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芙纳鲁拉失去意识之前,寂静的村庄变得更加寂静了,她听到了远处魂兽扇动翅膀的声音,听到了村庄内垂死的魂灵鲜血滴落的声音,听到了近在咫尺的引魂者说,
“你相信我吗,Nefer?”
“你.....”
当阿芙纳鲁拉再次醒来时,她感到自己躺在一块柔软干爽的亚麻棉布上,她摸索着探起身,叫道,“引魂者?你在吗?”
可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
“引魂者?”
阿芙纳鲁拉从床上下来,双手探出,感受着周围的环境。她好像摸到了泥砖砌起的墙壁,摸到了青葱柔软的植物,摸到了有把手凸起的柜子。她慢慢走着,却还是不小心撞到了什么,有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她轻声说道,”对不起...”
“没关系。”
阿芙纳鲁拉起身站直,感到声音是从身后传来,她便转过了身。
刚才说话的是一个女子,她上前拉过阿芙纳鲁拉的手,拉她到床边坐下,友善道,“你醒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芙纳鲁拉摇摇头,只是问,“是你救了我们?”
“你们?”女子不解。
“我的朋友,他是一个男子,嗯...我不知道他有多高,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你有见过他吗?”
“我好像并没有见过他。”女子笑道。
阿芙纳鲁拉不说话了,脑中努力回忆着引魂者最后说过的话,他问她相不相信他,还没待她回复,就一掌将她击晕了过去。
阿芙纳鲁拉慌忙起身,又犹豫着问道,
“这是哪里?我和我的朋友在之前遭受到了魂兽的攻击...他把我打晕了...”
女子笑着接过她的话,继续说道,“他把你打晕了,想要用神力把你送走。可惜他失策了,因为在杜阿特是不能使用瞬移魔法的。他本以为在杜阿特虽然有限制,但他身为大神的儿子可以打破限制,哪怕只送走你一个人。可惜规则就是规则,杜阿特不允许引魂者使用这样的魔法。”
“你见过他?”阿芙纳鲁拉突然警觉问道。
“是啊,我救了他。现在他还在隔壁房间养伤呢,毕竟他把你牢牢护在怀里,用保护结界抵抗魂兽的攻击,但是那结界毕竟是他的肉身,对他造成的伤害还是不小的。”
“我叫安,你叫什么名字?”女人又问道。
“Nefer。”
女子琢磨着这个名字,玩味道,“倒是很衬你呢。”
“不,这不是我本名,只是他这么称呼我罢了。”阿芙纳鲁拉说道,再次起身想要去看看引魂者的情况,却被安拦下了。
“我知道你担心他,但是他现在还在昏迷,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相信我,不出三日,他一定会醒来的。”
女子的话坚毅有力,心思却十分细腻。她为阿芙纳鲁拉重新打造了一根魔法拐杖,可以帮助她更好的感知方向和地段。她来来回回多次为引魂者寻找药草,毕竟杜阿特实属荒凉,要想找到救命的药草必须要靠近巴胡山的边境。
巴胡山是命运诅咒的山,根据死亡经文,这座山有300杆尺长,150杆尺宽。巴胡之主索贝克住在山的东侧,居住在一座由红玉髓打造的神庙里。在山顶上,住着一条名叫“正在燃烧者”的蛇,它长30腕尺,其身体的前8腕尺是用燧石制成的,它的牙齿闪闪发光。这条蛇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阻挡太阳神的神圣船只,甚至吞下7腕尺深的神圣水域。上山采药要是碰到这种残忍嗜杀的生物,指不定要遭遇什么不测。
在阿芙纳鲁拉看来,安是个博学多闻的女子。她不光能一眼看出引魂者的神明身份,同时对杜阿特的规则了解甚多。她总是在采药途中和阿芙纳鲁拉讲,
“在杜阿特的整个土地上都居住着持刀的恶魔,它们会试图阻止死者前进。这些恶魔有着令人恐惧的名字,“烧毁反叛者的那位”,“取心为食者”,”浴血而舞者”,“斩杀人类者”...
她还说,“靠近奥西里斯审判厅的地方有七道大门,每道门上都上面装饰着安卡和杰德符号,有罕罕尔装饰带和凹弧形屋檐。每一道门之前有一个守门者、一个门卫和一个信使。这些恶魔手里都拿着刀子,有些恶魔长着动物头,有些纯粹就是动物。”
她说在杜阿特里有14个土丘,11个为绿色,3个为黄色。第一个土丘是绿色的在那里人们以塞恩面包和啤酒为食物。第二个土丘上居住着哈拉凯提。第三个土丘十分险恶,那是一个住着众多灵魂的土丘没有人能够走过它,因为“它内藏灵魂,它的火焰可以迅速烧毁他物。”第四个土丘是绿色的双子峰”刀剑投手”的蛇居住在那里,它斩杀灵魂并且食头部....
在杜阿特里还有12个洞穴,在洞穴里,你可能会遇到一些头朝后长,眼睛长在膝盖上的怪物,他们是因割下他人脑袋而闻名的恶魔。你遇到的任何生物都可能是敌人,但只要你知道恶魔的名字,你就可以控制它,把它从威胁者变成保护者...
安似乎知道无穷无尽的新鲜事,比如哪个山洞里售卖的面包最好吃,比如天空尽头有什么东西,再比如她抱着玩笑心理挑衅过哪个嗜杀的恶魔。在阿芙纳鲁拉看来,安勇猛果敢,有着男人一般的毅力和勇气,像是永远夺目的向日葵。阿芙纳鲁拉曾有一次问起她都是在哪里学到这些的?
安却只是笑着,没有回答。
她说该去做饭了,便起身走了出去。
阿芙纳鲁拉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屋门轻轻打开,又再次被轻轻关闭。没过一会儿就又被打开了,再次关上时,阿芙纳鲁拉听到了不同于安却令她安心的脚步声。
“Nefer。”
阿芙纳鲁拉愣了一瞬后,快速起身走过去,却被男人先一步拉到了怀里,紧紧拥抱着。
“你没事了,你没事了...谢天谢地。”阿芙纳鲁拉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着,瞳孔迷蒙着雾气。
“让你担心了,抱歉。”
阿芙纳鲁拉摇摇头,揽着他的肩膀,说,“你问我信不信你,可你都没有等到我的回答,就擅自做了决定。”
引魂者微微一怔,却听阿芙纳鲁拉笑着说,“我信你,但下次,不准再打晕我一个人面对。我虽然不如你强,但也没你想得那么弱。”
“好。”
晚上三人难得地一起吃了顿饭。引魂者在安的小院子里升起了篝火,三人围着火苗席地而坐。安烤肉的手艺很好,常常会去不远处的林子里打些动物回来,再涂抹上她秘制的烧料酱料,简直是杜阿特一绝!
三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安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瓶精酿葡萄酒,倒在小杯子里分给引魂者和阿芙纳鲁拉。安的酒量似乎并不是很好,没喝两杯就开始叫着,
“Nefer!Nefer!给我们唱首人类的歌吧。”
阿芙纳鲁拉笑着听安酒后的胡言乱语,无奈地摇摇头。
奈何引魂者也笑着应和道,“是啊!给我们唱首歌吧!”
没有办法,阿芙纳鲁拉只好应下来。
唱得是小时候母亲常给她唱得安眠曲,曲调太熟悉了,温和又静谧。只是这首歌的语言并非埃及语,而是一种阿芙纳鲁拉叫不上名字的语言,所以她只是唱着,却并不知道这首歌是什么意思。
“ Yie Xir Anna ....Fido Laxia Zebu....”
阿芙纳鲁拉轻声唱着,渐渐地,安合上她的拍子轻轻跳起舞来。阿芙纳鲁拉感觉到她柔软的裙摆拍在了她的胳膊上,又有带着莲花清香的风轻轻拂过...引魂者从树上摘来一只叶片慢慢吹起乐调.....一派祥和安谧的景象。
阿芙纳鲁拉并不知道,他们居住的地方名叫陶罗斯,这是距离神界土地最近的地方。海卡在杜阿特的居所甚至就在附近,阿图姆驾驶太阳船起航时,甚至还听到了极小模糊的歌声,他也只是淡漠地转过身离去,并未过多停留。
众神从不关注杜阿特的土地,很少会关心这里的生灵,他们认为这里是肮脏的,是不洁的。可是哪怕再混沌黑暗的地方也会有一小片净土,就比如这处建立在杜阿特上千年的小院落。
是的,上千年的院落。安,已经在杜阿特生存了上千年了。
阿芙纳鲁拉不是没有怀疑过安的身份,安的酒量不好,可是她的酒量却不差。在安酒后失言多说了那么一句半句之后,阿芙纳鲁拉忽然安静了。
“给我们唱首人类的歌吧...” 这句话说明安不是人类,可她也不是神明。因为神明死后无魂,更不可能进入杜阿特。而且安对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她知道去哪里狩猎动物,知道哪些植物可以治病,哪些植物可以用作香料,这些事情是连引魂者都不知道的。安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仿佛她就是生长在这里的人,又或者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百年千年....
所以在第二天酒醒之时,安并没有在身边见到阿芙纳鲁拉。因为两人都是女性,所以常是一起睡觉的。可是这天,阿芙纳鲁拉却坐在桌边静静看着她,哪怕安知道阿芙纳鲁拉眼睛看不到东西,可是她依然觉得阿芙纳鲁拉在探究地盯着她,雾蒙蒙的眼眶中仿佛闪着金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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