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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苏醒离开

班纳特太太再次晕倒了。

这一次晕倒是实实在在,不带一点夸张成分。

因为她的三女儿玛丽,因为她的一巴掌和几乎持续了一晚的高烧,左耳失去了听力。

“玛丽,你妈妈她……”不是故意的。

迎上玛丽那双仿佛没有感情的灰黑色眼睛。

班纳特先生为妻子辩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个三女儿在家中上不如两个姐姐那般,拥有过被父母全新关注疼爱的童年。

下不如两个爱玩爱闹又年幼的妹妹惹人怜爱。

不哭不闹的她一直是家里最不受关注的那个。

以至于她才11岁,却几乎快要成为这个家的隐形人。

好不容易引起一次关注,却是这样的结果。

“你嘉丁纳舅舅说,菲尔德医生是伦敦数一数二的医生。”

这位帮班纳特家三位女士看诊的菲尔德医生,是班纳特太太的哥哥嘉丁纳先生,收到消息后花重金连夜从伦敦请来的。

他下诊断说玛丽失聪。

恐怕班纳特先生就是带着玛丽再去伦敦找其他医生,治愈的希望也不大。

在这个女性几乎没有经济权的年代。

班纳特家五个女儿本就嫁人不易。

如今玛丽又聋了一只耳朵,就更加艰难。

何况玛丽还不仅聋了耳朵。

虽然菲尔德医生说她不能正常说话可能是受惊过度导致的。

但谁也不能保证,以后她一定能恢复。

“笔”

玛丽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玛丽你是想要笔吗?

我拿给你!”

伊丽莎白是家中最聪慧的姑娘。

玛丽只说了一个字。

她就很快将笔和笔记本都拿了过来。

玛丽虽然没受过家庭教师的教导。

但简和伊丽莎白零零碎碎教了她不少单词,表达自己的意思是够了。

‘我想去舅舅家住一段时间’

“可是你的身体?”

‘我不想留在家里

我讨厌这里!!!’

玛丽对身体的控制还不足,所以写得歪七扭八的。

但从她几乎划破纸张的笔迹中。

班纳特先生还是感受到了她的坚持。

最终在征求过嘉丁纳舅舅的同意后。

玛丽成功坐上了前往伦敦的马车。

连等待她们的母亲醒来都没有。

马车摇摇晃晃启动。

玛丽依靠在车厢上,透过车窗似乎看到班纳特宅二楼窗前一闪而过的丰满身影。

车上不仅有嘉丁纳舅舅和玛丽,还有要一同回伦敦的菲尔德医生。

玛丽的身体还很虚弱,所以上了车就佯装不舒服睡了过去。

嘉丁纳舅舅是个很有分寸,也很疼爱侄女的长辈。

何况这次惹出事来的还是他的亲妹妹。

他帮玛丽盖了毯子,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与菲尔德医生交谈。

内容自然都是关于玛丽的病情。

嘉丁纳舅舅还着重向菲尔德医生打听认不认识其他更擅长治疗耳朵的医生。

这个话题其实是有点冒犯菲尔德医生的。

但菲尔德医生显然是个大度有医德的医生。

不仅推荐了两位伦敦还不错的医生。

还答应会写信给自己在其他国家的医生朋友。

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治疗办法。

当然,他还提出了另一个治疗的可能。

只是不管是他还是嘉丁纳舅舅,都知道这个方法施行性很低。

闭目假寐的玛丽眼睫颤了颤。

是啊,施行起来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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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班纳特还未彻底散去压抑的宅邸,再次被一封信当头一棒砸了下来。

“你说什么!”

“我的天呢,这怎么可能?

她怎么敢!

嘉丁纳,你在骗我对不对?

玛丽一定还好好的待在伦敦,待在嘉丁纳宅对不对?

班纳特先生,快帮我训斥嘉丁纳。

他怎么可以用这种事哄骗他的亲妹妹。

我的玛丽还那么小。

她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胆大妄为的事!”

班纳特先生看着手中笔记潦草的信件,眉头也皱的能夹死苍蝇。

对于班纳特太太的呼天喊地也无暇理会。

嘉丁纳舅舅和一同前来的嘉丁纳舅妈更是满脸愧疚。

“都是我的错,班纳特。

上次带着玛丽离开班纳特宅的路上。

我向菲尔德医生询问了关于玛丽治疗的事。

菲尔德医生无意间提到了神奇的东方医术。

只是我和菲尔德医生都清楚的知道去东方有多么的艰难危险,便没有细说。

之后在嘉丁纳宅,玛丽表现出了对东方的好奇。

我以为她只是感兴趣,也是想让她开心一点。

便同她讲了不少关于东方的事,还找了东方的书籍给她。

还,还透露了我跟朋友投资了一批货准备运去东方。

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动这个心思。

更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大胆,行动力也那么强。”

嘉丁纳舅舅身体摇晃离开座椅,愧疚的单膝跪在班纳特先生面前。

“班纳特,都是我的错。

我真的,真的是恨不能用死亡来惩罚……”

“嘉丁纳,不要这样说,这不是你的错。”

班纳特先生将那封其实只有几句话的信翻来覆去,逐字逐帧的看了很多遍。

他甚至连笔迹都研究了。

虽然他也不熟悉玛丽的笔迹,但简和伊丽莎白认识。

百般确定,那封信虽然潦草,但真的是玛丽写得。

才终于不得不痛苦的接受现实。

他的三女儿玛丽,为了治疗自己的失聪,悄悄溜上了前往东方的货船!

她甚至只是第二次去伦敦,也从未逛过伦敦。

就能一个人溜出嘉丁纳宅,找到港口,并成功溜上船。

为了防止嘉丁纳提前发现信阻拦她。

她将信藏在了厨房不常用的罐子中。

然后在船开前找好了三个流浪儿。

等到船离开港口半日之后,才让他们去嘉丁纳宅送消息。

只要有一个孩子信守承诺,就能保证嘉丁纳和他们收到消息。

一个刚刚11岁,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姑娘就能想出如此缜密的计划。

可见他这个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女儿,有着怎样他不了解的聪慧。

可她既然如此聪慧,难道就没想过她一个女孩子在货船上有多危险?

没想过就算她顺利到了东方。

语言不通的她别说找到医生帮她治疗,就算活下来都难吗?

更没想到她离开之后,她的爸爸妈妈,姐姐妹妹们会有多担心嘛!

还是说这些她其实都想到了。

只是这一次的事伤她至深,让她根本不再愿意考虑她的亲人。

一瞬间,班纳特先生仿佛苍老了十岁。

“嘉丁纳,玛丽信上说拿走了你家中的100英镑。”

“哦!这个大胆不懂规矩的姑娘!

如果她回来,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还要扣光她的所有零花钱!

我的神经。”

“班纳特太太!”

班纳特先生忍无可忍的低声警告。

“这个时候你的老朋友显然不适合到访。”

他不想当着嘉丁纳的面训斥自己的妻子。

但现在的他真的无力承受班纳特太太那让人头痛的老朋友。

呼天抢地的班纳特太太如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般失去了声音。

脸色涨的的通红,身体摇摇欲坠,却到底还是挺住了。

“哦,你们都怪我。”

她眼圈泛红,神情委屈。

若是往常,这个时候她必然能得到几个女儿,乃至丈夫哥哥嫂子的安慰。

但今日,连她最爱的贴心小棉袄莉迪亚都识相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班纳特太太尴尬至极,也越发委屈的低声啜泣起来。

眼看着班纳特先生神色愈加不悦。

嘉丁纳先生赶忙开口,

“班纳特,不要再说那些英镑了。

如果可以,我宁愿玛丽拿走的是200英镑,500英镑。

至少那样她的旅途或许会更顺利些。”

100英镑其实已经是一笔非常可观的财富了。

《简爱》中简爱做家庭女教师。

一年的工资也只有30英镑。

要这么算,班纳特姐妹1000英镑的嫁妆似乎也不算少。

玛丽知道私自拿钱不对。

但很抱歉,她需要这笔钱。

所以在信中写明,希望班纳特先生能从她的嫁妆中取出200英镑还给舅舅。

不过嘉丁纳先生肯定是不会接受班纳特先生还他这笔钱的。

班纳特先生也没有坚持。

因为他连坚持的力气和精神都没有。

“好,嘉丁纳,我最亲爱最信任的朋友。

我不再提那100英镑,你也不要再自责了。

玛丽离开这件事我们已经无力挽回。

但找到玛丽并带她回来却还需要你的帮助。

我们都必须冷静下来。”

“班纳特你是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快说出来。

我愿意付出所有找回玛丽!”

班纳特先生其实没有什么好办法。

船已经离开一天了,追肯定是追不上的。

好在嘉丁纳因为要在这艘船上做投资。

对这艘船的基本信息和船员都有了解。

在船上还有一个认识他的人。

如果玛丽真如她制定逃跑计划那般聪明。

或许能得到一点那个人的照顾。

另外英国不会只有这一条船去东方。

等这条船回来可能需要一年。

但如果嘉丁纳先生短时间内可以找到其他去东方的船。

或许能给玛丽捎一封信和一些英镑。

要是能和玛丽碰头,找到更安全可靠的人和船只带玛丽回来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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