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车窗外，夜色流光溢彩。城市的霓虹灯光在车窗上划过一道道流光溢彩的痕迹，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
车内，五条悟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手指轻轻敲打着车窗边缘，发出轻微的“哒哒”声。丹恒则坐在一旁，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窗外，黑色的短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左眼眼角下的朱砂红在昏暗的车内显得格外醒目。
从禁闭室出来后，已经是午夜时分。丹恒换上了一身由辅助监督伊地知采购的运动服，黑色的布料贴合着他修长的身形，显得干净利落。五条悟则依旧穿着他那标志性的高**服，眼罩下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伊地知，任务资料呢？”五条悟懒洋洋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他向来只了解任务的大概情况和地点，要资料主要是为了给丹恒看。
“五条先生，在这里。”伊地知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一叠资料递向后座。
一只清瘦有力的手接过了资料。丹恒低头翻看了几页，眉头微微皱起。伤势还未痊愈，他的额头隐隐作痛，手指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怎么了，资料有问题？”五条悟侧过头问他。
“不。”丹恒脸色有些无奈，这里的语言和出云国相似，但文字完全不同，“我不认识这些字而已。”
五条悟愣了一下，属实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他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在车内回荡：“哈哈哈，原来你还是个文盲啊！”
丹恒没有反驳，脸色更无奈了。种植在他中枢神经的“联觉信标”，早在他受重伤时就已经损坏。
没有联觉信标直接翻译信息，只能依靠出云国语言对话，对霓虹文字也一窍不通，他现在确实可以算文盲了。
伊地知从后视镜中瞥了一眼丹恒的表情，心中暗自感叹。也不知道五条先生是怎么分辨出，那位丹恒少年的表情的，明明在他看来都差不多，五条先生却能看着对方的表情，笑的更来劲。
终于止住吵人的笑声，五条悟接过任务资料也简单翻了一遍。
“总之，就是静冈市的一所小学有只二级咒灵而已。麻烦的是有两个学生放学后走的太晚还在里面。”五条悟对丹恒说。
“咒灵和咒术师都有一到四级之分，一级最厉害。此外之上还有特级，与一级有天壤之别。目前咒术界记录在册的特级咒灵只有十六只，平时根本遇不到，这次就先不讲了。”
五条悟摆摆手，接着讲解到：“二级以上的咒灵才会有术式，之前笼子里那只是蝇头，在四级咒灵里也是垫底的存在。”
“普通人无法控制负面情绪产生的能量，能量堆积多了就会形成咒灵，最糟糕的是他们还看不到咒灵。”
“咒术师嘛，就是看得见，可以控制负面情绪形成的能量——咒力，来祓除咒灵的人类。”
五条悟点点下巴：“至于术式，就是招式。跟咒力的关系就相当于电器和电的关系，每个人的术式都不同呦~”
五条悟说了一大堆，只觉得自己既辛苦又敬业，真是个优秀好教师。找伊地知要了一瓶饮料，默默打算待会的甜品一定要翻倍，好好犒劳自己一下。
丹恒暗自思衬到，这种情绪产生能量，最后能量聚集形成生物的，有点像仙舟妖物“岁阳”。仙舟罗浮上的岁阳只会被强大的武力攻击分散，无法彻底消灭，最终也只能将其封印在造化洪炉里。
不知道这里的咒灵会是什么样子的。
车子缓缓停在一所小学前。月光洒在寂静的校园中，教学楼被一层肉眼无法看见的黑色“帐”笼罩，仿佛一座死寂的坟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这里死过人。”五条悟的声音，在丹恒耳边阴恻恻地响起，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一个月前，有个小孩跳楼自杀，之后就一直有闹鬼的传言。”
丹恒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四周。他的夜视力极佳，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清晰地看到周围的细节。教学楼的门窗紧闭，仿佛一只张着大口的怪兽，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五条悟突然拍了拍丹恒的肩膀，语气轻松：“好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去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其他有趣的东西。”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阵微风。
……对于他临阵脱逃的行为，丹恒没有多言，径直走进了教学楼。
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水管漏水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某种未知的危险上。
突然，一滴粘稠的液体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丹恒抬手轻嗅，一股晦涩奇怪的气味传入鼻腔。
他猛地抬头，天花板上挂着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眼眶中脱垂的眼球被一根筋膜拉扯着，摇摇欲坠。
“嘻——”头颅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丹恒扑了过来。
丹恒的反应极快，手中长枪“击云”瞬间出现，枪身泛着淡淡的青光。他抬手一挥，长枪如龙，直接将头颅抽飞出去。
头颅砸进墙壁，飞溅出黑紫色的血渍，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隐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有人吗？请救救我们……”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旁边的教室中传来，声音微弱而压抑，仿佛生怕引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丹恒停下脚步，转身走向声音的来源。他推开教室的门，两个小孩正蜷缩在桌子底下，紧紧捏着手中的御守，脸上满是恐惧。
“别怕，我在。”丹恒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仿佛带着某种安抚的力量。他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两个小孩的肩膀。
孩子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进丹恒的怀里放声大哭。丹恒冷漠寡言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轻轻抱了抱两个孩子。
哭声将咒灵吸引了过来，四分五裂勉强连接在一起的人形怪物，嘶吼着想要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却在丹恒手中长枪的威慑下犹豫了片刻。
丹恒迅速将小孩护至一旁，抬起“击云”格挡，咒灵后退一步隐没身形，又从另一个方向悄然钻出。这只咒灵虽然速度很快，还会隐匿身形，但是实力对丹恒来说并不强大。
可是他重伤未愈，强忍着疼痛，还要保护人质安全，实在有些乏力。伤口在动作下再次裂开，冷汗顺着额头流进眼睛，恍惚间就被咒灵甩了出去，丹恒闷哼一声撞倒一片桌椅。
咒灵向着两个小孩的方向迅速爬去，却被御守发出的光芒挡住。御守坚持不了多久，光芒已经越来越暗淡了，瑟瑟发抖的两个小孩闭着眼睛这会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五条先生不知所踪，那两个孩子……那么，要使用那份力量吗？
丹恒咬牙攥紧了拳头……
“嗨嗨，接下来是五条老师时间！”一个轻快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五条悟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双手插在口袋里，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他抬起一根手指，指尖凝聚出一团红色的能量球。
“术式反转——[赫]。”
能量球瞬间爆发，化作一道红色的光束。这光束是以“赫”为中心的排斥力，近似小型超新星，瞬息间裹挟着巨大的能量呼啸而出直接将咒灵撕成碎片。
将咒灵湮灭后，光束去势不减，将教学楼的外墙轰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月光从洞口洒了进来。
五条悟只心虚了一瞬间：“耶 (＾－＾)V，完美解决！”
在和辅助监督交接完任务，把两个小孩也送走后，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丹恒和五条悟这才坐上了回程的车。
车内一片安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在耳边回荡。
果然，五条先生的实力很强。另外，这次任务疑点也很多。比如，落到他手背上的不是血而是颜料。
旁边五条悟假装信号不好，挂了来自夜蛾正道训斥咆哮的电话后，就看到少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沉思疑惑的情绪。
或许是和伏黑惠这样冷淡和七海建人那样正经的人相处久了，他这种对感情不怎么敏感的人也能分辨出这类人的情绪了。
就算是没看出来，也丝毫不影响五条悟自顾自的讲解，他一直都是这样我行我素。
“很疑惑吗？”五条悟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转过头，眼罩下的嘴角微微扬起，就这么说出让人想一拳砸死他的话，“我之前没告诉你任务的全部信息哦。”
丹恒侧过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他。
五条悟笑了笑，继续说道：“自杀的小孩根本没死，但在谣言中他不仅死了，还是以那种四分五裂式落地的惨死。于是，二级假想咒灵诞生了。
“术式是隐匿，喜欢恐吓人类，实际战斗力完全不高。根本不需要担心人质受伤，因为最强我啊一直关注着哦。” 他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着，预备情况不对的时候就出手。
丹恒的眉头微微皱起，果然，之前忽然消失就是为了试探他。
五条悟从一开始就跑路，确实是存了试探丹恒的意思。这个任务的情况非常合适，这不人品和实力都探出了吗？
五条悟耸了耸肩，语气轻松：“我可不会拿人命开玩笑。那两个小孩根本看不见咒灵，是被走廊的红色颜料和奇怪的声音吓到不敢回家，之后又被不明生物打飞你的场面吓破了胆。”
听到小孩被吓住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被真相哽住的丹恒有些无语。特别是五条悟还一边笑嘻嘻的问他“你生气啦？”还一边伸手戳他，其幼稚可见一斑。
丹恒干脆闭上眼，斜靠着休息，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呐，伊地知开快一点，再慢就赶不上限定甜点售卖时间了哦，没听见我们恒酱肚子咕咕叫了吗？”见丹恒不理他，闲不住的五条悟又骚扰伊地知。
丹恒还没开口否认，他的肚子就应景的传来声音。
他没有睁开眼睛，虽然五条悟没有再笑话他，但是冷静自持的他还是感到些许不好意思，耳廓通红。
*
带着丹恒吃完拉面，五条悟又带他进入了一家甜品店，几乎是将单子上的所有甜点都点了一遍。
“吃不完会浪费。”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仙舟传统美德，丹恒还是提醒了一句。
五条悟摆了摆手，语气随意： “不用担心，甜品和主食是两个胃，完全不占肚子呐。”
很快，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蛋糕、布丁和冰淇淋，五颜六色，令人眼花缭乱。
就在这时，一名服务员端着蛋糕走了过来，脚下突然一滑，手中的蛋糕朝着五条悟飞了过去。
“哎，小心哦。” 五条悟抬手就扶住了对方的胳臂，抢救下了自己的小蛋糕。
“啊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服务员小姐姐对自己差点把蛋糕，砸到一位身为盲人的客人身上，感到万分抱歉。
虽然客人一直说：“没事，没事”。她还是坚持送来了两杯果汁，和一份额外的限定甜点。
丹恒多看了一眼。他没有看错，五条悟刚刚扶人的时候，看似接触到了，其实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但是基于性格，即使好奇，他也不会去打探别人的**。
反倒是五条悟主动开口：“你看见了吧，不好奇吗？”
五条悟竖起掌心，示意丹恒将手伸过来。
丹恒见他主动开口，这才将放心，主动将手放了上去。
十七岁的少年正处于朝着青年期生长的过度阶段，身材清瘦，却又挺拔矫健，黑色短发干净又清爽，左眼眼角下一抹朱砂红色。
无端就让人想起一句中华古诗“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少年的手像竹枝一般纤长却有力，手掌带着一层习武留下的薄茧。隔着一层空气墙，与五条悟隔掌相对。
还在生长期身高才176厘米的少年明显比眼前190 的成年男性手掌小，五条悟一边吃着蛋糕，一边把左手晃来晃去，末了还嘲笑一把对方的身高。
“这是我的术式[无下限]呦。”五条悟准备卖一把关子，“知道‘阿基里斯与龟’吗？”
“知道。”丹恒收回手，平静的眸子中已经带了一丝了然，“是把无下限化的阿基里斯‘悖论’里收敛的无穷极数带到现实的原理吗？果然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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