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纹:“快些将那些从别处洞天撤出来的病人妥善安置起来,稳定情况。记得,过程中一定要减少接触,免得你们的人也收那不明邪崇的侵蚀——”
“是是是!咱们地衡司的人手已经倾巢而出,半个都不剩啦。倒是你们丹鼎司的人呢?怎么才来这么几个?”
男人头疼般捂着脑袋,对于长乐天现在混乱的情况,他也感到有些棘手,像是从未经过似的,导致说话都没了几分逻辑。
“别乱用成语,倾巢而出那是什么好词吗?”
女人似乎并没有觉得现在有多么严重,还在像个教学的老师一样,揪着他话里错误的词汇运用不放。
男人更加觉得头疼欲裂的,连忙让这位女师傅收回自己的神通:“哎唷,小姑奶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跟我掰扯文化,集中精力看诊吧!”
隔壁虽然没有这般三心二意,但治疗进展也好不到哪里去。
事发突然,并且还是最难应对的魔阴身变,寻常医师都难以应对。
更何况现在通往丹鼎司洞天的航路也不见了,她们也只是些在外执勤临时调过来,手头缺针又少药,根本做不了什么。
深深地无力感笼罩玉络,早已卡在喉咙的疲惫终究是胜过本心,“我、我尽力了……”
一旁的净砚听到她这丧气话心中一惊,连忙呸呸呸起来,试图让她心中的无力感随之而去,“呸呸,什么丧气话!这话是你一个医生随便说的话吗?”
这可不是医经上所载的疾病,这是…魔阴身发作的前兆。
“病历上写着这人不过两百余岁,刚加入云骑军,哪来的魔阴身发作的道理?你…你再仔细瞧瞧?”
净砚急忙将手上的病历递给她看,但对方凝重的表情并不似作假,话到最后都带上来不自信的疑问。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下次站在云骑身边的不再是她们这群医师,而是十王司的判官,专门处理陷入魔阴身的云骑们。
……
“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工造司那厢也出了问题,还是个大麻烦!你去通知云骑军,看看能不能……”
男人自顾自和女人说着,偏过脑袋眼角余光瞟到站在身边的月棠,他这才停下和少女搭话:“失礼了,在下是地衡司勤务。看您的打扮,是造访「罗浮」的外客吗?”
月棠点点头:「是的。」
“很抱歉,仙舟上目前出了些…特俗状况。但云骑军一定会尽速妥善解决的。出于安全考虑,请您呆在旅馆里,暂时不要外出行动。”
名为广大的男人,并没有给月棠说话的机会,他似乎很在意游客的安全。
但当提及通行许可证时,他突然凑近了些,小声嘀咕自己认识个朋友,能够开通特殊通道离开,至于其中的连接嘛,当然是人见人爱的信用点了。
月棠眨了眨眼眸,内心并不反感他这么做,到觉得他整个人挺有趣的,有很好的经济头脑。
不过他的想法必然是落空的,因为她可是有专船接送的。
“唷,还真是贵客!私底下给您透个信,这次可不是小打小闹的安全维护。将军派了云骑军清查隐患。虽然明不一定需要,但要是有什么急用得上我的地方,欢迎您随时来找我。”
于是在广大一连串好言好语下,月棠的联系列表里多了一个陌生男人,个性签名写着急事找我包稳。
她低垂着眼眸,嫩如水葱般的手移到了删除键,正欲点下的时候顿了顿,随后直接关闭了手机放回兜里。
她有预感,后面总有机会会用到这个人。
……
“稍安勿躁,各位。遵地衡司总务府的公文,「长乐天」目前会暂时封闭关口航路。具体消息很快会发送在邸报和各位的玉兆上。”
松烟身边围了一圈人,他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问题,有条不紊的安抚着他们的情绪:“若有身体不适的朋友,请速速前往地衡司公廨登记。我们请来丹鼎司的医师会在此逗留,为各位免费看诊。”
“对了,我们还会向各位发放蛋白米一袋,应急药物若干。这些物资找我当面申领,或是晚些由地衡司勤务送上门都行。”
听到他说能领取物资,躲在人群里的三月七当即挤到松烟的面前,“你好,我来申领物资~”
“请用您的玉兆手镯登记…哎,您是外来的旅客啊。我明白了,来,您在这儿签个字。”
不明白他到底明白了什么,三月七接过松烟递过来的纸笔,在签下自己名字期间,准备试探一下对方知道那些信息。
她眨眨眼,低下脑袋间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表情,再次抬起就像是个普普通通旅游的少女一样,将签好的纸笔递给了他。
“你好,请问你知道太卜司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吗?我准备去那边玩的,结果突然就封锁起来了。”
松烟看了看眼前温温柔柔的,好似一朵无害娇花一样的三月七,纠结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下心来道出口来。
“听说太卜司的穹仪出了问题。有些个卜者和观星士逃出了洞天。其中一些人害怕地嚷嚷什么「植物」、「根须」之类的话…也不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三月七闻言有些心惊,经过之前短暂的相处,她也知道太卜司里卜者的能力,能让他们都预料不及的事情,想必仙舟面临的灾难并非简单一说。
虽然她很不喜欢卡芙卡这个女人,但此时也不免想起她口中说的,如果列车一行人不去,仙舟将死伤无数。
她担忧的抿了抿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收下了松烟拿出的蛋白米和应急药物。
至于他接下来说了什么,三月七都没有听的太清楚。
她现在就想在这宽广的地盘上,找到自己的伙伴,找的能安稳自己心境的良药。
——
当月棠与几人汇合的时候,刚想和打声招呼,就见提着大包小包的三月七东西都没来德基放下,冲过来一把将她拦在了怀里。
少女呆愣在温暖的拥抱里,三月七身上的不安令她噎在喉中的询问彻底死去,她心中生起几分怜爱,艰难的踮起脚尖,抬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不害怕了啊。」
三月七并没有立即放开小团子,她似乎沉浸在这幽香包裹的温暖里,勾着物资的指尖松了些,径直往下掉落。
幸好星及时接住,这才免于大米散落满地的悲惨结局。
她收了起来,望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复杂。
但一想到如受伤小兽般的三月七,心中的嫉妒也就没了任何抗衡力。
“这几位客人打搅了,请问能留些时间给我吗?”
这是一个男人兀自走在几人身边,面对刚才大展身手的几人,他目露感谢。
“咳咳。”
瓦/尔/特识得这人,之前转悠的时候与锦纹交谈的便是他,看样子是这里的主事人。
听到杨叔的咳嗽声以及陌生男人的到来,三月七方才让少女离开自己的怀抱,转而牵起了她的小手。
待到目光汇集到自己身上,大毫才缓缓开口道:“之前幸好有各位出手,替「长乐天」等我百姓和那位龙女大人解了围。”
星:“龙女大人?”
大毫回答道:“就是那位丹鼎司的龙女,白露大人。”
三月七:“那个孩子啊,挺称呼来头还不小。”
“我从天舶司的朋友那儿听说将军请来了几位客人,似乎专为解决罗浮之上的麻烦而来。看来就是你们几位了。”
他眼神越发明亮,就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一样泛着精光,“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话,希望能拨冗来地衡司公廨一叙。我想和各位聊聊「长乐天」眼下等我麻烦。”
众人皆对视一眼,直到瓦/尔/特点头后,星才上前回应道:“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地衡司。”
“好好,那就麻烦各位牺牲宝贵的时间,与我一同前去地衡司了。”
大毫口中连连叫好,领着他们进了长乐天的地衡司,也就是在交谈的对面,一处不算很大的建筑里。
里面只有一张长桌子,其余皆是数不清望不尽的书架和卷轴,月棠越看越像是在藏书阁里面。
叫人抬上来几张木椅,待到都落了座后,大毫脸上抑制不住涌出笑意来,“将军的贵客们能把咱的求告听在耳中,真是不胜感激!之前各位在长乐天广场中救下龙女,我代表照看不周的地衡司同袍,在此谢过各位。”
其他人:…奶奶的,什么都没回你让咱们怎么去照顾龙女。
瓦/尔/特推了推眼睛,面对示以友好的笑脸人,语气也柔和了几分:“您客气了,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都可以说出来。”
既然对方都已经准备好了,那自己也不好再遮遮掩掩些什么,大毫索性不在拘于所谓的礼仪,直接开门见山道:“如各位所见,自从星核灾变降临,「魔阴身」的狂症就蔓延开来了。「魔阴身」是仙舟人一直以来所避忌的宿命,在十王司的守望下,它本不该如此频繁地出现。”
“可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尤其是云骑这样要承受压力与风险的人,开始堕入魔阴身。而且,那些人的样貌也变得极为可怖,形如怪物。这与我过往对「魔阴身」的认识不同……”
月棠并没见过魔阴身本身的样子,照大毫这般说来,她也确实能感受到那些云骑身上若有若无,熟悉又深刻的味道,或许正是星核所导致的,才会让他们变得如此怪异。
既然大毫都将自己的猜测放在了话里,在场也不算是什么太笨的人,其中的含意自然是不用过多思考就可以想明白的。
她望了望沉思的几人,眼底目光闪烁,意味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女歪了歪脑袋,指尖点着唇瓣,「所以,你怀疑是有人有意在推动现在发生的一切。」
大毫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正是。所谓风起于青萍之末…我虽然只是地衡司一介小吏,但长期在一线工作,总能率先嗅到些危险的味道。”
“各位本事高强,受将军委托一路搜索星核,一定会与魔阴身交手……”
其实已经与魔阴身交过手了。月棠心中暗暗道。
“若是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希望各位能知会地衡司,一则我和同僚们能及时应对,二则,若有帮得上的忙,我也可以及早出力。”
他继续问道:“对了,这一路上,各位有什么发现吗?”
星、三月七直接摇起头来,月棠在思索一番后,也同样表示没有发现过任何线索,唯有瓦/尔/特稍作停顿,顶着众人求知的目光从兜里掏出了一封信件。
深绿色的信件不似崭新,上面残留着些许灰尘和干透了的水印,大毫将递到眼前的信件捏在手里,他拆开后认真阅读了上面的内容。
在月棠一行人的视角里,大毫捧着信件读了没几分钟,他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视线又移到了开头,再次读了一遍。
“各位贵宾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他满头大汉地向几人告罪一番,未等他们问出口就匆匆离开了。
“杨叔,你给他的那封信是哪里来的呀?咱都没有见过它出现。”
大毫一走,早就被那封信勾得心痒痒的三月七开始追着瓦/尔/特问,眼里的好奇浓得都快化成一束光,直直打在他的脸上。
「而且看大毫刚刚匆忙的动作,这封信件应当是有很多信息的,并非是常人寄出的普通家书那般简单。」
“要是简单的话,杨叔应该也不会拿出来吧?”
星无视小团子幽怨的小眼神,自顾自的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心中感叹手感一流的同时,又带着疑惑询问瓦/尔/特:“杨叔,你有看过那封信件的内容吗?”
面对三小只的不解和猜测,瓦/尔/特摇了摇头:“你们还记得我们刚登上仙舟时,一群魔阴身云骑包围停云小姐的那个时候吗?”
几人纷纷回忆起当时混乱的现场,月棠依稀记得除了满地的灰尘和破碎的六相冰外,貌似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但瓦/尔/特话里的意思来看,信件似乎就是从那发现的。
迎着小团子猜测的目光,瓦/尔/特欣慰的点了点头,“没错,在那群云骑因生命的尽头消散之后,我注意到在他们消失的地方落下一封信件,本想等后面与你们说,但这一路多有颠簸,大家也都过于劳累,便迟迟没有拿出。”
“原来是这样,咱就知道杨叔肯定是最靠谱的!”
随着三月七的夸赞声回荡在地衡司中,刚刚出去的大毫也满头大汗的回来了,背后还跟着一名女子。
他似乎被信里的内容吓到了,连话都说的不太利索:“我…我看了刚刚的那封信……坦白说,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儿超出了地衡司所能管辖的范畴。所以,我联系了将军大人坐镇的神策府。”
难不成信件记录的是外面那群医师背后的丹鼎司与怪物通敌了?应当不会这离谱吧。
他指了指女人,“我身边这位…这位是青镞大人,是景元将军的策士长。关于信的事情,相信由她来解释比较稳妥。”
话音落下,现场的气氛瞬间掌握在青镞手里,她整理了下思路,方才幽幽开口道:“你们从魔阴身处获得的信我已看过。云骑军排查星核所在的同时,我也奉将军命令追索魔阴身相关之事。托各位的福,线索已浮出水面了。”
“外人看来,这封信不过是某人久病当愈的家书喜讯。但里面所写的事情,实则触犯了「不赦十恶」的禁律,堪称大逆不道。”
她虽然将情绪控制的很好,但月棠依然能感受到青镞内心的愤懑,那是对同胞被加害,恨不得将罪魁祸首撕碎。
“其中的药物实验…在联盟成立后,仙舟的一切医治疗行为都有严格的标准和界限,为的是避免「治愈」之名求取长生或变异改造。”
“信里提到的实验,我翻遍了卷宗,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录。联想到丹鼎司的洞天被封锁了…其中显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青镞眼中带着一丝感激,“这封信的作者,恐怕正是那个被各位打败的魔阴身——他受人蛊惑,以治病为名遭毒害,成了你所见的模样。”
她稍作停顿,似乎在思索些什么,片刻后才继续道:“似这等作派,令我想到了一个在仙舟上绝迹千年之久的组织…「药王秘传」。以发掘禁忌药方,复兴所谓的仙道之秘为志业的丰饶信使。”
“没想到这样一个早已消亡的组织,如今竟然又死灰复燃,开始作妖人间了。神策府必须在事态变得不可挽回之前彻查这个组织当前的状况。”
“如果接下来你们还找到了类似的,可能与「药王秘传」有关的线索,请来神策府交给我。神策府现在很需要这样的第一手资料。”
星:“那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三月七听到她这么说,连忙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在紧要关头还想着这些身外之物,搞到好像她们来帮忙是为了信用点似的。
星噘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扭头躲在小团子的怀里寻求安稳,月棠没事般拍了拍她的脑袋,将应对抛给了一旁的瓦/尔/特。
瓦/尔/特:“……”
他无奈的扶了扶眼镜,“我们既然接受了将军的委托,对于仙舟如今的难事来说,自然是在所不辞,还请您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指出一条明路。”
青镞点点头,“我最近接获线报,趁着眼下局势混乱,长乐天一带似乎有人在蛊惑化外民。也许你们可以从那里开始?”
「如果消息属实的话,休整一下就可以去了,如果任务失败了,可不要对咱们下处罚什么的哦~」
“放心好了,神策府不仅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我们做出过贡献的人,也不会罪责我们委托的人。”
月棠小俏皮的样子煞是可爱,虽然上面的话本就是神策府应允的,但青镞的语气总令大毫产生一种错觉。
她似乎夹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让这本是挂在墙面上冰冷的话语有了温度,好似本不该是那样宽松,而是在精致的少女面前临时做了修改。
青镞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看着眼前找不出任何不好的少女,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就像是初次尝到可口的糕点,明明欢喜却说不出感受。
或许这就是少女该有的魅力,明明没做出什么特意的举止,却仍然能吸引同性的爱怜之心。
“不愧是景元将军坐镇的神策府,在请人帮忙的这方面,做的还真是滴水不漏。”
三月七夸了一句,又凑到月棠耳边小声说道:“诶,阿月。你说咱要是去神策府接任务,按着他们的做法,是不是稳赚不赔呀?”
她声音不仅好听,想的也挺美,按按这般说来,人人接轻松不会得罪人的,自己美滋滋拿钱去了。
无厘头的想法令月棠有些哭笑不得,明明看起来一副挺聪明的样子,却天天冒着傻气,她拍了拍粉毛小狗的脑袋,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鼻尖。
「你要是上了通缉令,我也不会不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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