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秋月白随姚锦陉去往郁家研究所。虽然郁家只是帝星的上的豪门贵族，但本质上，是稍加运作，就足以与皇室分庭抗礼的庞然大物。郁家的研究所在帝星首都的郊区，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
从大门处通过审查，姚锦陉开着车带秋月白来到一片白色建筑前。建筑物的外形呈现倒扣的半球形，堆叠在一起，像是一簇。白色的外墙在恒星散发的光芒下并不刺目，秋月白直觉这是和姚家别苑一样材质的东西。
“白白，我们到了。”姚锦陉停好车，带着秋月白向建筑群走去。“看到我在的部门的外墙了吗？有没有很眼熟？”
“嗯，是，别苑里一样的东西吗？”秋月白犹豫地说着，有些害怕答错了。
“白白很棒啊！”姚锦陉似乎是来兴致了，迫不及待地同秋月白介绍,”这种材质名叫‘流灵’，意思也很简单，就是‘流动的精灵’。”
“是…故事里的那种，传说中会飞的，有魔法的精灵吗？”
姚锦陉通过生物瞳孔验证，一边带秋月白进门，一边笑着说：
“当然不是啦。精灵只是传说中的生物，目前看来，还没有证据说明他们是真实存在的。而‘流灵’，是我们团队一起研发出来的，我们心中的奇迹。”
秋月白只知道，自从离开那个地牢一般的地方，他所见过的几乎所有事物，都拥有着难以想象的科技。在姚家别苑中见识到的’流灵’，对现在的秋月白来说，就是神迹。能随着AI的指令自由改变形状，变成任何一种模样，这不是神迹是什么？
“‘流灵’除了能够变成各种模样，它本身也具有极高的强度，能够抵挡普通热武器的攻击。”姚锦陉还想讲下去，但看着秋月白似懂非懂的样子，只得一笑了之，“总之，白白，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材料，等你学了更多东西，你会越来越惊叹于它的奇妙。”
秋月白将姚锦陉的话听进去了，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就在姚锦陉带着他穿过研究所内的廊道时，看着两旁展示的，各种各样形态各异的材料时产生的。
“哥，你真的好厉害！可是，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被研究出来的呢？它们都是凭空产生的念头吗？”
姚锦陉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在经过了可以称得上的是全帝国最尖端的材料们后，秋月白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啊，就是，为了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好啊。”姚锦陉随即给出了他的答案，“比如说家里的屋子，有了‘流灵’之后，变得方便了很多呢。白白这两天应该也感受过吧。”
秋月白被姚锦陉带进了办公室。办公室内一片洁白空旷，随着姚锦陉发出的指令，逐渐塑造出两套完整的桌椅。
“可是，真正得到便利的，只是一部分人吧。”秋月白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慢慢说着，碧绿的瞳孔里倒影着姚锦陉，但似乎也不止姚锦陉，“而且，我认真看了路上材料的介绍，很多很多，都是为了战争存在的，材料。哥，郁家的研究院，终究只能为郁家，为那些和郁家有共同目的的人服务吧。”
姚锦陉转过身，深深地看了秋月白一眼，而后接着点开屋内的一块虚拟屏开始操作。
“白白，和同龄的小朋友比起来，确实很不一样啊。”姚锦陉叹了一口气，怅然，
“可是，有些事情，我们也无能为力。
虽然姚家全家上下都是郁家的旁支。
但是，我们都只是在郁家研究院做研究的科研人员。
真正的权力，都把控在郁家的嫡系alpha手里。”
秋月白不说话了。他清楚地感知到，这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他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对不起，哥。”
“害，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呢。”姚锦陉的打趣消减了屋中有些沉重的气氛。
办公室的门被撞响，一个纯白色的圆盘在门开后自顾自地进来，上面还摆了一摞厚厚的书。这个小机器人径直向秋月白移动，而后停在他身前。
“白白，这些是我原本上学用的书，还有一些记载了帝国的历史，等会儿我要去实验室了。
你可以在办公室先看看书，或者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直接说出来，基地的AI会为你做到的。”
秋月白连声应下，抱起由机器人送来的书，便坐到了刚刚才出现在屋内的小桌子前。
姚锦陉很快就离开了，走之前还为秋月白准备了一壶水和一些小糕点，和秋月白在姚家吃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随着姚锦陉离开这个屋子，秋月白翻开了《帝国纪年》。看着扉页上的字，秋月白混沌的思绪终于一点一点安定下来，慢慢恢复到原本的轨道上。在这个时代，纸张虽可以轻易制得，但几乎没有人会使用这些笨重的纸质书，大多都用电子书替代。这是秋月白继离开黑市后第二次触摸到真实的纸。
虽然屋内已经没有别人，但是秋月白还是能察觉到，有人在透过监控观察他。
无所谓，能够脱离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能够有接触知识的机会，已经让秋月白万分感激了。更何况他还有了极为关心自己的兄长，有了未曾谋面但是也对自己展露善意的父母，还有了一个，让他有一些悸动的人。
被监控无可厚非。
秋月白很有自知之明。
他想要活着留下去。
活着，长久地，和这些让他感到弥足珍贵的人一起。
那么必须顺应郁家的要求，同时成为一个对郁家有用的人。
秋月白看着书上的字，有一些发愣，几乎没有他认识的字。就像早上家里的那些’牙膏’，虽然现在秋月白已经记住了大姚提过的那些字，但是他不认识这些。
黑色的印刷体生硬而刻板，就像是那个人的眼神一样，扎得他有一些疼。
不过还好，姚锦陉给的书有大幅的配图，而大姚此时也贴心地在身边出现，借助秋月白戴的智环帮助他认字、阅读。
不知道是诱导分化后的生理影响，还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祟，秋月白一时有点想念那个人了，很想靠近他。
喝了一口冰水，秋月白冷静下来，将那道身影从脑海里抹去，认真地看起了书。他第一次迫切地想要了解自己存在的这片土地，迫切地想要知道，关于这个自己即将生活的地方的一切。
秋月白出身黑市，虽然目不识丁，但是理解能力并不差，记忆更是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能理解图画的含义，也在迅速学会认字。
当时他的培养目标就是高级的，供上流社会圈养的花瓶。基本的生活常识，一些**的手段，贵族老爷们喜欢的娱乐，都是他在被买走前所要掌握的。
秋月白本应该是怎样的呢？
本应该像是人为控制下培养出的完美的温室里的花。
能让贵族老爷们体会到，被一个无知而美丽事物全身心依赖的感受。这美妙极了，就像泡在温暖的泉水里一样，不需要有任何防备，这朵花会主动来取悦你，这很容易让人上瘾。
秋月白被按照这样的要求长大。
虽然过程有点偏差。
一些细微的东西影响了这朵花的发育，最终产生的偏差已经不是园丁通过修建枝条可以改变的了。
园丁认为这朵花已经不适合作为高级的货物出售，于是不得不忍痛割爱，把这朵花贱卖给了粗鄙的军官。
可惜粗鄙的军官并不识货，只把这朵含苞待放的花插在净瓶里，日夜催发，期待花开之日的到来。
所幸，这朵花最终还是落到了贵族老爷的手里。更幸运的是，这朵花不仅被贵族老爷放进园中，更是植入了一片肥沃的土壤里。拥有着绝对丰富资源和优良保护的花园里，这朵花正摇曳生姿，正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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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没有通知研究所的任何人。
在郁氏草草用过午饭后，郁苍便带着跖柏秉刚刚送来的外套，前往郁家研究所。他坐在后排闭目养神，外套压在手下，无端地眼前又浮现当时地下室里的场景。
那个在昏暗灯光下还在发光的身影，属实让人难忘。
虽然那个时候已经几乎失去了理智，但郁苍仍旧记得清楚，记得清那个小家伙身上每一道痕迹的走势，配合他身上浅浅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玉石一样的皮肤，还有……
郁苍讨厌这样的感觉。
这让他有一种屈服于生理本能，变成那种让他生厌的alpha的感觉。
手骤然收紧，原本平整的外套顿时皱成了一团。硬挺的面料有一些扎手，但很好地帮助郁苍回归平静。
很快，研究所到了。郁苍拒绝所有人的陪同，凭着最高权限直接进入了姚锦陉的办公室。
他在看书。
在郁苍的眼里，一身浅色衣物的人坐在白色的房间里，一切都格外地空旷，连带着面前的人好似也要飘走一样。
“少爷，您需要信息素的抚慰吗？”
在郁苍进门的瞬间，秋月白就已经从书本中抽离了。他察觉到此时郁苍的情绪似乎不太好，而在自己询问是否需要帮助的瞬间，郁苍的情绪变得更坏了。
“我不需要你自作主张。”郁苍瞥了秋月白一眼，冷漠地说着，同时顺手把外套向秋月白扔去，“拿好，你的衣服。”
秋月白被外套劈头盖脸蒙了一脑袋，突入而来的黑暗让他慌了一秒，而后马上将外套拽下来，认真地说着：
“好的少爷，以后不会了。谢谢您的慷慨。”
郁苍一言不发，走近那张小桌子，开始翻看桌上被摊开的书。
他只是粗粗地翻阅了一下目录，便向秋月白提问。
“帝国现有多少个恒星系？”
“一共27个，其中有13个中心恒星系和14个边缘恒星系。”
“边缘恒星系主要是做什么的？”
“主要为军队驻守，负责资源开采，边境贸易，以及部分特殊研究工作的开展。”
“现有主要军队分为几支？”
“共九支。直接服从皇室调遣共三支，驻扎在帝星一支，分散在各个恒星系两支。隶属各家贵族共六支，分属于六家贵族，其中以郁家、林家、刘家为主，余下较弱。”
……
“郁家研究所分为几个部分？”
“智能所、机械所、材料所、生物所，一共四大所。还有下属交叉研究所和一些特殊分部。”
“你想进郁家研究所哪个分部？”
“生物所。”
秋月白对郁苍几乎没有防备。在郁苍提问后，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一抬头，秋月白就看见郁苍神色深沉的样子。那一双墨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他，秋月白有些害怕但又有些向往。
郁苍见他一副似懂非懂的装纯模样，嗤笑了起来。
“不用和我玩小白兔的游戏。我知道你不是蠢人，蠢人在我这儿也活不下去。
告诉我，秋月白，你为什么要进生物所。”
秋月白发誓他没有任何要装蠢的想法。
在秋月白看来，郁苍是把他从过去泥泞不堪的人生中拉出来的人。哪怕这个过程并不让双方感到愉快，但是秋月白能明显地感知到，当时在地下室的郁苍，对他抱有偏见不屑是真的，但不想伤害他也是真的。
在黑市见过无数虚伪的面孔，郁苍在秋月白看来实在真实的可爱。
“没有要欺骗少爷。”秋月白看着郁苍的鼻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里充满真诚，“我看完这些书，我真心想进生物所。”
“为什么？”郁苍想了想，看着秋月白手里被攥得紧紧的外套，有点迟疑又有些惊讶道，“你想改变被信息素支配的现状？”
郁苍猛地靠近，恰好秋月白抬眸盯住了他的瞳孔。
秋月白的瞳孔是微微涣散的，像是蒙了一层不太真切的纱，郁苍很想在他脸上找出一些什么，但是只看见了秋月白被说中心事的惊讶与微妙。
“看来你并非一个聪明的花瓶。”郁苍的右手掐上秋月白的下颌，扣的很死，让秋月白觉得有些疼，“艾维学院虽然以贵族闻名，但也是不可否认的学术圣地。我要看到，你的决心。”
郁苍说完这句话，秋月白突然就闻到一股格外清晰的烟草味。原本秋月白是很讨厌烟草味的，这总是让他联想到那些穿梭在交易市场的身影。但是这股烟草味好像不难闻。
“白白，快释放安抚信息素。”
姚锦陉着急的声音突然从智环上冒出来。
秋月白这才意识到，郁苍似乎是信息素躁动了。他不知道alpha是不是很难受，毕竟他看起来好好的，只是神色有一些不善地盯着自己的智环，同时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我没…”
郁苍话还没说完，一股几乎要淹死他的薄荷味直冲而来，大胆地裹住他。
几乎就在瞬间，郁苍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的腺体开始冷静下来。虽然这个平复的过程比较慢，但在秋月白几乎不留余地的散发下，郁苍在十分钟之内彻底平静了下来。
郁苍无话可说，在确认自己已经完全解决问题后，推门而出。
秋月白看着那道匆匆离开的身影，眼角不禁弯了起来。暖洋洋的的情绪在周身弥漫，原本被掐的下颌似乎也不疼了。
TAT 昨天没赶上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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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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