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可把我想的太坏了呢。”
卡芙卡摇了摇头，眉眼温柔。
“仙舟的星河之乱，与我们并无直接关联。但如果你站在艾利欧的视角，那么，也不能说星核猎手是无辜的。我们早已预见这一切，但我们无动于衷，直到合适的时机才投身其中。”
“符太卜之所以惊讶如此，是因为她发现了三个事实：第一、星核猎手不是仙舟的敌人，这你们已经知道了，虽然始终不信。”
看向远处严阵以待的几人，不由得笑了笑。
尤其是吃醋的三月七，见卡芙卡趁着她们不在月棠身旁，愈发凑到小团子身边，整个人都红温了。
隔得远远的挥舞起粉拳，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她知难而退。
但因为动作太大，一不小心打中了旁边的星。
由于面对的是坏女人，三月七过于投入便没有收力，疼的星直抱头。
“噗嗤……”
本该严肃的氛围突然被她的笑声打破，月棠正经的小脸一下子就无语起来。
循着她的视线望去，果不其然看到手忙脚乱的三月七和抱头下蹲的星，一把扶在额头上，心累的叹了口气。
刚刚那番话就已经让她在卡芙卡面前丢尽颜面，没想到她们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月儿的伙伴，还真是有趣呢～”
卡芙卡盯着小团子，凑的越来越近了。
「别看那两个显眼包了，咱们在聊正事呢！」
抱着玩偶双手比了个叉，拒绝女人即将到来的洗面奶。
她知道后面两人犯傻的缘由绝对和卡芙卡脱不开干系，但对眼前的女人心里还产生复杂的情绪，根本就是硬撑着站在她面前。
所以，让小团子夹在里为她们哪一方撑腰，都是做不到的。
“嗯哼，好吧～”
“二、将星核带入仙舟并启动的另有其人，这其中既有内忧，也有外患。罗浮内部的叛徒和外界的敌人想要颠覆仙舟。太卜急着去找将军，想必是为了告知这一点吧。”
“可是，太卜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因为艾利欧也没有将关键的信息告诉我。他预见太卜司会对我使用「穷观阵」。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此时此刻，我只知道联盟应该知道的事。”
月棠听的直皱眉，艾利欧一名在她心里放大了数倍，甚至涌现出许多熟悉感。
她想循着这股熟悉感思索下去，却得到了没有回答的回复。
“至于第三个事实，恐怕仙舟联盟做梦也想不到…哈哈。第三个事实是：如果星河猎手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么我和刃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呢？”
“——是为了你们。”
说实话，听到这句话，月棠莫名想笑。
别以为她整日缩在列车里，就不清楚列车和星核猎手之间的关系。
那可是十足的死对头。
从姬子杨叔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她们在列车可并不受欢迎，不然也不至于登不上来者不拒的星穹列车。
需要列车上的人出走，或者被吸引注意力，才敢悄咪咪跑来看自己一眼。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月棠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想要从她嘴里得到最真实的回复。
“月儿这么喜欢我的人都不信，怪不得符太卜也不信。”
谁喜欢你了！
别擅自做主决定别人喜欢的权利！
不等小团子反驳，她继续说道：
“但穷观阵可不会骗人哦～最终答案就是我所说的：星核猎手出现在此，刃被捕，我被引入这座穷观阵，都是为了将星穹列车带来仙舟。”
“而且还要你们在仙舟大有作为呢，毕竟在艾利欧选择的那个未来里，「巡猎」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为此，星穹列车必须和联盟产生联系。”
“月儿，你知道我为什么骗你来这里吗？”
卡芙卡突然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引得月棠疑惑的看着她。
“我想你了。”
她的话极为直白，即便是没有回过神的月棠，也一下子红了耳根，差点埋进玩偶里。
什么想不想的，搞得跟小情侣似的。
这氛围又变得不对劲，有那么一瞬间，月棠后悔没有捂住她嘴巴，让她间接性发癫。
她喵喵的，不知道黑塔有没有关于溯回的奇物，她一定要回退到上一句话，狠狠的捂死她。
「我觉得你骗我来的目的是为了调戏我。」
月棠板着脸说道。
不过由于小脸根本强势不起来，还有点发烧的感觉，落在卡芙卡眼里就是在别样的卖萌。
谁说的我在卖萌？
真搞笑。
“被看出来了呢。”
她真后悔没坚持一开始的想法，把那条内衣伸缩带甩在她脸上。
一遇到这人，无论什么开端都会被搅乱。
卡芙卡眨了眨眼睛，木着脸的月儿也很可爱呢。
可惜银狼她们看不到了。
“把你们引到仙舟后，再去直接接触罗浮将军，帮助他们解决星核之乱，让联盟欠下一份人情。这样，在未来的未来，最为关键的时刻，仙舟将助你一臂之力。”
「我是什么末日文女主吗？被安排着拯救世界。」
月棠表情都没有变一下，机械式开口说完了这句话。
“对我来说，月儿真就是我心中的女主角呢。”
月棠：……
算了，和这人说十句话，八句能扯到自己身上来。
她说了这么多话，该怎么和杨叔他们解释呢。
倘若卡芙卡说的是真的，那这仙舟还真是多灾多难，难不怪景元要招他们打工。
短暂思索片刻，月棠一抬头，结果没料到卡芙卡见她想的入神，悄悄凑了过来，这一直接眼神对视。
酒红色褪去了朦胧，倒映出脸色涨红的少女，长睫垂下，眸光水盈，宛如一汪红酒池，深深醉溺。
她身上还是那夜的酒香，月棠抓着玩偶的手紧了紧，生怕一不注意就掉在了地上。
“别被坏女人给骗了哦～”
脑海忽然浮现三月七的声音，促使她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看我做什么…？」
卡芙卡：……
月棠这一句话彻底将原本暧昧的氛围打破。
“嗯…无论月儿怎么想，恶名昭彰的星核猎手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让你成为仙舟的英雄——谁也想不到这样的剧本吧？”
月棠深吸了口气，压下冲动的情绪，理智清晰的问道：
「你们铺垫了那么多，只是为了仙舟的一次帮助。未来究竟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困难？」
“月儿听的不认真呢。我说过哦，艾利欧没有将关键的信息告诉我。未来的可能性无穷无尽，在错误的时间得知了正确的事件，也会将我们的努力化为乌有。”
“无论未来是好是坏，月儿都将直面「毁灭」的纳努克，到时候你会需要所有的帮助，那将是属于星神那个层次的残酷战斗。”
月棠看到了什么，卡芙卡的眼底藏着一抹心疼，仿佛自己已经死在未来的战斗里。
“那是你、我、星穹列车都无法企及的层次，在绝大多数的未来里，命运就在那一刻终结。但如果按照艾利欧的「剧本」走下去，最终会有一线生机。”
“知道吗，月儿，即使「星神」……”
她的声音渐渐没了感情，随着一道夜风飘得很远，远到罗浮一处角落，一个人的嘴里。
“……也是可以被杀死的。”
突然中断，站在面前的李素裳等了好久也没听他继续说下去，着急的说道：
“喂，罗刹，「繁育」的事你才说了一半，接着讲嘛，怪有意思的。真稀奇啊，星神也会死？祂们不是无敌的吗？”
丹恒在远处静静听着。
罗刹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见他没做出任何反应，才继续说下去：
“世上没有绝对的无敌，也没有永恒的不朽，这只是凡人视角下的夸张而已。不过「繁育」的陨落，倒确实超越凡人的尺度。祂陨于其祂星神之手。”
李素裳不懂星神之间的矛盾，不解的摸了摸脑袋。
“不明白。都是星神，为啥要打打杀杀呢？”
罗刹差异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是装傻还是真傻。
不提远在别处的「阿基维利」「纳努克」，要知道在仙舟，「岚」和「药师」的那点破事，都快传遍整个宇宙了。
都有人说笑，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只要抓一把丰饶余孽在那里，再通知「岚」，绝对会有一只箭矢划破宇宙。
他不清楚「岚」会不会出手，但他知道那一箭绝对会，连同麻烦和遭遇麻烦的地方都毁灭。
“…联盟的夙愿，可是消灭星神药师。”
说到这里，李素裳红着脸颊支支吾吾起来。
“当、当然知道啦！唔，知道一点儿。我整天被我娘监督练剑，没怎么上过学……”
罗刹汗颜，怪他自以为对这些内容感兴趣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些星神。
没想到她竟是从小习武到大，也难怪会被陌生的话题吸引，只不过像是囫囵吞枣罢了。
“那…还是换个话题吧。既然你连巡猎和丰饶的死仇都不清楚，很多事情解释起来太费劲了。”
不失礼仪的微笑，罗刹想着照顾她也是在照顾自己，也就撇开当前的话题。
李素裳仔细想了想，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可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她视线在周边搜索，最终落在罗刹身后庞大的棺材。
“那我就换个话题吧，你身后这个大盒子装的是啥？”
伸手指向那个棺材，只是好奇，而非云骑军的审问。
罗刹侧过身子，将造型奇特的“大盒子”显露出来，给她看个全。
“这具白匣子吗？它是「灵柩」，俗名「棺材」，专用于收敛逝者的遗体。”
谁家好心人随身带着棺材啊？
李素裳眼睛都睁大了，想到了货物，想到了防身武器，怎么也没想到是棺材。
“逝者…你，你不是行商么？”
“这也是商旅的一部分工作。在下受了嘱托，要将这具灵柩顺路送回仙舟。呵，对动辄抵千年的长生种而言，「死亡」大概是个遥远的概念吧？”
李素裳摇了摇头，并不同意罗刹话里的观点。
长生说的是不遭受意外，安安稳稳过完一生，才能达到所谓的「长生」。
但对于她们云骑军人来说，「死亡」并不遥远，相反而言，她们是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批。
“对于投身沙场的云骑士兵而言，死亡可是家常便饭。但我们没有用盒子…呃，灵柩盛装遗体的习惯。仙舟人辞别同胞的习俗，是将名字和玉兆供奉在「十王司」（长生管理机构）的因果殿里。”
“持明嘛，他们…就比较神秘了。听说持明活得久了，又或受伤濒死，会化作一颗珍珠般的蛋，然后以幼子形貌破壳新生……”
听到关于持明的内容，丹恒没了先前的从容，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警觉。
“我娘管持明叫「龙裔」。小时候听娘讲的故事里，持明族还都能化身巨龙哩，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只有特殊的持明能化龙。”
李素裳没料到一旁的人开口，还有些呆愣愣的往后面看去，直到发现是丹恒，才清醒过来。
“好家伙，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闷葫芦」先生开腔啦。”
没有理会她的调侃，但丹恒走到两人旁边，正式参与了话题。
关于星神方面，他虽然感兴趣，但并没有到参与的地步。
但持明族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他诞生的地方。
就是不太美好罢了。
“令堂说的不错，持明是「龙裔」，亦即星神「不朽」的后代。因此持明之中，曾经是有人能化龙的，却不是人人都有此资质。”
“这份力量是珍稀之传，必须经由繁多的仪式和考验方能承接。对接掌着…也难说是幸事。”
罗刹也将自己了解到的，尽数脱口而出：
“我听说过「不朽的龙」和其子裔的故事。许多神话故事都称颂祂拥有完满不朽的生命。”
“但不知为何，祂在群星间消失无踪，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只留下了孑遗子嗣。”
丹恒微微侧目，细细打量起罗刹，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但他说出的话，可一点都不平常。
关于不朽神话确实很多，不过能快要触碰到秘辛的，屈指可数。
“天年有尽，但凡生命皆有定数的极限。即便星神也称不朽，终会抵达逝去的那一刻吧。”
“呃，我多嘴问一句…棺材里的人，你认识么？”
正感慨上，李素裳突然插句话进来，掐灭了这场愈发悲情的苗头。
“认识。”
罗刹轻轻回复了一句，随后李素裳架起手，接着问道：
“朋友？”
罗刹摇摇头，“不是。”
“那…呃，恋人？”
小心翼翼的模样，再加上忐忑不安的小表情，彻底给罗刹逗笑了。
倘若他要是在回句“不是”，是不是要将所有能关系自己的人，都问个遍。
“姑娘想哪儿去了？棺中躺着的与我非亲非故，仅有一面之缘。巧合之下答应了别人，只好走这一趟罢了。”
“就聊到这儿吧？诸位休息得也差不多了。”
罗刹怕再聊下去，这里就变成开棺现场了。
所幸直接结束休息时间，继续往此行的终点走去。
而不是呆呆的站在这里，打发李素裳的无聊。
可刚出发没几步，魔阴身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还没等他们上前探查一番，远处角落又传来刀刃相接的碰触声。
来不及看看有没有潜伏的魔阴身，几人里面往深处冲去，入眼便是一位白衣女子同三个魔阴身战斗的画面。
见到这一幕，李素裳心急如焚。
“「闷葫芦」、罗刹，咱们一起上，速战速决搞定这些家伙，救下那个女孩！”
对比李素裳的着急，罗刹倒是显得冷静，还有心情调侃。
“之前不是说都交给你就好吗？”
“我、我这是双拳难敌四手呀！拜托啦，事成后，我给你俩颁发「见义勇为」奖！”
事态愈发严重，女子已经被围攻到了角落里了，再看戏下去，怕是就要香消玉殒。
丹恒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握着「击云」上前解围。
见有人冲了，李素裳也不在说了，提剑快速冲上前去。
趁着魔阴身的注意力不在后方，直接狠狠劈在它的背后，刺啦划起一片血渍。
两人的到来给雪衣缓解了很多压力。
落于下风不过是被车轮战，才陷入现在的狼狈。
现在公平的三对三，她可不会再被打的节节败退。
操起手中的锁链，狠狠抽打在他们的身上。
无论机巧的身体遭到什么程度的破坏，她都不会退缩半步。
区区三两魔阴身，在几人手中很快就被消灭的无影无踪。
收起长剑的李素裳可没忘了身边的伤员，连忙走到她身边，询问道：
“姑娘，你没事吧？”
雪衣扶着损伤严重的手臂，淡淡的回了一句：
“明知故问。”
“啊…抱歉，我没瞧着血迹，还以为没事…原来你是机巧偃偶。”
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是方才的战斗中，魔阴身临死反扑，破坏了运动机杼，所以动不了。
她看了眼李素裳身上的装扮，点了点头。
“你是云骑军？很好，请送吾去地衡司。”
“啊这……”
面对官职比自己高的雪衣，李素裳无法拒绝，只得回身同身后二人解释：
“罗刹，闷葫芦，不好意思，可能咱们又得耽搁一下…这姑娘是属于「十王司」的偃偶判官，我身为云骑，得优先配合她的指示。”
“抱歉…早知道不让你俩跟我走了，你们要是自己走，没准都到了……”
眉宇间低落，她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正同两人述说自己的错事。
罗刹并没有急于安慰，而是细细看了雪衣身上的伤势，才缓缓开口道：
“在下略懂医术，不妨让我试试能否医治姑娘的伤势。”
“呃，你不知道啦，她是偃偶。咱们还是把她送去地衡司吧？”
知道他心善，医术高超，但怎么想也无法将医术和机巧身体联系在一起。
按类别划分，应该是修理工的活吧。
“不要紧，素裳姑娘——交给我吧。”
迈步越过还想劝阻的李素裳，罗刹拿出一串吊坠握在左手，微微下蹲在雪衣身边。
吊坠发出一圈淡淡的绿光，散落到雪衣的身上。
“应该不疼，但会有些奇怪的感觉…或许酸，或许麻，可以忍住不动吗？”
他像是个真正的医师，治病途中不断用言语安抚患者。
本欲出言阻止的雪衣，一时间话到嘴边说不出来，想想也就算了，到时候没用就是最好的证明。
现在只需要等着就行了，不必多费口舌。
随着法术展开，雪衣渐渐发现身上损伤的地方在修复，直到她能站立起来，罗刹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闭眼感受身体内的机巧零件，雪衣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神奇。”
李素裳直接就看呆了眼，难以置信的盯着身边的罗刹。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根本不是医术吧！”
两人都不知他身上的能量来自何处。
只有接触过的丹恒，才深深记得这股能量，和阿月身体里爆发的，来自同一个星神的身上。
“「丰饶」……”
罗刹默不作声，任由几人猜测。
直到雪衣有要事为先，开口制止胡乱的猜测。
“很好，不必会地衡了，任务继续。”
“按「十万司」律条，吾身为判官，不牵外缘。但你们助吾脱身，吾便规劝一句：趁早离去。”
雪衣看了几人一眼，继续道：
“吾到此是为正本清源，捉拿要犯——星核猎手。此人剑技非凡，手持神兵，危险至极。”
随着雪衣的话，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浮现在丹恒脑海里。
回忆她说的每一个字眼，那道身影就越加明确，直到完全对应上，呼吸都停顿了半秒。
对此，他只想默默说上一句：
TMD还在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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