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霁转过头去，看见了元洛。
“霁哥？你怎么在这儿？”元洛退出半步，去看门上的包间号。
徐霁看着老太太审视的目光，放弃了解释。
算了，好事做到底吧。
徐霁这样想着，脸上挂了笑，道：“我在这儿相亲。”
“相亲？”元洛愣住了，又往里看了一眼。
耳东哥当初分析的是对的！霁哥是直男！喜欢女生！
“嗯，我和徐老板还挺聊得来的。”李芝的气势太强大，虽比元洛矮一点，但在气场上完爆元洛，“怎么，小朋友，还不走，是想组三人相亲局吗？”
“不……不想。”元洛说话都开始结巴，“我走错包间了，我要找的是225包间。不好意思啊。”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224的对面是222啊！这餐厅的规划也太不合理了吧！
元洛帮他们合上门，火速逃离。
他倚在走廊的墙上，迅速掏出手机给夏炽通风报信。
[元洛]：火哥！完了！
[小火苗.jpg]：什么完了？
此时夏炽刚刚拿下秦知行新书的版权，秦知行正在合同上签字。
他本来是想和橘姐、雷哥分享喜悦的。
[小火苗.jpg]：我等会儿给你回电话，我现在有事，等我两分钟。
“夏编辑，合作愉快。”秦知行把合同递给夏炽，“希望我的《幻想小镇》能被很好的呈现。”
“谢谢您对文海的信任，我们会把每一本书都尽力做到最好的。”夏炽接过合同，和秦知行告了别。
夏炽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和司机报了个宾馆的名字，就坐在后座拨通了元洛的电话。
“喂，火哥。”元洛的声音听起来很急，“耳东哥说的可能是真的。”
“陈言说什么了？”夏炽皱了皱眉，努力回想陈言说过什么。
“霁哥真是纯直男，他喜欢女生。”
“不可能。”夏炽颇为自信地说。
“我今天偶遇霁哥了，他在和一个女生相亲。”元洛压低声音说，“两人还很聊得来、很合拍，估摸着是要成了。”
“肯定是……”“家里安排的”五个字还没说出口，夏炽就自行推翻了这个设想，“你没认错？”
“绝对没有！”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那个女孩子……怎么样？”
“成熟、英飒，气场很强，是个职业女强人。”
很好，他一点儿都对不上，连性别都对不上。
“嗯，挺好。”
“火哥，你不着急吗？”
“急有什么用？”夏炽反问。
“对不起啊火哥。”元洛很小声地道歉，“可是我是真的觉得你很有可能成功，之前才那样和你说的。”
“谁猜、谁以为、谁觉得，都没用。”夏炽说，“只有徐老师亲口说的答案最可信。”
“火哥……你是想……”
“嗯，对。直来直往才是夏炽的风格，不是吗？”他笑了，“最不济被拒绝，然后桥归桥路归路、连朋友都做不成嘛。但就像渣哥说的，我又不缺朋友。”
元洛立刻意会，说：“霁哥在古缘餐厅，祝你成功。”
“谢了。”夏炽内心还是笃定谢明颂没有骗人，他订了最近的航班，去宾馆提上了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直奔机场。
–
夏炽登机前给徐霁发了一条消息，徐霁没有回。
他的目光暗下去，诸多猜测涌上脑海。
–
夏炽在短短一个小时的飞行途中做了两个梦。
第一个梦里徐霁神色黯然，在书桌前写日记。
他凑近几步，看见日记上的内容：“既然和你没有可能，那么和谁在一起也就无所谓了。夏炽，我决定接受家里安排的联姻了。祝我们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各自安好。”
夏炽想伸手抱抱他，却扑了个空。
眼前人化成了泡沫，飘走了。
第二个梦里，是一个夏炽看不清脸的女人拿了一把匕首抵在徐霁的脖子旁，微微动了动手，徐霁白皙的肌肤上就渗出了血珠。
“何必这样呢？白费力气。”徐霁的语气甚至没有波澜，“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人和身子，我至少得要一个吧。”那个女人笑起来，“不然我多亏呀。”
……
第二个梦没有结局，因为夏炽被身旁的老奶奶喊醒了，这个梦被迫中止。
“小伙子，下飞机了。你下不下啊？不下给我老太婆让个道啊。”
夏炽猛地惊醒，连声说着“对不起”，迅速下了飞机。
–
出了机场，他随手拦了个出租车，说去古缘餐厅。
徐霁的回复在这一刻跳出来，夏炽点了进去――
［徐霁］：对不起啊，之前没看到你的消息。所以没及时回。
［徐霁］：我吗？我不在书店，刚刚吃了饭，要去附近的咖啡厅赴约。
［徐霁］：你要的书我晚上带回家就好了，你不用特意跑一趟的。
夏炽赌气没有回，却在某地图APP上搜寻古缘餐厅附近的咖啡厅。
大概是老天爷也想帮他一把，古缘附近的咖啡厅竟只有鸿顶一家，离古缘两个地铁站的距离。
没过几秒，朋友圈亮起小红点，夏炽点进去，看见他发了一张等地铁时人潮拥挤的照片。
“师傅，不去古缘了，改去城东地铁站。”
–
另一边，徐霁送走李小姐和她的母亲，一个人淹没进熙攘的人海。
孤单又热闹。
李小姐和母亲交流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徐霁忍不住想，如果他的母亲还在的话，他们之间会怎么相处呢？
江知春在他那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总是很安静，话不多。
据外公讲，她很喜欢给他讲睡前故事，但除了故事的内容之外，他们不会有任何其他的交流。
最多是在故事的结尾，她会亲一下他的额头，和他说一句"晚安"。
徐霁也不像其他孩子一样会追问为什么，只是很安静地听着。
……
在对母亲的回忆里，徐霁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地铁站的入口，他突然回了神，想看看现在几点了。
屏幕刚刚亮起，夏炽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小火苗.jpg]：徐老师，我工作结束了。你在书店吗？我最近在感情方面有点困惑，想来你书店找一本分析感情或心理的书，解解惑。
感情问题吗？
他有喜欢的人了？
徐霁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后悔昨天送出那份用作试探的礼物。
他快速地回复了夏炽，就退出了微信。
地铁站里人来人往，不时有小情侣与徐霁擦肩而过，部分甜蜜的私语落入他耳中。
他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渴望有人陪伴。
鬼使神差地，他发了条仅夏炽可见的朋友圈，做着最后的幻想。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不妥，准备删掉时，发现夏炽已经给他点了赞。
此时删了太欲盖弥彰，于是他干脆把权限放开。
疯了吧？都几岁了？
又不是还愿意被童话蒙蔽的少男少女，怎么还在幻想有人会因为你一条朋友圈就翻山越岭地来见你啊。
尤其是两个大老爷们之间，可能性几乎为0。
徐霁觉得不太妙，一碰上夏炽的事他的脑回路就不正常。
–
徐霁穿过人墙挤进地铁，被两位耳背大爷的交谈闹得头疼，于是把无线耳机塞进耳朵，随机播放了一首歌，想暂时躲个清净。
耳机里响起了孙燕姿的《遇见》：
“听见 冬天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
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不知道是地铁速度太快还是这首歌的时间太长，当这首歌循环播放到第二遍的时候，徐霁到达了目的站点，随着人海不知是自己走的还是被挤的下了地铁。
像一滴随波逐流的水。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
耳机里的音乐还在继续，徐霁安静地随着人潮向前走，却并不期待什么遇见。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被徐霁的耳朵从嘈杂声浪中精准捕捉。
“徐老师。”
他转过身，看见那个无数次光临他的梦的少年向他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直到他来到自己面前站定，徐霁才相信这并非是在梦里。
耳机里的歌适时播放到“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你怎么在这儿？”徐霁摘下耳机，和他对视。
他努力想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恢复正常频率，可接下来夏炽的话让他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
他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样快过。
“徐老师，我听说……你喜欢我？”
“谁说的？”虽然夏炽的不答反问确实让徐霁慌了阵脚，但他面上仍装得镇静无比。
“颂哥。”他说，“所以，是真的吗？”
徐霁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两人就这么望着对方，不说话。
地铁站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忙于奔波，没人注意到这两座静默的雕像。
夏炽的魂灵像在接受凌迟之刑，每分每秒都饱受煎熬、痛苦不堪，却迟迟等不到最终的审判。
徐霁不敢回答。他不想自欺欺人，却又没有资本和勇气去赌。
就在徐霁已经想好怎么把谢明颂灭口的时候，夏炽开口了：“我不确定你喜不喜欢我，但是我很确定我很喜欢你。”
徐老师听的是孙燕姿的《遇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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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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