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 小孔雀破破烂烂，石膏头缝缝补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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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砂金面无表情的割破手腕，血液从手腕滑落，滴在地上，如一朵朵艳丽的红玫瑰忽然绽开。
“这是第几次了？”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出现幻听，这段痛苦的时间里，他听到过许多不同的声音，这些声音却异口同声的用着恶毒的话语辱骂着他。
“骗子！小偷！”
“废物一个，什么狗屁母神保佑的孩子，一个茨冈尼亚的奴隶罢了。”
砂金早已惯他人的谩骂，但这次他却听到了姐姐的声音。
“你怎么还不去死啊！爸妈都被你害死了，你活着还有什么用！”
即使砂金知道姐姐不会这么说，但他的心口仍隐隐作痛。
“或许我真的不该活着”砂金绝望的想着。
手腕上的血越来越多，可砂金并没有处理的意思，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像一滩沉寂的死水，丝毫泛不起一丝波澜。
*
日光下澈，砂金来到了赌场，看着人们散尽家财，孤注一掷，或欣喜或痛苦。
砂金麻木的来的赌桌前，笑着押上所有筹码。
他在心里带着一丝自嘲似的想着：“所有或一无所有！”
他赢下一场又一场赌局，但人们只知道他在赌桌前一掷千金，却不知道他的另一只手紧握筹码，颤抖不已，明明赢了那么多局，却比谁都害怕输掉任何一场。
哎...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一天的赌局结束，不出意外，每一局都是砂金大获全胜。
回到家里，脱下外套，躺在床上，紧绷的弦却像倏然断掉——
光鲜亮丽的赌王，低落地、一遍又一遍地，独自在黑暗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砂金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柔软的被褥让他觉得自己似乎不是那么孤单，严严实实的包裹之下，那种无处不在的触觉，能让他比较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睡觉吧，明天还要早早起来为公司卖命，不是吗？”砂金在心里无奈地自说自话。
*
“唔...”
再次醒来，睁开眼，正午十分的阳光亮地刺眼，头也很痛，昏昏沉沉地。
砂金尝试着回忆了一下之前都做了什么，嗯，自己似乎是早早睡下，并且第二天守时地去战略投资部处理一些不出差时的日常办公。
之后的记忆就像喝醉酒之后断片了一样，但是...他记得自己恐怕没有养成工作时喝酒的习惯吧...
思绪并非多么混乱，恰恰相反，空白地让人感觉蹊跷。
神情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砂金利落地从床上跳下来准备离开。
“哐当！”
挂着点滴的金属架子随着砂金动作的牵动而砸在地面上，发出一阵响声。
砂金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上扎着针，连接着点滴的针管由于金属挂架倒地而开始出现血液回流的现象，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
砂金心里感到疑惑，刚想顺手把点滴针头从手背上拔下来，再好好研究一下点滴瓶子上的标签和这间布置朴素的房间，一声惊呼便传了过来：
“你在干什么？！”
是维里塔斯·拉帝奥，他神情焦急，三步并做一步地跑到砂金身边，收拾好点滴架子，又把砂金按到床上。
“该死的赌徒，生病了也这么能折腾！”
真理医生似乎有些气息不稳，一边打量着砂金一边吐槽着。
“哦？我生病了，自己都不着急，倒是你，拉帝奥，像是比我还慌张。”砂金挂上惯常的微笑，笑道。
砂金历来人缘很好，很快便可以和别人打成一片，但是哪怕是在星际和平公司，砂金能够真正信任的人也并不多，一只手能数得过来，真理医生便恰巧是其中之一。
拉帝奥看上去似乎十分刻薄，但是了解他的砂金却觉得，这个别扭的教授其实只是一只口是心非的小傲娇罢了...额，考虑到拉帝奥的身材，确切地说是一只大傲娇。
真理医生拉起来砂金的手，一瞬间温热而柔软的触碰打断了砂金的思绪，下一秒几张纸被塞到了砂金手里。
“你看看你的身体状态差到什么样子！这么多项数值，就没有几项能达标的，一查就查出了很多毛病。”
砂金接过来草草地扫了两眼：“小毛病，死不了。”
“哼，我看你倒是很想死，”拉帝奥双手在胸前交叉着抱臂，“要不是我刚好去战略投资部取些资料，你就要在你那间和你一样花枝招展的办公室里彻底晕死过去了，要知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可没有几个员工会去公司。”
“哦~那我的救命恩人想要些什么样的回报呢？”砂金的笑意更浓，“要我以身相许吗？”
拉帝奥似乎被噎住了，砂金很少见到拉帝奥吃瘪尴尬的模样，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总不会在幻想砂金以身相许后的二人婚后生活吧？
拉帝奥似乎有一丝脸红，但下一秒就消失不见：“哼，我没兴趣跟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危重病人斗嘴。”
砂金支起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拉帝奥和护士交谈了一阵就准备离开，临走前拉帝奥似乎不放心似的朝这边探了探头，砂金对上拉帝奥的目光，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
砂金其实有在刻意地治疗，只是他虽然摆脱了既有的命运轨迹，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命运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从太小的时候就饥寒交迫，他的消化系统确实很脆弱，长期贫血，并且易受感染。
承蒙琥珀王的恩惠，砂金石赐予他力量，让他能参与更多更危险的战斗，能够取胜，能够盈利，能够拥有力量并把这份力量献给公司。
但是能够拥有力量并不代表能改善身体机能，不仅是他的身体很糟糕，他的精神状态也很糟糕。
无数次的午夜梦回，眼泪像不受控制一样大颗大颗地低落，烦闷、压抑、低落，让人想发疯，想像一只猛兽一样去狂奔、去撕扯、去哀嚎，像飞蛾扑火一样，为了死亡而死亡，为了摆脱痛苦而燃烧殆尽...
他约过不止一个心理医生，治疗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是正如医生所说，治疗不可能一蹴而就，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大人物”。
砂金的眼前像是走马灯一样，一阵黑一阵白，穿插着现实与回忆。
拉帝奥正把自己护在身后，掷出去一只有力的粉笔，与对面敌人的攻击对碰，在空中炸出很多道火花。
看起来对面像是一些小鱼小虾，不是什么难对付的角色，哦对，首领已经被自己给解决了。
砂金眼前一阵昏暗，向前栽倒，贴在拉帝奥背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熟悉的刺目日光，以及装潢朴素的病房。
拉帝奥守在床边：“醒了？”
“又是你啊，拉帝奥。”砂金明显感觉身体还很虚弱，说话的语气都浮着。
“你的消耗太大了，身体太虚，还有些脱水。”拉帝奥把砂金扶起来，“想吃点东西吗？”
砂金点点头：“拉帝奥，这次的项目...已经形成汇报报告了吗？”
拉帝奥叹了口气：“放心，我会告诉大家你的情况是“受伤”，而不是“虚脱”。”
一口清香的肉粥被盛在小勺子里，喂到砂金嘴边。
细细的肉糜，软烂的米粒，夹杂着清爽的菜丝，一口又一口地喂到砂金嘴边，入口还是温热的，吃进去平白增添一丝暖意。
往常砂金和拉帝奥相处的时候，总是很吵闹的，拉帝奥喜欢不咸不淡地评价几句，砂金也会饶有兴味地调侃拉帝奥，似乎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安静的时刻。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虚弱的原因，砂金觉得自己连带着意志力都虚弱了。
现在吃着热粥，心里觉得一阵难以言说的感觉。
从来没有人守在他的病床前，也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喂自己粥，似乎也从来没有人会像拉帝奥一样由于在乎他的颜面而主动向公司汇报不实战况。
热粥喝到胃里，似乎心里也暖洋洋地。
这种感觉很奇妙。
砂金曾经感受过温热的血液从割破的手腕流淌而过，也有过数次穿透敌人的胸膛被溅了一手热血，但是不管是哪种情况，似乎都和现在的感受完全不同。
一碗粥还没有见底，砂金的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泪也是温热的，也是一种很奇妙的独特感受。
“哼，”拉帝奥似乎是不满地哼了一声，放下勺子，手掌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勉强自己超负荷战斗的时候倒是很威风，现在知道后悔了？”
砂金没有还嘴，他瞪着拉帝奥。
拉帝奥看着砂金破防的湿漉漉的眼神，似乎也被激起了脾气：“你那是什么眼神？一个风餐露宿的奴隶，应该从小就学会仔细照顾自己，好好保护自己，总是让别人担心你...”
砂金紫色的眼睛太漂亮，闪烁的泪滴亮地耀眼，拉帝奥有些不忍直视，他把头转过去，不去看砂金，但是语气弱了下来：
“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存护命途？我说你就是太不在乎...”
“你凭什么说我？！”拉帝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砂金打断，连同拉帝奥手里温热而清香的粥也被打翻在地，一片狼藉。
砂金脸上挂着泪痕：“谁要你怜悯我了？！你以为自己施舍一点关怀给我，我就会感恩戴德、对你百依百顺、任你予取予求吗？”砂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嗯？明码标价地讲吧，拉帝奥！别一副假惺惺的伪善姿态，你以为我这么天真好骗吗？”
“你...”拉帝奥之前托着粥的手有些颤抖，失神地喃喃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边闹得太大声，医护人员们闻声赶来，一边推搡着拉帝奥往门外走，一边解释说病人的情绪不宜太过激动。
拉帝奥走后，砂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失落感，心里空落落地，像是被一只大勺子狠狠地挖去了一大勺。
——
他确实感到后悔了，他不该那么决绝，虽然除了爸爸妈妈和姐姐，几乎所有对他那么那么好的人，都是在欺骗他、利用他，但是他直觉拉帝奥与那些人不同。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实在是太过于杯弓蛇影，被欺骗被伤害的感觉太过于刻骨铭心，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想把拉帝奥从自己身边推出去...
*
接下来的几天，医院里都很平静，没有拉帝奥来访，平静的生活称得上是平淡。
砂金其实修养地很好了，只是他迟迟不想出院，不想回公司，不想面对拉帝奥。
只是再不想，砂金也要回去。
新的一周，周一，砂金仍然像以前一样工作狂，天刚蒙蒙亮就到公司。
没有看到拉帝奥的砂金松了一口气，开始认真工作。
但是还没工作几个小时，拉帝奥就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之际，尴尬到了极点。
砂金瞪着拉帝奥，拉帝奥也像是斟酌了许久也最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样，只是把手里的袋子不轻不重地放到砂金跟前的桌面上，就转身离开。
离开时还非常有礼貌地关上了门。
砂金其实非常想看看拉帝奥带了什么过来，但是又一想他们已经决裂了不是吗？便把袋子推开。
无意间瞥到袋子上粘着的便条：
“别生气了。”
一瞬间，砂金又觉得自己似乎眼眶泛红。
拉帝奥是来求和的吗？自己那样决绝而无情地痛骂了他一通，他...还不讨厌自己吗？
拆开袋子，里面是和上次吃的一样的肉糜热粥...难道是拉帝奥自己做的吗？
为什么要在清晨给他送粥，是担心自己不吃早饭，像之前那样低血糖晕倒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办公室里吗？
粥的味道没有变，仍然清香诱人，仍然让人感觉暖洋洋的。
*
接下来的几天，拉帝奥每天都会顶着他那石膏头，面无表情地给砂金送粥。
袋子上总附着一些话：
“记得去医院复查。”
“我没有想用感情利用你，这一点我必须声明。”
“我说我喜欢你，你会相信吗？”
砂金心里的感情很复杂，拉帝奥会守在他的病床前，会喂自己粥，会由于在乎他的颜面而主动向公司汇报不实战况，会在大吵一架之后主动求和、嘘寒问暖...
这样细腻而动人的爱意，想必足够打动大部分人。
但是他是砂金，他不是一般人，甚至说他称不上一个正常人。
于是拉帝奥第二天也收到了砂金送来的手提袋，里面是一只价格不菲的高档手表，附着一句话：
“真实的我远比你看到的更破败不堪。”
砂金想像拉帝奥那样，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提袋，然后潇洒离开，但是拉帝奥扑了上来，环抱住自己的腰。
“拉、帝、奥！”砂金挣扎着想要推开真理医生：“你干什么？”
“我太想你了。”在体型差的绝对压制之下，砂金不仅没有推开真理医生，反而被抱的更紧了。
真理医生难得地话锋柔和了下来：“我太想你了，也太担心你了。别和我生气了，砂金。”
*
接下来的日子，砂金糊里糊涂地就和真理医生在一起了。
每天被投喂，被按着去看医生，被催着早点下班，砂金觉得自己过得飘飘然不知所以然，连午夜梦回哭醒之后都被按在宽阔地胸膛里哄睡。
砂金觉得如果和拉帝奥在一起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未来的某一天会被拉帝奥背刺，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其实也未必不值得，毕竟能被注意到、被关照到、被谅解、被体贴、被珍视，这是种绝顶美妙的体验，以一个凄凉的结局为筹码才足够去换取，这也是说得通的。
只是砂金似乎这次是真的想多了，日子一直平静而平稳地一天天地过着。
虽然没有发生砂金害怕的被利用、被欺骗，但是砂金仍然有些烦恼：砂金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真理医生了。
拉帝奥太体贴，会按照他的口味做一桌丰盛的美食，把医生请到家里来给他看诊，主动分摊他的工作，甚至连在床上都格外考虑他的感受。
他真的觉得自己越来越依赖拉帝奥了。
砂金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和拉帝奥分手，他的心情会怎样地糟糕透顶。
在一次酣畅淋漓的发泄后，拉帝奥搂着砂金细细密密地轻吻着，砂金埋怨地说出了心里话。
“偶尔，你也可以试试依赖我，砂金，我想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拉帝奥把砂金紧紧拥入怀中，这样回应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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