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北抬头看着病床上熟悉又陌生的人突然坐起，急忙站起来，扶住因为疼痛差点直接倒下去的人，慢慢地帮他垫好枕头，“哎呦！你可小心点吧！顾老师肋骨还伤着呢！这是干嘛啊？”
楼明冶神情严肃，皱着眉，“我是从未来穿过来的。”
郑北有些不适应顾一燃的脸上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不自觉抓了抓脖子，“啥？”
楼明冶看白|痴似的看了眼郑北，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来自未来，2019年。”
郑北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慢悠悠地放下手定定地看着楼明冶，“2019？”
对方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郑北皱了皱眉，心里暗叹“以前觉得顾老师那假笑碍眼得很，现在感觉这个面无表情的‘楼明冶’更碍眼怎么说？”
没等郑北说些什么，楼明冶像是想到了什么往窗外望了望，“这是哪？”
“医院啊！”
“......”
郑北叹了口气，没听到楼明冶的声音有些疑惑，抬眼看向对方，只见对方眉头已经皱成一个“川”字，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的那个问题，“啊，哈岚，在哈岚呢！”却不见楼明冶放松，只觉得他的眉头更深了些，“这咋了？”
楼明冶深吸一口气，“我们应该不在同一个时空。”
“啥意思啊？啥不在同一个时空？这时空还能有......啥？”
楼明冶看着郑北不可思议的表情，点了点头，“平行时空？应该可以这么解释。”
“你咋知道的？”
“我们那里没有一个叫哈岚的地方。”
郑北沉默了良久，最后叹了口气，“那咋办啊？顾老师可是化学专家...”话音一转，“诶？那，你怎么称呼啊？”
楼明冶看着这个和林陆骁长得一模一样，但明显比林陆骁年长几岁的男人，口吻有些迟疑，“楼明冶...你叫我...小楼就好。”
郑北点了点头继续他的话，“小楼啊！那你会化学吗？如果一时半会儿你们俩换不回来，检测毒品啥的......”
楼明冶看着面无表情，但郑北莫名觉得对方好像脸色更难看了一点，只见楼明冶慢慢开口，“不会。”
郑北嘴角抽搐，你不会就不会，搞这么严肃是什么意思啊？接着又听见楼明冶继续说，“你们没给批假吗？”
郑北没反应过来，反问，“什么？”
楼明冶的眉头从他醒过来就没松过，他确信这郑北是个比林陆骁还傻的傻子，“我...顾一燃受伤了。你们局没给他批假吗？”
郑北像是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嗨，看我忙得把这事给忘了，批了批了！”
但两个人本着出院之前就会换回来的心理，也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郑北还是多多少少给楼明冶讲了一些关于顾一燃的事情，讲着讲着，郑北一不小心就把这次事故最开始的那场吵架也说了出口。
楼明冶皱着眉盯着他，郑北有些尴尬，张口想要解释点什么，但又觉得本来就是自己的错，嘴唇张张合合，最后在楼明冶的视线中还是乖乖闭上了嘴。总感觉小楼这人太严肃了，让郑北不经回忆起局里的某些督查，压根不管他们办案的，整天张口闭口就是纪律，郑北摇了摇头，试图忘记刚刚的联想。
楼明冶看着眼前大案队队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把人家请过来，然后让人回去教书？”
郑北有些心虚地反驳，“那不是......话赶话了吗？”声音在楼明冶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楼明冶摇摇头，叹了口气，从郑北的语言中他可以想象得到顾一燃是个怎么样的人，温柔、强大又固执。在失去了所有亲人后跟着郑北来到哈岚，在感受过短暂的温暖后，这个曾信誓旦旦的人却让他回花州那个只剩他一个人的地方。不难想当时的他心里会有多难过......
想到这楼明冶眉头又不自觉皱了起来，顾一燃是怎么同意跟郑北来哈岚的呢？郑北所谓的“三顾茅庐”根本不可信，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原因让顾一燃有不得不来的理由。刚想到这里，楼明冶想询问时，赵晓光的大嗓子大老远就哀嚎着过来了，“燃哥！”
楼明冶不爽地看向门口想打断对方的哀嚎，但先被郑北打断了，“干什么呢？瞎嚎什么呢？小声点，都是病人呢！”
赵晓光停住脚步，下意识往周围看了看......空无一人，“不是哥，这......”是单人病房啊！话未说完就怂兮兮地在郑北的眼光下闭上了嘴。本想找顾老师帮他说句话，看过去，好家伙，比北哥都严肃，赵晓光乖巧地在两位大哥的注视下闭上了嘴。
“干啥？”郑北没好气地踢了赵晓光一脚，“有事说事！”
赵晓光又摇头晃脑地走过来，想要坐在“顾一燃”的病床上说话，但对方一脸“你敢坐下来，我就弄死你”的表情，赵晓光又怂兮兮地拉了张凳子坐在郑北旁边，一边说案情，一边在心里叹气，“这燃哥受伤以后咋变得越来越吓人了呢？”
“这老头真够狠的...”赵晓光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话，楼明冶听着听着眉头越来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赵晓光“胡言乱语”的判断，“不是自杀。”
“啊？”赵晓光有些懵地看向楼明冶，“不是自杀。”
郑北给了他一下，“我用你在这给我重复？”然后又转头看向楼明冶，“小...咳咳，顾老师啊，你继续说。”
楼明冶倒是对这个称呼适应良好，“他一个亡命之徒，抓我是为了干什么？”
赵晓光有些呆呆地回答，“威胁？”
楼明冶一脸没救了的样子，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在花州破的那起案件，掌握了冰|毒|的配方。而他作为亡命之徒，人脉肯定是有的，但估计对方给的价格应该不在他现在能承受的范围，所以他抓我很有可能是为了让我帮他制毒，他要赚钱逃跑。所以，他是没有冰|毒|的配方的。”
郑北接住话语继续分析，“那他就不是雪天使背后的头，所以他很有可能是被灭口的。”
楼明冶点点头，倒是赵晓光不合时宜地上来问了一句话，“哥，那你不知道秦义抓你干嘛吗？”
楼明冶向来严肃的表情上难得出现了裂缝，他瞪着赵晓光。而被瞪着的人毫无知觉，还在嘚嘚巴巴的询问一堆问题。郑北看着楼明冶马上就要爆发的表情，踢了赵晓光的凳子一脚，打断了对方没完没了的废话，然后在确定楼明冶自己能行的情况下，带着赵晓光出现场了。
2019年。
“等等，你可以再说一下现在是哪年吗？”
“2019啊，怎么了？”
顾一燃顶着楼明冶的脸露|出一个假笑，“问题好像更严重了。”
话音刚落，林陆骁尝试播出的电话已经通了，对面是一个大爷的声音。而林陆骁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顾一燃在说些什么，直接询问对方“郑北在不在”，结果可想而知，对面大爷骂了他一顿，说打错人了。
林陆骁有些怀疑地看向顾一燃，对方又露|出一个笑容，“我刚刚才发现，我是从以前过来的，1997年。”
林陆骁又开始怀疑人生了，这穿越怎么乱七八糟的？又是不同时空，又是从以前穿到未来的。
但顾一燃倒是没那么惊讶，灵魂互换、不同时空这种事情都能出现，从以前到未来显得也没啥大不了的，显然他对于现在的身份适应得挺好的，在哪养病不是养呢，终归会换回去。于是顾一燃主动询问关于楼明冶本人的事，说不定有啥线索能变回去呢！
林陆骁挠挠头，又不知道怎么讲，最后叽里呱啦一顿输出。
他讲，“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小小的一个，那个时候他好像才到我肩膀，却总是苦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好像谁欠了他钱一样。”
他讲，“他是我们班年龄最小的，大伙都爱逗他，他也不禁逗，虽然总是面无表情，但其实耳朵都红透了，很可爱。”
他讲，“后来他学聪明了，一有人逗他，他就往我身边躲，他知道我不会逗他...”
顾一燃眨了眨眼，看向沉浸在回忆中的林陆骁，没打断。
他讲，“后来我们一起来干消防，振刚总是对他多一点照顾，刘如意也很喜欢他，还收他当小徒弟；孟支当时还是队长，最喜欢他了，也不知道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到底是怎么讨他们喜欢的？”
......
林陆骁讲了很多他和楼明冶以前的事情，顾一燃能感受到两个人的感情深厚，也能从中窥见楼明冶对林陆骁的依赖和...喜欢，以及林陆骁对楼明冶的回护和不自觉的偏向。
林陆骁最后像是有些难过，讲完了那些快乐的时光，便只剩下一些难以开口的、存在遗憾和后悔的时光了。
他讲，“14年大地震，我们吵了一架。当时那个孩子就在我眼前，再给我几秒钟我就能救到他...”
他讲，“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那时候把我拉出来，后来我们也因为理念不合大吵了一架，最后他就出国了，和我也断了联系。”
顾一燃挑眉看向突然低落的林陆骁开口询问，“当时拉你的应该不止他一个吧，你为什么只怪他呢？”
林陆骁低着头没回答，而是继续讲，“后来，他突然回来了，成为了督查。后来我出了点事情，被停职，他就自己申请过来当站长......”
林陆骁断断续续地讲完了他和楼明冶的这几年，顾一燃却难得的皱着眉，继续询问他，“你真的觉得只有你被困在那年的地震吗？”
林陆骁终于抬头看向他，眼里全是血丝，“我知道当时拉我的不止他一个，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全怪在他的身上。”
“或许人就是这样，越是亲近的人越容易受伤。但其实我觉得你没有想过当初他那么做的理由。”
“理念不合...”
顾一燃没等林陆骁讲完就打断了他，“你说理念？但我觉得楼明冶的理念才是对的，如果每一次都拿‘以命换命’的思想去救人，是非常危险的，你不仅救不了更多的人，还会把自己葬送。”
“那如果都像你们这样有危险不敢上......”
林陆骁的话再一次被顾一燃打断，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陆骁，“有危险不敢上？那楼明冶为什么现在还会躺在医院里？那他是怎么在危机情况下成功救出了被困人员的同时还护住了一位优秀的消防员的？”
林陆骁张了张口，哑然无声。
“我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楼明冶出事的时候，什么心情？”
思来想去，还是改动了一些片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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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灵魂出窍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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