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骤降之时#
“咳、咳。”
迷乱的硝烟顷刻遍布车厢，火从尾部燃烧起来，散发出恐怖的光焰。巨大震荡的余波未歇，玻璃碎了满地。
泰坦的长矛贯穿了列车车厢。
电光火石之间，几乎没有人反应得过来，失重的感觉立刻袭来。
随着列车哐当坠地，他遭惯性甩出，落在了黑暗的树林里，几秒间大概摔出了近百米的距离，直到反手甩出光刺勉强使自己停了下来，已经离列车很远了。
等他强撑着站起来，才发现高空坠落的冲击力致使他的右胳膊折断了，几乎使不出任何力气。还好断裂的骨头没有戳穿肌肤，不然将会非常棘手。
浓重的火焰在树林掩映下直冲天空。
他必须得立刻过去。
星期日想着，撕下衣摆的布料咬在嘴里，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拉住布头，快速包扎了下骨折的右臂。他把上臂处的皮革带解开来，固定住绷带。
“等等！”
正当他焦急地要往山坡上走，赶向火焰燃起的地方，突然被叫住了步伐。
“小心后面。”
工作日在他心里提醒道。
他背后的黑暗中，毫无预料地映出一张腐朽的巨脸。
——
关于记忆。
“记忆是否也是一种虚构呢？”
“我们并不知道答案，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被星神注视的人们是否超越他们的命定之数——”
“黑天鹅小姐，请快点切入正题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是啊，再不开始的话，烤箱里的布丁蛋挞要糊了哦。”
“咳咳咳，好吧。下面我宣布，本次星穹列车忆泡评选大赛正式开始。请各位拿出刻录下你们此行在翁法罗斯的冒险之旅的忆泡吧。由我的右手边开始。
“第一位，星期日先生，欢迎。”
——
关于记忆。
那是一个人心底最私密的东西。
“睡不着了？”
星期日正在排队车厢弹奏钢琴，工作日坐在星空的投影中，静静地听着。
“说不定这次会发生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呢？比如，一些真正的陨落与毁灭。比如，一些真正的流血与分离。”
星期日停下按下琴键的手。
“你在暗示什么吗？”
工作日笑了笑，绕到他身后勾住了他的肩膀：“我只是，不希望我自己消失罢了。毕竟如果你发生了什么，我也将不复存在。我永远是从你身体里分割出去的一部分，我的眼中，我的心里，也只有你的安危。”
“这听起来或许太过自私了点。”他继续说，“所以你还是继续讨厌我吧。”
他的声音慢慢消融。
在琴键上留下了一抹淡淡的金色。
“如果我还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你一定会觉得自己这趟行程徒劳无功，然后开始不断地自我反省。我可不希望看见你这样，哎，还是稍稍遂一下你的愿吧。让我暂时回到你的身体里休息会儿，你才能够安心前行。”
“别忘记我哦。”
他留下这样一句话，然后自顾自地回到了原初的身体里。
——
“蛋挞要烤焦了！”
帕姆猛地拉开烤箱门，端出来热烘烘的甜点，一边用夹子放到碟子上，一边感叹道：“这次探索翁法罗斯的行程使得列车多节车厢损坏严重，真让人心疼帕。”
三月七将布丁蛋挞分给大家，说道：“列车长别伤心了！姬子姐说，去垃圾星可以找到修补列车的零件，就是要花不少时间。不过这次我们人多力量大，绝对没问题！”
“焦了。”丹恒简要评点了一下。
星期日默默地收起自己的忆泡，拿起银叉，对着敦实的布丁蛋挞落下狠狠的一刀。
“既然如此，那么列车的下一站就定为——垃圾星！”帕姆叉起腰，“大家没有意见吧？”
“没有！”三月七和星异口同声地回答，嘴里塞满了甜腻的蛋糕。
这是一场圆满的下午茶。
他们接下来观看了丹恒和开拓者的忆泡。当列车车厢断裂的时候，他们恰巧在一起，于是产生了后来一系列的险象环生的惊险旅途。
此处便不多提了，有开拓者在，总是令人放心的。
这次忆泡评选大赛其实是由黑天鹅提议举办的。她在翁法罗斯收集到了精彩的记忆，顺带挖掘了有关星神和命途的秘密，心情特别愉快。
除了有一件事，稍稍激发了她的好胜心。她知道，在翁法罗斯的时候，星期日的那个“另一个自己”也干了些大事，但星期日现在不愿意让他出来，所以她没有办法获取到他的记忆。
不完整的记忆。
味道会有所逊色。
黑天鹅将手搭上膝盖，幽深的瞳孔衬托着她神秘的气质。她总会找到一个机会的，让另一个星期日出来捣捣乱。
——
星期日躺在浴池中，温热的水漫过他的肩膀，雾气缭绕。浴室的灯调暗了，这样的氛围更让人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间，他枕着光滑的浴缸壁睡着了，有些像躺在入梦池中，期待着光怪陆离的梦境。
第二天，列车顺利抵达垃圾星。
他们的任务是在这成堆的垃圾当中找到列车原初的零件。这些零件在「开拓」尚未陨落的年代被制造出来，安装到列车之上，久而久之地具有了「开拓」的力量。随着车轮转动、车笛鸣响，走过一个又一个星球，跨过一道又一道银轨，它们逐渐磨损、老化，难以逃脱报废和更换的命运。
整个宇宙的许多垃圾都被运输到了这颗垃圾星来，这儿土生土长的人们夜以继日地焚烧或是填埋它们，然后高耸的垃圾山堆叠，一代一代出生的孩子们开始开凿山体，在其中钻出洞穴作为安居之地。
阿基维利陨落之后，曾经那些被丢弃的列车零件变得宝贵起来。如今全新工业化流水线制造的部件终究不如有星神祝福的那些来得好用。
“哇！”
三月七对着几百米高的垃圾山发出长长的感慨：“这得挖到什么时候啊？”
星期日从翁法罗斯返回列车之后，就感觉心口隐隐作痛。工作日不再随意出声，也不再尝试从他身体里分裂出来。
明明是件好事。
但不知为何他竟然反而感到有些不适应了。
在翁法罗斯时……
“小三月，不用担心。”姬子对着三月七笑了笑，“作为星穹列车的乘客，我们拥有着一项别人所没有的馈赠——那就是，与「开拓」密切相连的感应。我们依凭列车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践行「开拓」的道路。”
“哎呀，姬子姐，你讲得好深奥啊！”三月七挠了挠头，“不过意思就是，我们和「开拓」心有灵犀，对吧？”
“没错。”姬子点点头。
开拓者打了个响指：“我懂了。我们就是人形金属探测仪！只不过探测的是，「开拓」！”
列车组的其他人笑作一团。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我也踏上了「开拓」的半条边，连我自己的「记忆」都变得过于独特起来了。”
黑天鹅神龙见首不见尾地闪现到了星期日的旁边。星期日讳莫如深地瞧了她一眼，对于忆者，他可放不下本能的提防之情。
“孩子，你的记忆又是什么独特的味道呢？”黑天鹅凑近了他。
星期日顿了顿，严肃地回道：“或许我本该留在那里，作为我的应许之地。我们的命运在诞生之初就已被写定，那么记忆又有何意义呢？不过是对一篇既成的文本删繁就简罢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我怀疑。
“好了，地图画好了。”开拓者突然打断了他们，“每个人负责一块区域，掘地三尺，不能放过一寸。”
星期日接过开拓者递来的地图，确定了自己被分配的地方。
黑天鹅悠悠地飘走了，留下一句忠告：“这宇宙间有人相信命运不可更改，亦有拼尽全力反抗命运，何种命运，取决于你自己的选择。”
星期日并没有对她的话做出反应，他素来觉得忆者信不过，更不可能采纳忆者的建议。忆者最擅长牵丝搭线，谁知道他们究竟在计划什么呢？
他回头望向眼前的垃圾山。
“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
小时候开的玩笑居然以一种意外的方式实现了，因为垃圾都来到了垃圾星，自然垃圾桶里没有垃圾了。
星穹列车的古旧零件可能早就被扔进了焚烧炉，或者被卖到了二手市场，真的可以在这里找到吗？
这是一个很好的疑问。
但大概列车组的成员们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找零件。星期日看见开拓者、三月七和丹恒在垃圾山顶卷起废报纸当雪球，互相打闹追逐着。□□和姬子则找了处好地方，欣赏日光。黑天鹅不知道去哪里了。
大家好像只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星期日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了他们片刻，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太拘谨了，无法坦诚地放下一切去行事。
可能，这就是他的本色吧。
星期日正准备蹲下来，尝试在垃圾堆里不抱什么希望地翻找一下，后头传来一连串的奇怪声响。
他转头一看，对上黑洞洞的枪口。
“嘿，它宝贝的，居然是你。”
波提欧压低了枪，指头扣在扳机上，谨慎地没有松开。他嘴里咬着一颗铜色的子弹，色泽明亮。
“告诉我，星穹列车列车的人在哪？”
波提欧大声问道。
距离v线还很遥远，但我一定会让这篇文成功完结的（确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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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垃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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