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证据摆在嫌疑人面前时，这三个嫌疑人很快就承认了犯罪事实。
根据这三个人的供述，他们长期威胁张光明并以暴力勒索，最近张光明可能有想要反抗的想法，他们就恼羞成怒。
后续的审讯工作，是小乔带人完成的。
审完人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这孩子从审讯室出来便一直坐在警务大厅。过去审讯常带着的那副不满之态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面色阴沉得像能滴下水。
你给他倒了杯水，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小乔抬起头，目光中甚至有盈盈地泪光。他悲戚地开口道：“那个孩子，被埋起来的时候，该有多痛啊。”
早在你看尸检报告时，你就知道这个痛苦的事实了，当时小乔没发作，你以为他没怎么。
你坐在他身边，轻声说道：“警察当得越久，就越发觉自己的无力。救不了所有人，也打不破这世间所有不公，警察能做的，只是尽量还原真相。”
再多的道理你也没多劝，这种事儿只能自己想明白，别人帮不上忙。
小陈来交结案材料时，你还坐在办公室中思索着这个案子中不合理的地方：
尽管凶手已经招供，可关于死者与家属的关系，却还是迷雾重重：董晓芸和张光明没有亲子关系，这孩子难不成是她领养的？此外，报失踪时女人表现得哭天抢地，然而找到了孩子的尸体时，人却就此消失，与警方一切沟通全部交由律师来做。
你直觉不太对，按下了结案材料没往上报。
直到夕阳火红的光闪到你的眼睛时，你才发觉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此刻的窗外，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天边的云层层叠叠地堆积起来，艳丽的晚霞镶上漂亮的花边。
这是你今天第一次去感受天光。走下支队停车场时，你发现关宏峰站在你车的旁边不知等了多久。
“传达室的人打电话告诉我，有人在我车旁边鬼鬼祟祟。”你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住，盯着他。
关宏峰巍然不动，并向你伸出了一只手。你会意，把兜里的车钥匙抛给他，自己则欢欢喜喜跑上车坐好。
直到车拐出支队大门你才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咱们去哪儿？”
“医院。”
关宏峰短短两个字的回复却让你听得头大。这半年多来，出了医院就进医院，医院的医生你都快认全了。
手臂的药换得很快，毕竟只是简单的外伤。出医院时，天没黑，但也开始逐渐擦暗。你有些担心关宏峰的状态，他捏捏你的手以示安慰。
车开得相当平稳，即使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关宏峰也没有出现浑身无力走不动路的情况，只是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看起来最近有在按时吃药控制。
走下车时，路灯已经亮起，你让关宏峰靠在你身上，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着走回了家。进门那刻，看着彼此的样子，你们一起笑出了声。
凌晨的津港，不似白日的热闹，夜晚给它披上了一层本不属于它的神秘。
市区某多层停车场高层处
“娃娃。”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做过了。”
闻言，娃娃苍白的脸上，一丝怨毒一闪而过，随后平静开口：“她实在是太碍事了。如果我不这么做，你就只能在警察局里见到我。”
“这就是你伤的她的原因。。。”那男人语调怪异，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困惑，“把车处理好后，就去躲躲风头吧。其他的你不用管了。”话刚说完，车就静悄悄地开走了，一如它来时那样。不同的是，离开的地方，还留下一个黑色的袋子。
娃娃沉默地盯着袋子，上前拎起，也转身走回黑暗之中。
第二天一早清醒过来时，你才发现关宏峰昨晚睡得有多别扭。
他的一只手臂揽过你的脖颈，还轻轻握着你的受伤那侧大臂，生怕你睡得不老实压到伤口。整个身躯都侧躺着，把你环在他的怀抱里。
你眯着眼，望着窗帘缝中透过来的光，只觉得这么平静的早晨，像是从这段不平静的时光中偷来的那般珍贵。
可天不遂人愿，越希望平静，就越不平静。
张局办公室中，你面色严峻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老领导。
“张局，这是什么意思？”
“北棠，218埋尸案你确实干得不错，市局那边也听说了你这次的卓越表现。可我们办案还是要按照规章制度做，才能让每个人都信服你说对不对？”说着，他拿出抽屉中的一个信封，递给你。
你打开一看，发现是李晓峰父亲的投诉信，他在信中言辞激烈地阐述了你作为审讯人的过程中有不合规的地方。
“您不会信了吧？”你放下信纸，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平静下来。张局喝了口茶，才慢条斯理地解释：“最近公安部正在大力治理警察审讯行为中不规范的地方，你这投诉信也就相当于是撞枪口上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我的建议是，先歇几天。毕竟多做多错。”
盯着面前的老头，你默然地拿着信转身离开，尽管心有极大的不满，可你也知道这不是他的手笔。
坐在办公室，你思前想后也没有想清楚究竟为何被如此针对。
手机这时候响起来，是严莉：“我这才刚进办公室，一封投诉你的信件就摆我桌子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知道，一个未成年杀人犯的家长。”投诉信被你当作扇子扇了扇风，你自嘲道，“因为这，还给我放了几天假。”
严莉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有人要针对你？今天早上我一来就叫去开早会，主题就是客观评估警察队伍当前的审讯风貌，彻底肃查那些不规范的地方。会刚开完，就看到你的投诉信。”
“不管了，既然给我放假，我就歇着呗。有空出来吃火锅啊”
严莉气得直接挂了你电话。
你心里并不像嘴上说得那样轻松，这么大阵仗，令你想到了一个人。
正巧这时，顾国伟电话打了过来，喊你回去吃晚饭。你盯着联系人那里顾国伟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上次与家里人不欢而散后，你第一次回来。
家中常照顾你母亲的赵姨不见了，换了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女人。
“吃点小排，你小时候最爱吃了，我特意让人做的。正好你手受伤了，好好补补。”夏兰茵夹了一块排骨到你碗里。
顾国伟笑着也给你夹了口菜：“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张局给我放假了。”你扒拉着饭，没多说。
“那正好，你回来住，陪我们两天。”夏兰茵心疼地看着你的右手，又给你盛了一碗汤，“也养养身体，你说说你都这个年纪了，还这么拼命！以后老了我看你怎么办。”
你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给顾国伟和夏兰茵各夹了口菜。
看着母亲和他惊喜的样子，你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如果真的是顾国伟给你放的大假，他这么做的理由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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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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