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在那儿蹲着干嘛呢?”陈从玉出来叫南宫两个人进庙里暖和,这两人蹲在松林口一边抓雪一边说话。
“我们两个等绿意出来,刚好可以跟程老三打会儿牌。”南宫瑜兴奋地颠颠后面那个小包袱,叮咯咣啷的。
这是把那些竹片牌也带着。
程老三围在文寻身边拍马屁,大意是说如何如何神机妙算,躲开一场灾祸。
文寻拨开他,眼神一刻不停地钉在陈从玉身上,他柔柔地叫:“从玉,你先进来吧。”
沈赋和他那个叫清风的小厮在安置今晚睡觉的帐子褥子。
“程老三,一会儿就要走了。”陈从玉朝外面喊了一声,走进来,坐到火堆旁边。
程老三带来的人也有不少,挤在里面安静地烤着火,肃穆平静,火光照在他们脸上,有一种蜜色的光泽。
陈从玉笑呵呵的:“怪不得,离开花汀的时候你不来送行,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程老三憨厚一笑:“老大一走,我怎能不送,看看我还给你带了东西。”程老三指指外面的两个小木箱,陈从玉早看见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
“给你准备的衣服还有吃食,我娘和我一起备的。”
陈从玉感动地……干脆利落收下,丝毫没有推拒。
程老三想起什么事,拍拍脑袋:“姚夫人的事办成了,这次我带来的人里就有几个是提前去黄阳关的,其余的人过些时日也会去幽州,老大你和他们一起吧,相互也有个照应。”
他又指指以流叶为首的几个人,流叶抱臂闭眼靠在墙上,明悟在她身边好像是在解释什么,眉关紧锁,看起来又烦躁又不安。
而另一波人里一个身着粉衣如同海棠花一般的子怒目瞪着明悟。
“老大,你也看见了?是不是好大的八卦,明悟真是渣,不过花月派也不是好惹的,听说他们赚钱出风头都快疯了,不过也是,正是兴派之时,什么杀人越货的交易都做。”
程老三探出头:“也不知道这个明悟哪里负了那个姑娘,人家一路跟到这儿。”
不过那个姑娘应该不会去幽州,陈从玉看着眼前泾渭分明的两拨人,这也好,会少些矛盾。
血腥气隔着门悠悠传进来,程老三坐了会儿,就站起来拍拍屁股:“绿意还不回来,不能再带了,老大,我们走了。”
他们站起来拿起兵器,裹好衣服,只露出一双眼睛,就要抵挡外面的风雪。
陈从玉站起来送他们:“多谢各位今日前来,在下感激不尽,以后有我帮的上的,你们尽管说。”
“哎,客气客气,小事罢了。”
“您是程夫人的贵客,我们当然要帮。”
寒暄着出去,没走几步,迎面正撞上绿意回来。
绿意几处染红了,但还好都是轻伤,只是脸上沾血,看起来有些让人胆寒。
绿意没什么起伏问:“你们要走了?”
不等程老三说话,南宫瑜冲出来沮丧道:“是啊,咱们要分开了,以后打不成牌了。”
程老三不知如何安慰,只是嘿嘿笑笑,从衣襟里掏出几瓶伤药塞给绿意:“我带给老大的,他没用上,就给你了。”接着看向南宫他们:“有机会再会,之后我也要去幽州,到时候一起玩。”
南宫瑜嘟囔着不满,南宫瑕及时制止,送走了程老三,两人安排着给绿意上药。
庙里火生了一排,火光冲天险些要把庙顶烧塌。
两拨人睡在火堆两侧,一边是陈从玉文寻,另一侧流叶明悟。
沈赋早就铺好了“大通铺”,先是一层木头和厚厚的稻草,再是布面和褥子,厚厚的能把人压死。
一切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床铺的一侧有个破洞的窗户,细细地吹进来寒风。
陈从玉没看见,一躺就在靠近窗户的那边,这一下去才感觉到。
清风戳戳沈赋:“大人您去了,刚才说的好听,现在就泄气了。”
沈赋面色挣扎:“唉,我就是感觉……”
“‘男人都能三妻四妾,那陈从玉也能,文公子大,那我就小。’这话可是刚才您细量后自己亲口说的,现在快去啊,拉不下脸皮,怎么能得到心爱人的青睐。”清风在一边是恨铁不成钢,他早就看清沈赋,说着从此划清界限成全有情人,可是今日一事,心实在不由自己做主,再三思量还是放不下,最后自己说服了自己。
他可是为自家大人打算好了,官场的事他不知道,后宅里的明争暗斗他还能不知道吗,他小厮可不是白做的,清风晃头晃脑地得意。
现在陈公子心思都在文公子身上又如何,男人么,都是花心的,大人在一边嘘寒问暖,到时候陈公子必定会回心转意,转头喜欢上自家大人。
清风自得地想,大人离了我可怎么办。
陈从玉被风吹的头昏脑胀,还没来得及换个位置,身旁就躺下一个人。
沈赋紧搂着衣服一会儿哆嗦一下、:“陈公子,我,我睡在,外面,我身体强,帮你,挡住风。”
他边说边露出了笑,看起来细心又关切,假如忽视他寒风中颤抖的小白花一样姿态的话。
陈从玉不语,默默仰头看着上满了白网的房顶:“………………”
“……就地掩埋,主上,您回头看。”绿意正回禀,忽看到什么哽住,轻瞥了文寻脸色,小心提醒他。
“什么?”文寻蹙眉转头,看见沈赋躺在陈从玉旁边,歪着脑袋和他说话,两人并肩躺下,看起来夫妻一般。
夫妻?
陈从玉在干什么,竟任凭他躺吗?
他眉毛一挑,顾不上绿意说话,头一甩脖子一扬,身姿款款地走到陈从玉身边。
沈赋正和陈从玉说话,时间久了他适应了这里的冷风。
“今日你救我,我很感激,我没想到你会那样。”沈赋想起自己被什么东西绊倒,跌向枪尖的那一瞬,心脏高高跃起,恐惧绝望夹杂着空白。
可是偏偏就那一刻,一个人骤然出现,有力安稳,总是那样可靠,揽住他,把他勾到他怀里。
那一刻他似乎能听到陈从玉急促的呼吸,如鼓的心跳。
世界寂静,只剩下他。
“陈公子,不,陈从玉,我想……”沈赋此刻连冷都感觉不到了,好像那堆火绵延到他身上,点燃了心魂。他想说什么还没说出口又懊恼地甩甩头,转而说起另一件事:“那日在临川,我根本没有去过那种地方……”
“从玉,你冷吗?我来帮你挡着吧。”文寻骤然出现,拎着沈赋的衣领就把他拉了起来,甩到一边,全然没有平时的温文尔雅,倒看出气力不俗。
“不劳沈大人费心了,我夫君还是我来吧。”
说罢,施施然一躺,侧看着陈从玉,笑意盈盈。
清风在一边急的跳脚:“文公子,您怎么能这样?也太没有风度了吧。”
他不满地喋喋不休,吵得像是鹦鹉。
陈从玉这时才如大梦初醒,转头看向身边人:“怎么是你?”
他勾头一看,瞧见沈赋站在地上,局促地往这边看。
“怎么,不希望是我,你看他是又变心喜欢上他了?”文寻的声音在耳边幽幽传来,又阴又冷,像是一条被醋缸里的醋淹死的蛇。
陈从玉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噗嗤一笑,倒在床上。
文寻不满:“你还笑?”
陈从玉止住,抱住他抚摸他的背:“好了,别生气了。”后又支起头:“沈大人对不住,我想文寻可能是生病了,脾气不太好,见谅。您可以睡我另一边。”
文寻看了眼外面咬牙:“你让他睡另一边?你知不知道沈赋他对你……”
陈从玉道:“我知道,他今天受惊了,睡我旁边可能会感觉安全些。”
不,你不知道,文寻的怨念肉眼可见地溢出来,他原本是半撒娇半埋怨,现下是真的开始生气了。
可是那人全然不觉:“你睡这儿冷不冷,我给你换个位置。”
说罢,像是那日在重山一样,抱起人压在自己身上连带着翻身,就换了个位置。
像是在婚床上颠鸾倒凤一样,文寻憋着的气一下子就瘪了。
“你不给他安全感了?”
“你都这样吃醋了,我还管旁人做什么?”
就会说好听的,文寻别开脸偷偷笑笑,正好看见沈赋在那边坐着,无声地“哼”一声,又转过头去。
这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沈赋坐的位置离他们能隔一条河,他呆愣地看着陈从玉,连带文寻冷嘲热讽的嘴脸都看在眼里。
清风义愤填膺:“喔,他原来是这种人,总算不装了,我当……”
“清风别说了。”
“大人我……”
沈赋闭眼摇摇头:“别说了。”
清风撇嘴哦了声,小声嘀咕:“原来,原来陈公子就喜欢那样的。”
…………寂静无声,只余火焰燃烧柴火时的噼啪声。
“……那样,是什么样?”很小声很小声的声音咕哝在清风耳边,吓了他一跳。
清风来劲了:“大人,我跟您讲……”
绿意睡在南宫兄弟另一边靠着墙,她不是没有担心过自己一个女子旁边都是男子……可是看到南宫两人面对面抱在一起,睡得像是两个屎壳郎对抱一样,腿放在对方身上,头抵在一起小声说话。
她就不这么想了。
真吵,她想。
陈从玉可不是沈赋那种傻子,他找了个破布,往洞里结结实实一塞就没了风再呼啸。
一人一条被子,火光明亮,也熄不了灯,陈从玉就眼睁睁看着文寻用自己被子在靠近沈赋的那边堆起一长条,像是陈从玉遥远的学生时代学生画的三八线一样。
“从玉,我冷。”文寻在陈从玉被子上敲了敲。
像是施展什么秘法,被子悄悄打开一个口子,文寻“偷摸”着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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