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方逢帮过乔昀后，乔昀也彻底接受自己现在的身体。
然而对于方逢对他的帮助，有几次他欲言又止。
他已经决定用Omega的身份活下去。
从前他是Beta，他和方逢同睡同住这件事情就像从闫和厉骁两个人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一个性质。
虽然现在他们两个感情的本质没有变过，可是毕竟……有些东西还是改变了。
有些东西就算用友谊来解释也是难以令人接受的。
他是无所谓，他从来没想过要找伴侣，以后也不会想要找Alpha伴侣，可是方逢不一样。
方逢以后的伴侣不会接受这种事情。
AO共处一室本就已经越界了。
“所以……这些事情已经可以自己来做了，”乔昀心虚低着头，不敢去看方逢，“……我知道你对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但是……以后你的伴侣会介意的。”
“是吗？”
乔昀不知道方逢是什么表情，他的声音很低，受到打击一般。
平心而论，如果没有方逢一直给予他支持，他的道路会更加辛苦。
然而性别转化好像突然在他们两个之间竖起一道透明的屏障。
难以逾越。
“那如果我说，”方逢缓缓伸出手，微凉的手掌抬起他的脸，乔昀在方逢眼睛里看见自己愕然的表情，“我想要的那个伴侣就是你呢？”
这家伙没在开玩笑。
乔昀很难相信方逢说出了这话，“不可能！”
他反手握住方逢的手，急忙说：“你没必要为了帮我说这种话！”
“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乔昀语无伦次，“怎么可能成为伴侣！”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
他说得直白。
有一瞬间，方逢的眼睛变得更深沉，让人看不透，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开表象，浮出水面。
然而转瞬即逝。
乔昀将之归结为顶级Alpha不容凌犯的骄傲。
毕竟方逢大概第一次被人拒绝，被拒绝的还是结为伴侣的请求。
方逢真的为他们两个的友谊牺牲很多。
乔昀很感动。
“方逢，谢谢你，但是你不需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真的。”
“……嗯。抱歉，提这种建议。”
突袭以失败告终，方逢也不勉强，重新退回乔昀为他划分出的安全界限，蛰伏等待真正的时机。
乔昀对此一无所知，笑道：“你也是为了我啊。”
*
时间过得倒挺快，一个月后大学的入学考试结束，乔昀就可以拿到毕业证。
最后关头，乔昀十分警惕，生怕一不小心就栽在哪个预想不到的环节里。
为此他甚至安安分分的没再找零工，好在大考将近，也没人觉得不对。
自由和独立在对他招手。
乔昀愈发努力，就连和其他几个人呆在一块的时间也一副神游天外的架势，学得走火入魔莫过于此。
终于到考试全部结束那一天。
乔昀如释重负走出考场，外面的天空晴朗无云，给人以美好的希望。
就算未来有再多的未知，他也不会害怕，经过这三年，他已经成熟很多，不再是什么也做不到的小孩子。
*
毕业那天，是为数不多学校不再防着AO互动的场合，一时间无数谈地下恋的小A小O总算不必再遮遮掩掩。
也有Alpha和Omega会挑着这个时机和自己的暗恋对象告白。
论坛上方逢的后援会成员关于要不要再在最后莽一次的帖子已经炒到最热贴，看来受欢迎也会很辛苦。
乔昀搬着纸箱子路过，远远看见平时不着调的厉骁也正被Omega红着脸告白。
厉骁难得手足无措。
乔昀在心里嘲笑他。
“乔昀！”有人跑到乔昀身边。
成逸致看着像剧烈运动过，额上沁出几滴汗，神情焦急。
乔昀疑惑：“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我刚刚找不到你，跑过去问他们才知道你在这里，还好我追上了。”
乔昀被他逗笑：“我又不会去哪里，你在那里等着我就可以了，跑过来不是很累吗？”
成逸致侧头看见他的笑脸，明亮和煦，微风轻轻掠过花瓣，他的心也一颤。
对乔昀的话，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回答。
他搬过乔昀手里的纸箱，“很重吧，我帮你。”
“你辛苦过来就是替我当苦力的呀。”
纸箱一大一小，大的被成逸致搬着，乔昀没办法只能搬小的，尽量不让成逸致太累。
“不是，”成逸致不自觉紧张，“有些话想和你说。”
乔昀以为他是想道别，多少也有些惆怅，于是低声说：“以后见不到你，我也许会变得寂寞。”
*
真正认识乔昀之前，成逸致就听说过这个Beta的名字。
方逢的跟班，家里没什么背景，给人做些无聊的事情赚零花。
听说很会巴结人，而大家都因为方逢对他态度不一般没怎么敢为难他。
又听说长得也是少有的漂亮。和这种Beta玩在一起不用担心信息素的事情，当消遣玩具也算不错。当然这种事情他们只敢背后臆想，谁知道传出去方逢会对他们做什么。
提起这个人，不出三句就会和方逢扯上关系。
而彼时，成逸致最听不得的，就是方逢这个名字。
每每提到，他必然黑着脸摔门而出，留其他人面面相觑。
闷得要死，周围的人都是一群唯方马首是瞻的废物。他拎着球直奔体育馆。
这个时间点，体育馆已经没有人，就算有人，成逸致也会把对方给踹出去。他现在烦得很，只想一个人打球打到心里头那股无名火降下去为止。
馆里还亮着灯，里头却不见半个人影。成逸致懒得去想缘由，一个人开始打球。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场边多了个人，拄着拖把，看着他打篮球。
穿着校服却干着清洁工的活。
过了很久，成逸致打得累了，才终于停下来，他拿起毛巾擦掉脸上的汗。
见他总算结束，那人也开始缓慢地打扫被他弄脏地场地。
鬼使神差的，本应该离开的成逸致和他搭话，“喂，你觉得和方逢比起来，我差在哪？”
没料到会被突然提问，低头拖地板的人抬起头，眨眨眼指了指自己：“问我？”
“就是你，”成逸致索性靠回墙上，不得回答不罢休的样子，“你不是方逢的朋友吗？”
“朋友”二字他咬得格外重，好像在暗示什么。
从来这所学校开始，对他抱有这种态度的人乔昀见识多了，也不恼，毕竟他确实是沾了方逢的光，事实如此。
“嗯……”他还真的开始认真思索，“你们两个都很厉害。”
“都厉害吗？上星期方逢轻轻松松就赢了我。”成逸致似笑非笑，他长得帅，这个表情有些痞气。
当时成逸致就瞥见乔昀在场外替其他Omega给Alpha递水送礼物，忙碌得很。
这问题挺难回答的，乔昀看出来对面的Alpha相当讨厌方逢。
他皱眉：“我没说谎的，我是真的觉得你也很厉害。”
“我懂的不多，可是在力量这方面你给我的感觉比方逢的更要强劲，技巧也更灵活。”
“方逢比你厉害的大概只有他学什么东西都很快而且好得让人讨厌，这种事情确实很难让人接受，”乔昀来回拖着地板上的灰尘，身后的实木地板光洁如新，“仅仅是因为天赋，就能轻而易举打败真正热爱的人。所以我能理解你讨厌方逢。”
“不过你比他厉害的地方大概在于，你知道这一点还不愿意对他服输。”
乔昀对他微笑，“就这一点而言，我很敬佩你。”
砰。
成逸致手里的球突然滑落在实木地板上，向前弹跳去。
砰、砰、砰。
篮球咕噜咕噜转动，最终停在乔昀脚边。
那是成逸致第一次发现原来篮球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会让人如此震动，充斥鼓膜，连同心脏也一并跳动。
后来好几天，成逸致没有去体育馆。
在脑子里那些奇怪的幻象消失之前，他根本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心无旁骛地打球。
“那个乔昀……”
成逸致吓得拍案而起，旁边的Alpha立刻噤声。
他们本以为成逸致会发火，没想到做完这一套动作后他又呆愣愣坐回座位，老神在在盯着窗外的树木枝叶看，时不时还会扬起唇角一笑。
完全看不见前几天因为又输球给方逢的黑脸煞神的影子，堪比枯木逢春。
再次见到乔昀，成逸致的败绩又刷新一次。
记分牌上的红色数字相当刺眼。
他的极限仍旧落后于方逢，哪怕只是一小截。
对面的Alpha说这场比赛的成逸致相当难防，比之前更棘手，一贯云淡风轻的方逢也露出点疲态，但和满身大汗的成逸致站在一起，高下立见。
输得太彻底。
成逸致转身离开，眼前出现一张脸。
和他的生活轨迹没有半点交集但他却见鬼一样每天都能在梦中见到的一张脸。
还有他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睛。
于是出现了人高马大的Alpha被比他还要矮的Beta吓得往后退几步的这一幕。
乔昀被他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吓到你了吗？对不起。”
“没……没，没有。”乔昀太过于白净，打过球后自觉像野人的Alpha不动声色又后退几步。
和上回一样，乔昀在替其他Omega给Alpha送水，他怀里抱着一个装饮料的纸箱，在里面找出一瓶递给成逸致。
“给你。”
成逸致从来不喜欢收其他Omega的礼物，也很少有人敢给他送，现在看乔昀替人递东西给他，情绪复杂。
“我不收Omega的东西。”
乔昀摇头：“这是我给你的。”
成逸致登时宕机，脑子里无限重复滚动乔昀这句话。
这是我给你的。
我给你的。
你的。
他手忙脚乱接过：“为……为什么？！”
也有Beta会喜欢Alpha，虽然AB恋理论上很难实现，但是他和乔昀万一……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会只对乔昀一个Beta好。
刚才打球太激烈，极速思考起来的成逸致又被冒出来的各种各样的设想打回缺氧状态。
“因为你今天真的打得很好啊。”他隐秘地指了指方逢的背影，狡黠得像小狐狸，“你别看他一脸轻松，其实他今天有好几次差点就被你抓住破绽了。我就说你很厉害。”
饮料是冰的，成逸致手里的冰凉感让人舒爽无比，“你……不给方逢吗？”
“他那里人太多了，我挤不进去。”乔昀故作苦恼。
余光瞥见其中一个委托目标要离开，他急忙追上，回头对成逸致表示歉意，“下回聊，我先走了。”
“那个口味我最近才找到的，很好喝的，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成逸致看着他有些单薄的背影，用Alpha的双臂可以轻松揽入怀里，为他遮蔽风雨。
他对一个Beta产生了这般心绪。
尽管那是个Beta，尽管没有信息素，可是他的心脏跳个不停，脑子只因为那一个人罢工。
*
“乔昀，谢谢你。”
乔昀问：“你今天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做你反而谢我？”
“是篮球的事情，如果没有你，我会一直讨厌赢不了方逢的现实，最后放弃掉。”成逸致说。
“我以后也会继续打球的，所以我很想今天来和你说一声，谢谢。”
成逸致在他面前少有这么认真的表情，乔昀愣了一下。
“我没有做到这种地步，是因为你自己真的很厉害才会有今天的。”
“你不必谦虚，我不会分不清的，”成逸致深吸一口气，“还有，我想跟你说我……”
成逸致卡壳了。
自从喜欢上乔昀，他开始搜寻AB恋的成功例子，很少。
大部分失败原因都是由于没有信息素的相互结合，在遇见契合度高的Omega时，Alpha会控制不住本能出轨，那些案例中不乏真心爱惜自己Beta伴侣的Alpha，然而最后一切都抵不过信息素。
他……有办法保证将来一定会不伤害乔昀吗？
作为正常的Beta，乔昀能接受被自己这样的Alpha喜欢吗？
无法承担太多后果。他僵住。
乔昀追问：“你想说什么？”
不行，还不能告白。
他心里咬牙，脸上堆起傻笑，“哈哈，我想跟你说我能和你当朋友真的很开心。”
“毕业以后你一定不能忘了我啊。”
*
放好箱子，成逸致还想和乔昀扯点话题再聊会天，有人过来提醒乔昀，“小乔，刚刚方少爷来找你你不在，他一直在那边等你诶。”
什么情况，一个两个都找他。乔昀满脸问号。
一旁整理纸箱位置的成逸致差点把纸箱摁瘪下去。
大部分人对于方逢对乔昀有意思这个说法半信半疑，更多的认为方逢只是图方便随便玩玩Beta。
然而，他们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成逸致再清楚不过，方逢是认真的，方逢和他一样，看向乔昀的目光里装得再平静，也会有一瞬间，卑鄙龌龊的野心挣脱理智的束缚蠢蠢欲动。
喜欢乔昀喜欢到恨不能一个人独占乔昀，想要标记他，哪怕乔昀只是Beta，也控制不住本能想要一遍又一遍地放出信息素，幻想彼此的信息素不分你我的纠缠。
这就是他们Alpha的本能。
而方逢利用乔昀对他的亲近让乔昀步入他的陷阱，可恶至极。
又在回忆杀（＝＝）
这篇也许大概比我想的还要短，总感觉很幼稚傻白甜，但是我又真的很喜欢日式傻白甜，喜欢少女漫风味的家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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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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