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的恭城,整个城市都静了下来,除了偶尔飞驰过的夜车,喝醉的酒鬼在路边骂骂咧咧,白天热闹的景象不在,只有马路上的路灯在兢兢业业地发着光亮。
在木栎到达恭城的时候,安医生给他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他妈跳楼自杀了,警察已经在他家了,他正准备赶往他家。
木栎握着电话,良久没出声,然后跟安医生说了一声:“麻烦安医生了。”挂了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木栎刚下火车,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站,正被一群大半夜接客的出租车师傅围着。
出租车师傅们热情地拉客,他也忘记他想说什么了,就只是说,他想走一走,就走一走……
他起初是走的,却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疯了一样狂奔在大街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学校的校门出现在他眼前,明亮的校门的光印在他眼前,他脚下一晃,却再也跑不下去了。
他瘫在地上,书包掉落在一边,张大嘴大口地喘气,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混合在眼前,他双眼无神地盯着头顶的路灯,用胳膊遮住眼睛,却挡不住泪水从他胳膊底下流出,呜咽声从他咬紧的牙关溢出。
他才发现,原来过来这么多年,他还是没真的狠下心来恨她。
他的脑海里回荡的关于母亲的记忆不是她无视自己的冷漠的眼神,而是他小时候,母亲把他抱在怀里,哄他睡觉的情形。
他不恨他的母亲,他从来没有恨过,他恨的是自己,他恨自己,他为什么是个omega?
凌晨的恭城街头,木栎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游魂一样,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放肆地流着眼泪。
凌晨的恭城大学没有什么车辆经过,魏季今下午酒喝的也有些多,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他坐在车上打开车窗,享受着凌晨的夜风,。
在快到校门的时候,他看到旁边的人行道上躺着一个人,汽车飞驰而过,他却看那个身影越看越眼熟。
这里离他住的小区还有个一公里,他招呼师傅停了下来,把师傅打发走后,他又折回来观察这个躺在地上的人。
他走进了发现,这个人虽然遮着眼睛,但是他的身形轮廓和下巴绝对是那个昨天对他出言不逊的人。
他好笑地看着这个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躺在地上的人,早上那股嚣张劲哪里去了?
他也没出声,就蹲在他身边看着他。
木栎听到汽车飞驰而过而后有人下车靠近自己的脚步声,可是他实在不想管这些,今天一直紧绷的情绪在一阵疯跑后终于反噬了他。
木栎头昏脑胀,头疼欲裂,身后也撕扯地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叫嚣着罢工。
良久,他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想了很多,想到小时候的自己,母亲,还有最关键的是,被判给了母亲的弟弟,尽管他们兄弟间关系不太和睦,但是现在能在他身边的也只有自己了。
他用胳膊抹去眼泪,挣扎着坐起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出现在他眼前。
“嗨,木学长~”魏季扬起一个笑脸跟木栎打招呼,他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了木栎一会儿,他还以为这个人会在这里睡一宿,没想到人这么快就起来了。
“滚!”木栎看都没看他,这个人是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他看到他那张笑得假惺惺的脸就直犯恶心。
“哟,别介啊木学长,我们今天开始军训,你是我们班的班助,我们还要你多多照顾呢,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精力了。”魏季发出一阵轻笑,在木栎听来却是极其刺耳。
“滚。”木栎显然不想搭理他。
“木学长这是这么了?我是在关心我们班同学啊,要是因为木学长个人原因耽误了我们班军训后勤工作,那我们班同学可就太可怜了。”魏季好像那个盛世白莲,一番话说的,让木栎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奉他为关爱同学的好班长。
“老子让你滚!”木栎不想再听他胡咧咧,他从地上一跃而起,伸出拳头打向魏季,可是他浑身乏力,动作变了形,变成了扑向魏季。
魏季也喝了酒,动作没有那么灵敏,躲闪不及,被木栎这样一扑,跟着倒在地上。
木栎趴在魏季身上,鼻子下是魏季身上传过来混杂着香水、酒精、尼古丁、信息素混合的味道,让他脑子更加疼痛,胃也忍不住开始难受,一阵干呕。
“呕!”木栎没忍住,直接一个呕吐的动作,秽物整个吐在了魏季身上。
魏季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极了。
“木栎你他妈什么意思?”魏季这下酒彻底醒了,一把推开木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木栎,脸色一阵赛一阵难看。
“快滚。”木栎也没那个闲情逸致跟魏季扯淡,他强忍着生理性的不适,冷着脸对魏季吼道,擦了擦嘴,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步履蹒跚地往他家走去。
魏季又岂能善罢甘休。
他把被木栎吐脏的T恤脱掉随手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扔,然后一把抓住正在往前走的木栎,逼迫他停下来。
“木栎你几个意思?”魏季面色不善地问道。
木栎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倒在地,他奋力想把胳膊从魏季手里扯出来,可是他现在根本使不上力,抽不出来,他有气无力地对魏季说道:“放开。”
魏季心里也很不爽,吐了他一身连个道歉也没有,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木栎离开。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木栎紧紧盯着魏季,魏季这才看清了木栎的脸色,一双眼睛通红,脸色在路灯下透着不自然的红光,形容枯槁,看得魏季心下一惊,这才分开不过短短一天,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魏季不自觉松开了手。
木栎转身行尸走肉般地朝他家方向走去。
可是他还没走两步,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魏季心里一激灵,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木栎接住。
“木栎!”魏季接住木栎,拍了拍他的脸。木栎没有任何反应。
魏季又伸手探了探木栎的额头,刚才木栎躺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的体温不太对劲,果然在发烧,他心道不好,只怕是因后面受伤引发的炎症。
魏季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是担心还是撇责任地嘟囔了一句:“多大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
他赶紧背起木栎,朝自己家方向走去。
木栎在发着烧,他不敢耽搁,一路狂奔回去。
他给李哥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给找个医生过来。
李哥虽然不清楚魏季怎么大半夜要医生,还是照做了。
等医生上门检查了一番,只说没什么问题,就是后面发炎引发的高烧,上个药,输几瓶液,消个炎等烧退了再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等把点滴挂上,天空也开始泛着鱼肚白了。
他早上要发表新生讲演,得提前去学校准备,于是他拜托医生照顾木栎。
等新生大会结束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家,还好,木栎的烧已经退下了。
魏季谢过医生送他出了门。
魏季几乎一整夜没有合眼,可是当他站在床前看到木栎睡梦中露出的安稳的睡颜,木栎手上因输液扎针留下的大片青紫,眼底下泛着的青黑眼眶让他忍不住心疼。
魏季摸着胸口,品味着这异样的滋味,这还是他19年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心疼。
魏季脱下衣服,轻手轻脚上床,抱着木栎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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