后从上面拿出一条藏青棉毯。

身边的中年男子把报纸立在肚子上,一张一张翻着,连广告也不放过。

前排的小女孩吵着要回家,因为她临走的时候忘记给仓鼠加点青菜,母亲在一旁安慰她,“下了飞机我们就给爸爸打电话,爸爸会帮忙照顾他们的。”

他转头对着窗户,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左天,我想你了。”

飞机在云海里穿梭,半透明的巨大浪花将人们淹没,也把往事翻了出来。

没过多久,飞机穿出云层,像鱼浮出水面,金黄色的光几乎是平行地照在脸上,令人炫目,但异常温暖,如同左天的怀抱。

乔言在机场等他,见了他,紧紧抱着他。

他又得回到自己的生活。

后来的几年,林琛有了自己的房子。

和乔言分手后,他更频繁地去酒吧,也会带朋友回家过夜。

有天晚上,父亲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去看看家人。

过年回家,吃饭的时候,老人们什么也没说,只顾着给他夹菜。

父亲去世后,他把母亲接到杭州的房子住,陪她走完了最后两年。

他有时会想起从前,他和左天一起幻想以后的日子,想着他俩会有个像模像样的房子,他们的家人也会原谅他俩。

该来的都来了,只有左天没回来。

再往后的几年,他老了,因为痛风戒了酒,也不常带朋友回家。

他去北京的次数一年比一年多,每次都会去看看左天。

他从来不回他俩原来的房子,也不愿意回母校。

他不敢。

日子慢慢过下去,越来越平淡,像反复烧过的白开水。

清晨,他躺在床上,杭州的第一场雪,窗外是灰蒙蒙的。

他很庆幸今天不用上班,赖在床上,他又想起以前的事儿。

有时候,哭着从梦里醒来,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可今天不一样,杭州很少下雪,他望着外面的天空,心里觉得异常平静。

他想着昨晚的梦,也是个下雪天。

“我有女朋友了。”他对左天说谎,从那失落眼神里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那是十九岁的下午,羽绒被包裹着他俩,把整个世界隔绝在外。

那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时候。

——全文完——

取材于身边的一个故事,愿所有相信爱的人能不被辜负吧。

感谢观阅。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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