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
金硕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善良不是伪善。从小在皇宫里的墨水里长大,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拥有真正的至纯至善,一切都像云沫说的,只是虚伪的假面。在方丈面前是那样,在云沫面前也是那样。
“哈哈哈哈……”
挡住云沫的身躯为云沫让出一条道路,金硕真捂着嘴笑。
如果不是金硕真长着跟她一样的脸,云沫一定会一拳揍上去的!但现在云沫并没有这个时间。
“真是有病。”云沫冷声道。顺着金硕真让开的道路向成了精的鱼冲去。
云小英已经行到河水里,秋日里的河水凉意不如冬日那般刺骨,可有鱼精在河里作怪,也跟冬日里的河水没什么两样。
刚踏入河水的云沫被河水冷得发抖,但云小英却好像对此没有半点反应,哪怕一张终日被阳光晒黑的脸已经冷得青白。
“娘亲!娘亲!”河水难行,云沫脚踩着河底滑溜溜的石头,亦步亦趋地追逐云小英,“不要再过去了!娘亲!娘亲!”
“谁是善谁是恶……”
金硕真现在河边的树底下,伸手摸了摸已经快枯萎的树干,嘴里念念有词,“你也觉得我是恶对吧?也不一定,我用假面,我的心魔难道就不会用假面了吗?”
“我们是一体,心魔就应该顺着我的意念来。”
树干没有回答金硕真的话,它的灵气早已经被河里的鱼精吸走,现在如同它掉落的叶子一样,快要回归到泥土的怀抱里。
从前,佛寺刚建起来的时候,方丈便发现了佛寺的河边出现了两个小东西。一个是条巴掌大的小鱼,一个是存在已久,却在佛寺建起来的时候才冒出灵智巨树。
方丈不喜杀生,却爱佛寺周围的一切,为此,也把它们精心饲养起来,还时不时来找它们说话。
【方丈,你又来了。】
“对,我又来了。”方丈用粗糙的手摸着巨树的树干,和现在的金硕真一模一样,“外界对佛修依旧充满恶意,我要如何完成方丈的信任?”
他是来传教的,巨树早就在方丈时不时来吐露心声的时候知道这件事。
【听其他路过的精怪说,外界的人修对谁都不好,方丈不用放在心上,只要做好自己,他们自然会看清方丈的好。】
枝丫拍打在树干上,被巨树认为那是它的手,【再说了,方丈不是还有我们?】
【对!方丈还有我们!】那时候鱼精也和巨树一样不会说话,在河里甩尾的同时,也在附和巨树的话,【我们对方丈好!】
“谢谢。”方丈双手合十,对着巨树和鱼精俯身,“有你们在,我也能多几分信心。”
这一日方丈照常离开了,夜晚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到来。
“……皇子,您感觉如何?”
老妇人佝偻着身体替衣着光鲜的幼童擦出脸上的汗珠,问话的方式不像幼童的亲人,更像是幼童的仆人。
巨树和鱼精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这一切,一个任由老妇人带着幼童靠在它的身上,一个在河里吐泡泡。
“我感觉不如何。”金硕真冷着一张小脸,分明是五岁的稚童,对待老妇人却没有该有的童真,“谁允许你将我从娘亲身边抱走?”
“……若是您不走……”老妇人欲言又止。
皇宫里的斗争已经变得或许激烈,每一位皇子都有登上皇位的野心,金硕真在里面最小,也最不具竞争力,可金硕真得现任皇帝喜爱,这就变成了其他皇子的眼中钉。
谁都想金硕真能助力自己,谁都不想金硕真为其他人说好话。
可偏偏,金硕真的娘亲,宫里的贵妃又是一个没有家底的……不是说没有权势,而是家族里没有像样的修真者。被皇帝一手扶持起来的新势力,底牌终究是太少。
“我不走,无非就是陪娘亲一起死。”皇宫的大染缸染不出傻子,金硕真自然明白老妇人的意思,“可谁想过我的想法?我就非得苟活在世上,任由杀了我娘亲的人在世上逍遥法外?”
“可以不用那样。”老妇人指点道:“皇子大可以寻个修士,只要实力得当,自然能杀出血路。”
这是不是办法的办法。金硕真垂眸思索。
清晨的露珠让巨树觉得身上痒痒,树枝忍不住动了动,只这一处细微的动作,却被金硕真尽收眼底。不远处的佛寺响起了敲钟声,金硕真眸光微动。
“去佛寺看看!”
一切都顺理成章,金硕真被发现具有修佛圣体,并且……
“大树啊大树,你的修为怎么涨得这么慢?”
【草木精怪本身修行就慢,坐真,你要寻那心魔去吗?】
“是啊,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一个助力。”
【什么助力?】
法阵在金硕真的手底下成型,金硕真看向河边的大鱼,“有事我自然会传达给你,若是不听话……这棵树的灵气就会全部输送到你的身上,你也不想看着你的朋友死掉吧?”
“我听话我听话。”河里的大鱼能说话了,可它不觉得开心,甚至第一次开口说话嗓音都有点颤抖,“坐真,我会帮你的……”
那些方丈坐化之前温顺谦良的表现全是伪装,真正的坐真一直不是坐真,而是……金硕真!
大鱼的眼睛紧盯着云小英,它自己也明白,要是今天造了杀孽,今日之后它就再也成不了方丈想象中的样子,可它不敢不做,并且……
修为大涨的感觉太妙了。不需要过多的努力,只需要吃几个人就可以。它可以涨修为,可以保下自己的朋友,可以完成金硕真给它的交代,一举三得的事情让它对云小英势在必得。
但云沫绝不会允许。
“鱼精,拿命来!”巨树的枯枝比旁的树枝不同,更具有灵气的同时,也更坚韧。云沫手举着树枝,疯狂地往鱼精得头上抽打,十岁的孩子,力气也不小了!
鱼精的鱼头被抽得往河底沉了沉,只在转瞬之间又从河面上浮了起来,鱼眼里射出愤恨的光。
“当家的!这条鱼不是鱼!”云小英在河中心惊叫起来,“是鱼精啊!我们快逃!”
“是鱼精!娘亲!”云沫满心以为云小英终于从听不见旁人说话的情形中苏醒,却在转头的瞬间,发现云小英惊恐的视线对准了她。
“鱼精,你做了什么?!”
“鱼精,鱼精!杀了鱼精,我们能把鱼肉卖给修士,盖个大房子!”
两句不同的话从云沫和云小英嘴里喊了出来,不知道云小英看见了什么,脸上都露出发了狠的跃跃欲试。
鱼精游走在云沫的身边,用有力的鱼尾抽打在云沫的身上,云小英也捡起了河底的石头,踏着河水追赶云沫。
“当家的,你真可真会看,这鱼精果然没什么能力,面对人的进攻只会窜逃。”云小英嘀咕着,却觉得隐隐不对劲,“鱼精没有别的能耐吗?”
真正的鱼精自然有能耐,可云小英面对的是云沫!一个不肯对她下手,也在躲避鱼精和她同时抽打的云沫!
“娘亲……啊!!”鱼精的鱼尾抽人着实很痛,云沫看清了鱼精除了幻觉的能力其他什么也没开发出来,却也被鱼精和云小英的双重追赶下只能逃窜,“娘亲,快醒醒!!”
云沫的话传达不进云小英的脑子里,在她的幻觉里,云沫发出的每一声呼喊都变成了当家的打在鱼精身上,鱼精发出的痛呼。
鱼精什么时候会说话了?
会说话会逃窜的鱼精,怎么就能被当家的轻轻松松抓住?
当家的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脑子里有诸多疑问,可云小英是一个贪婪的人。她想让自己家过上好日子,想让她的女儿穿上新裙子,想让她们一家不被村里人看不起。
她想的太多了,于是河底的大石头在她被冻得僵硬的手里被强硬地抱了起来。
“鱼精!”云小英看着鱼精被她和当家的两面夹击,最后退无可退,露出了快意的笑容,“死吧!”
心魔能坚持到什么程度?金硕真很好奇这个事情,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点好奇也消失无踪。
为什么还不动手?!这心魔一点也不像他!不仅能力弱,心肠也弱。仅是这样,凭什么说取代他,凭什么说要替娘亲报仇这种话?!
本以为会多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助手。
手掌离开大树时,指甲带上了一片枯树皮,被金硕真毫不犹豫地丢弃,金硕真扭头就走。
如果是这样不堪一击的心魔,他连看下去闹剧的心情都没有。
“啊!!”
河的中心传来一声惨叫,金硕真理所当然地想,那是心魔发出来的声音。
可惜不是。
云沫比金硕真差,却也修了佛经的前半篇,再怎么说也不是普通人的云小英能够杀死的,在生命的威胁下,云沫用尽全身力气,不再选择躲避,而是抓起鱼精和云小英对抗。
鱼精被云小英狠厉的砸石头动作砸的眼冒金星,好在身上坚硬的鱼鳞没有让它受到什么伤害。
“当家的?!”
“你还愣着干什么!别管我!”鱼精大声喊着话,冲着云小英吼,“你不想要幸福生活了吗?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
云小英的眼前一片模糊,在鱼精被云沫放下的瞬间,举着大石头砸向云沫。
“娘亲……”云沫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从眼角落下。
“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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