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死了,被名为“死亡”的魂兽撕裂了血肉,放干了鲜血...
引魂者说,他过去时,安将死亡牢牢困在了自己的结界内,死亡无法出去伤害任何人,也没有人能进去救得了安。
引魂者目睹了安死亡的全程...
“其实我带回来的不是安的□□,只是安的魂灵...”
引魂者燃起温暖的篝火,轻声说道。山洞外暴雨不断,阴冷潮湿。一方名为“隐蔽”的山洞内,引魂者将干燥的外袍烤暖盖在阿芙纳鲁拉不住发抖的身体上。他们都被暴雨淋湿了,安死后,魂灵化为光芒进入阿芙纳鲁拉的身体,而这一方天地却因为安的死亡而失去的支撑,彻底崩塌陷落,只留下空白漆黑的天幕和永不停歇的雨水。
原来这一方净土全是安用原初之水的生命力打造的,在她死后,生命之力被摧毁,世界凋零,露出了原本支离破碎的模样。引魂者也曾好奇他们是如何进来的,原来安所在的净土,除非有来自她的邀请,任何人都进不来,除非对方的法力更为高强。
伊瑞特和阿波菲斯生在原初之水,是无尽的原初生命力创造的个体,他们自然可以轻而易举进入安的世界。而引魂者和阿芙纳鲁拉却是昏迷后却安带进来的,若没有那次的相遇,安和他们怕是永远都不会相见。
安是循着魂兽而去的,如今却也是被魂兽杀死的。
引魂者说,安死前提到,那魂兽早晚都会来取她的命,她已经逃了几千年了,不想也没有力气在逃下去了。
安破碎不堪的记忆空洞仿佛在一瞬间被填满却随着安的死亡被彻底雪藏。
阿芙纳鲁拉对她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安生前的最后一句话。
“我是圣莲安。”
可圣莲是什么?
阿芙纳鲁拉靠在山洞冰冷坚硬的墙壁上,轻声问向引魂者。
她伸手烤火,隐约感觉视线逐渐清晰,至少,她看到了火苗金闪闪红彤彤的光亮。
“圣莲是什么?”
引魂者沉默不语,他只是拨弄着枯树枝,火苗发出嘶嘶的燃烧声。
“引魂者?”
“圣莲...圣莲是人尽皆知的神圣法器,传闻得到它就可以拥有无尽的力量,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取代神王统治全埃及。”
“这不可能。”阿芙纳鲁拉断然说道,“传说也只是传说罢了。如果这圣莲法器落在一个心怀歹念或者毫无治理能力的神明或者人类那里,那埃及可怎么办呢?”
听了她的话,引魂者轻笑了一声,回道,“是啊,传说只是传说而已。毕竟人人都以为圣莲是有形法器,却怎么也想不到它会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
又是一阵双双的沉默,阿芙纳鲁拉却觉得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清晰,她看到了幽暗的洞口,看到了外面黑漆漆的天空,看到了眼前近在咫尺的引魂者的身影。他身形高瘦,却穿着单薄,仅有的一件外衫披在阿芙纳鲁拉的身上。他的胸膛上纵横着刀疤,看起来是常年征战的模样,可阿芙纳鲁拉却始终没有看清他的模样。
一阵潮湿的风吹入洞穴,带着些阴冷腥臭的诡异气味直扑阿芙纳鲁拉的鼻腔,她颤抖地扶着胸口干咳起来,觉得肺部简直要炸裂开来。引魂者见状,赶忙起身来扶她,而阿芙纳鲁拉却在一瞬间被一条黝黑腥臭的黑色触手挽住了腰肢,下一秒被狠狠从引魂者身边扯走。
“Nefer!”
引魂者叫道,快速起身随着黑色触手离开的方向冲出洞穴。
只见那方巨大的触手逐渐收回本体,随后于黑夜中显出原形的居然是一条粗壮凶猛的大蛇,他的蛇信子吞吞吐吐勾连着唾液缓慢滴落,黏腻且带着浓重的臭气。阿芙纳鲁拉被他用尾巴勾卷着,尾端的尖刺抵着她的脖子,已经划出殷红的血。
“刀剑投手!是你!你不认得我了吗!快放开她!她不是你的食物!”
这位被称为刀剑投手的巨大蛇怪居然是引魂者的故友,阿芙纳鲁拉一方痛苦挣扎,一方艰难地听着引魂者与蛇怪的对话。
而令阿芙纳鲁拉感到惊惧的是,这头蛇怪根本不会说话,他只会不断的发出“咕哝咕哝”的诡异声响。
“他在求救...”引魂者自言自语道,又赶忙抬头看向阿芙纳鲁拉,冲她喊道,“不要挣扎!我会救你的!刀剑投手是我的故友,他会说话的!”
“怎么会这样!”
“他一定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放心!我会救你!也会救他!”
引魂者飞入高空,靠近刀剑投手的头部,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明明刀剑投手的眼睛是纯粹的绿色,如今却猩红不堪。
“奇怪,他的眼睛明明应该是绿色的...为什么是红...”
顾不得那么多,阿努比斯喊道,
“刀剑投手!恢复原身!全拟态会消耗你的体力!”
“咕哝咕哝...”
显然,这条大蛇听不懂引魂者的话,他巨大黏腻的触手紧紧箍着阿芙纳鲁拉的腰际,并在快速收紧,他是循着气味而来的,在阿芙纳鲁拉的身上有他渴望的东西,那是太阳神力的气息。引魂者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管,他跃上山顶,纵身而下跳到了蛇怪的身上,靠近他,并冲他喊道。
“刀剑投手,醒醒,不要让混沌控制了你的意志!你不是吃人的怪物!”
但是蛇怪并无反应,他按照混沌的意志正准备将阿芙纳鲁拉扔进嘴里,在他张开血盆大口的一瞬间,引魂者用剑撑在了他的上下颌之间,他不想再进一步伤害他的朋友,但是如果仅仅这么做并不能完全救下阿芙纳鲁拉,除非他砍断刀剑投手的尾巴。
“眼睛!他的眼睛里有混沌,必须戳伤他的眼睛,释放混沌!”
阿芙纳鲁拉大声喝道,眼睛的颜色是力量的外在展现,如果当初她金色的眼睛里潜藏着太阳神力,那么如今刀剑投手血红的眼睛里一定有混沌在控制他。
引魂者不知不觉看向阿芙纳鲁拉的眼睛,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用这把短刀!”阿芙纳鲁拉挣扎着从腰间抽出那把铁质匕首,根据引魂者的声音判断他的位置,一把扔了过去,“接着!”
引魂者跃起接住,低声默念道,“对不起了我的朋友,可能会有点儿疼。”
说罢,他一把将匕首插入了刀剑投手的左眼。
受到巨大刺激的蛇怪像是疯了一般剧烈摇晃着身体,他的尾巴也因为疼痛的刺激开始快速回缩,顾不得阿芙纳鲁拉,将她从高空甩了下去。
引魂者抽出卡在蛇怪口中的剑,纵身而下接住了阿芙纳鲁拉,本以为混沌得以释放能够缓解刀剑投手的情况,但是显然这远远不够,引魂者不得不去刺伤他的另一只眼睛,只是这次,刀剑投手没那么容易就范了。
从左眼释放的混沌力量又尽数注入了右眼中,此时刀剑投手的眼睛一般是清澈的绿色,而另一半是血腥到诡异的暗红色,他拼尽全力挣扎着,发出一阵阵惨叫。原本只有一条尾巴,可不知是不是混沌导致他变异,他的尾巴竟然分裂出了无数触手!
引魂者拔出匕首,准备插入蛇怪的右眼时,那蛇怪突然摇晃着头颅躲过迎面刺来的匕首,随即触手一挥,将阿努比斯打了下来。
另一边的触手又快速地朝着阿芙纳鲁拉袭去!
阿芙纳鲁拉好像也感知到了危险,她挣扎着起身向反方向跑去,但那触手紧随其后,让她根本没有办法逃脱半分,就在触手离阿芙纳鲁拉只有一步之遥时,引魂者闪身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一把砍断了蛇怪的触手。
引魂者将阿芙纳鲁拉护在身后,小声说道,“匕首你拿着,我用剑就可以,你快躲去山洞里,这里我能应付,他是我的朋友,只是被混沌控制了,只要能...”
引魂者的话还没说完,那蛇怪好像又恢复了精力一般,朝着他们袭来,引魂者只得推了阿芙纳鲁拉一把,喊道,“快跑!”
可那蛇怪哪里容得到手的太阳神力逃脱,触手掠过引魂者,直向阿芙纳鲁拉冲去。
“啊—”那触手将阿芙纳鲁拉捆住,拖到身前,正当引魂者打算再次砍掉它时,那触手先一步打掉了引魂者的剑,又将他拖拽起来。
“咕哝咕哝。”那怪物发出略带满足的叫声,一边捆着阿芙纳鲁拉,另一边挟持着引魂者,将他们两个举在空中,撞在一起。又快速地将两人分开,拉到了最远的距离,之后,又快速将两人旋转调换位置。
显然,这头蛇怪已经发狂到不受控制,连他做出的举动都显得极其怪异。
两人被撞得眼冒金星,全然脱不开身,也没有办法救对方。
“Nefer。”
混乱之中,阿芙纳鲁拉听到引魂者在叫她,一股不安的预感漫上心头,果然之后她听到了那句熟悉的,“你相信我吗?”
“不信!不准!”阿芙纳鲁拉冲他吼道,“你答应过我,我们要一起面对!”
“那么,我要对你食言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空气变得忽然浑浊不堪,压得人喘不上气。她闻到了弥漫的血腥味,那味道越来越近,越来越浓。
后来,她只觉箍在腰上的触手突然失去了力量一般地将她抛下,她急忙喊道,
“引魂者!引魂者!”
可是没有人回复她。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向她飞来,那是一块浅金色的灵石,他是从引魂者的身体里飘出来的,它升入空中,最终快速地进入了阿芙纳鲁拉的身体。
“我的眼睛...”
阿芙纳鲁拉扶着额角呢喃,只觉一阵温热的暖流注入瞳孔,初光乍现,再见光明。她的身体中仿佛有生命的种子萌发幼芽,破土而出,只需短短一瞬,阿芙纳鲁拉便看清了杜阿特的模样。
这里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白天,只有无尽的黑夜。
而在这漫无边际的茫茫夜幕下,她看到了一片洁白的百合花田以及那雪白深处的血泊漩涡。
她看到了棕发绿眸的男子,看到了他胸口逐渐溃烂的伤疤,看到了他疼惜不舍的眼神。没有丝毫喜悦的重见光明,下一秒她失声叫道,
“阿努比斯!”
“Nefer...离开这里...”
引魂者虚弱地靠在百合花田的柱杆上,他浑身都是溃烂的伤口,暗色的长衫像是被致美的罂粟漂染,在这处雪白的百合花中格外凸显。
“阿努比斯!阿努比斯!你不记得我了吗!阿努比斯...你...做了什么?袭击我们的怪物呢?”
“我用魔法灼烧了他的身体和意志,同样的他也对我这些...”
得知真相的阿芙纳鲁拉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向花田深处,她提着碎裂的裙摆,小心地跪在阿努比斯的身侧,生怕碰到他泛黑化脓的伤口。
这种自杀式打法,这分明是与那怪物同归于尽!
“阿努比斯,我是阿芙纳鲁拉!你不认识我了吗?”
“阿芙纳鲁拉...这是你的名字吗....很高兴认识你,只可惜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阿芙纳鲁拉失神地看着阿努比斯张张合合的浅色唇瓣,却迟迟说不出一句话。重复光华的金色瞳眸中此刻却写满了震惊、愧疚、痛苦与绝望。
阿努比斯满带眷恋地抬手抚过阿芙纳鲁拉的脸颊,轻轻抹去她侧颊上的血迹,又抚过那些正在逐渐消失的疤痕。他开口,嗓音一如初见时温柔,只是不再坚定有力,反而显得脆弱易碎。
“你是神界传闻的人类神后,对吗?”他轻轻呼了口气,断断续续说道。
“所以你会认识荷鲁斯,所以你会见过有翼赤目兽,所以你会知道瞬移魔法...你的孩子是神王的孩子,你心中割舍不下的爱人是神王,你身上的疤痕....Nefer,我心疼你,我...我也好想拥有你,永远的拥有你...但是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在陪伴你了,你应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回到神界去....”
“不要....阿努比斯...不要....”
阿芙纳鲁拉颤抖地抚上阿努比斯停留在她脸侧的宽厚的大掌,一如初见温厚却布满茧子,联想到他胸膛前密密麻麻的伤疤...
“你在杜阿特经历了什么...对不起...”
“我爱你,Nefer,我爱你...”
“阿努比斯,阿努比斯!”
阿芙纳鲁拉惊惧地看着阿努比斯在她眼前化为数道金光,飘散纷飞。她努力试图去拉住他的衣角,可是握在手中的却是无足轻重的泡沫。
“阿努比斯...不要走...”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你却又要离开了...”
“阿努比斯!阿努比斯!不要....”
“我是阿芙纳鲁拉,你不记得我了吗?阿努比斯....”
“阿芙纳鲁拉...“他扯唇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很美的名字...只是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Nefer...好好活下去。”
阿努比斯消失了,他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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