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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白眉又来了。
百灵装作没看见他,躲在屋里不出来,反正也不是见她来的。熟悉的尼桑途乐引擎声由远及近,姐夫从禅林苦修回来了。她微微从窗户边冒出脑袋,看着他们一行人上到书房议事后,才蹑手蹑脚溜出来,拿起一个笸罗,跑到院子里去摘紫苏叶。
世纪酒店最近突然来了好多客人,房间都快住满,连着演出也增加,弄得她也不好偷懒溜号,好容易才抽了个空闲跑回来......这个莱佩人哪来的本事,搞来这么多团客?
岩白眉难不成是想用这个理由劝姐夫不要撤资么?
百灵颠了颠笸罗,心里忍不住跟着咕哝,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个莱佩人怎么就非缠着姐夫不放,非让达班就范,上他们的贼船?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非达班不可?
百灵想不通。她摇了摇脑袋,决定不钻这个牛角尖了。反正这是姐夫要头疼的事。她哼着歌,捧着笸罗,刚打算去饭厅,就看见沈星捂着胳膊,面色痛苦的匆匆跑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百灵脚步一顿,下意识的看向姐夫的书房。
饭厅里一片死寂,只有炉子上坐着的水在咕嘟咕嘟的响,桌子边时不时传来沈星“嘶嘶”倒吸的凉气。百灵沉着脸,把香茅草劈成小段。刀刃剁的案板咚咚响,沈星下意识心虚转头瞟她一眼,感觉她是在把香茅草当成自己的头在剁。
给他涂药的但拓也没什么好气。棉签重重的擦过被猜叔烫伤的地方,激的沈星忍不住大喊。但拓瞪他一眼,敲了敲桌子,恶狠狠的骂他:
“痛?痛就忍到起。”
沈星自知理亏,吞口口水,忍下去纱布摁在伤口上的痛。百灵剁好了香茅草,但依旧在把一切都弄的呯呯作响来发泄自己的不满。但拓前脚刚噎完沈星,她后脚就轻蔑一笑,开始阴阳怪气:
“他还好意思喊痛?”
百灵把香茅草和紫苏一起都倒进锅里,重重的盖上锅盖,怒气冲冲的看着沈星:
“我姐夫怎么不烫死你啊?”
沈星瑟缩一下,生怕百灵嫌猜叔下手不够重,把那一锅开水都泼他身上。她还在不解恨的用眼神时不时的剜着沈星,弄的但拓一时间都觉得自己对沈星没那么大气了,他反而更担心百灵起头上给沈星搞出什么好歹。但他也不敢劝百灵,只能微微瞟眼百灵,接着用眼神无声的骂沈星:
看看你干的好事!
......沈星沉默,突然一瞬间错乱的觉得,这两口子像孩子犯了错,一人一嘴骂孩子的爸妈,而他就是那个犯了错的孩子。
“帮岩白眉说话,用蓝琴给世纪d土方做逼单房,拖达班上贼船……你长几个脑袋能想出来这个破点子?嗯?”
她就说那个什么杰森栗怎么就死活不愿意退本金呢。合着是拉着他们干脏活是吧!
百灵脑子里一想到这,气的巴不得用眼神把沈星钻心剜骨。
她气还没消,不依不饶抱起手臂,喋喋不休,对着沈星咄咄逼人,气头之上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说:
“你给谁干活,给谁做事你拎不清吗?价值连城的鸽血红你都不稀得要,在我姐夫面前得了点脸你忘了自己骨头几个斤两?怎么,你真拿自己当贵妃吹上枕头风了?”
“来三边坡一年了,勃磨字你不认得,吃里扒外四个字用中文怎么写,你也忘掉啦?”
“好啦!”
但拓见百灵怒火中烧,讲话未免太刻薄,急忙叫住她:
“你也冷静点,消消气。莫要再讲啦。”
百灵不情不愿地恨恨盯了沈星一眼,转过身去,又把锅碗瓢勺弄得砰砰作响。
沈星心虚,被百灵骂的面上难堪,也不敢还嘴,只是咬牙垂下头忍着。炉子上的水咕嘟嘟滚着,百灵臭着脸盯着锅里的紫苏香茅水发着呆,背着身子,不乐意看见沈星。空气安静一会儿,但拓给沈星缠好纱布,忍无可忍的发出质问:
“你为哪样要帮岩白眉讲话?”
沈星皱着眉头,深吸口气:“是,这次都是我不好,我没摸清他们的底细......我那纯粹都是为了郭立民。”
“你那个小工友?”但拓收拾起涂药的棉签,“他啷个了嘛?”
百灵上一秒还在思索郭立民是谁,脑中电光火石刚闪过世纪酒店打了d客的服务生,就听姐夫的声音悠悠的从不远处传来:
“因为佢打残咗世纪酒店嘅人,世纪酒店用这个威胁沈星来帮他们讲嘢......对咩?”
他不紧不慢走过来,坐在了沈星方才坐的位子上。
百灵动作顿了顿,转过头来,偷偷看了眼沈星,接着又故作无事的回过头,接着煮起香茅紫苏水。
沈星站在猜叔面前,满是愧疚的向猜叔认错道歉,自责自己不知深浅。猜叔点点头,像是教育学生的师长般抱起手臂:
“烫你这一下,不冤吧?”
“你怎么不烫死他!”百灵扭过头,尖酸的嚷嚷着。
“哎!”猜叔皱眉,睨她一眼,嫌她气冲,又造口业。百灵不服气,要和姐夫争辩,最终在猜叔的眼神之下,收了气焰,老实的闭上了嘴。
“......我认罚。”沈星低头,老实认下这一记,并不喊屈。
但拓看看沈星,紧接着又看向猜叔,打量着他的神色,探究这他究竟是否要放过沈星。猜叔定定的瞧了一会儿沈星,终于松了松眉头,语气淡淡:
“头先岩白眉同意,将所有监控都删除。”
沈星眼里晃过惊讶:“您答应他了?”
在灶台的百灵也是一滞,吃惊的看向姐夫,不敢相信他真同意要和那个莱佩佬合伙做逼单房。
好在姐夫没有真答应这种丧权辱国条约。但他按着沈星提出来的点子,找世纪酒店要回本金,让夏文镜自己去和酒店那边接洽,要怎么搞让他们自己玩——里里外外,把达班摘了个干净。
百灵在心里嘀咕一圈,暗叹还得是这老头能算计。她估计八成他早就想好要这么做,就是先敲打敲打沈星和岩白眉,摆出一副不好商量的架子,接着又退一步,打一巴掌给个枣,要谈什么都好说了。
她正暗笑着,盘算他这招走的妙,没顾得上听一旁沈星和姐夫又说了什么。她一边发着呆,一边往香茅紫苏水里倒着糖,还没回过神,只听姐夫揶揄调笑的声音已经从餐桌传来:
“笑咩啊,那边那位小姐?一锅水啊,有咩好笑啊?”
“还是在世纪酒店拉琴太高兴......点嘛,乐不思蜀啊?”
猜叔微微笑着,意味深长的抱臂看着她。
百灵夹着冰糖的动作一顿,一时间大脑短路,干张着嘴,呆呆的看着满脸玩味的姐夫。她慌张的看了看但拓和沈星,那两人也是一脸震惊,对上她的眼神后,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
“……岩白眉不守信用!”百灵把冰糖袋子随手一丢,愤怒的喊着。
“喂,仔细烫到啊你,细心点啊。”猜叔无奈,要她不要一惊一乍,“他冇时间和精力来告你啲小状,靓女。”
“但你以为,我已经老到了,耳聋眼瞎的地步了吗?”
他微微歪了歪头,勾唇轻笑着,语气像是在讲笑。可他的神态和气势让百灵清楚的知道,他没在跟自己闹着玩。
他只是没生气而已。
炉子上的火已经被百灵关掉,香茅紫苏水不再发出沸腾的声音,锅上袅袅冒着白气。只要等它凉掉,往里面挤些柠檬汁,放冰箱冰起来,她这几天就可以有一锅酸甜清凉的饮料喝。但现在她已经没心情去品尝了。
她最怕遇到的,就是姐夫这种看似商量,实则通知的语气。到这种时候,他的任何决定,都不容她有一点质疑的余地,一丝一毫商量的可能都没有。
“你之前同人家讲好的,不做完也唔好,做事要守信。”猜叔大手一挥,早就替她拍板定好:
“我已经同岩白眉讲过咗,你做完这个月,就不再去。你给人家教课那边,看着时候也该停课咗。”
“你也该收收心,定下来喇,乖女。”
猜叔见百灵闷闷不乐,轻叹一口气,松了眉头,牵过她的手,把她拉到面前。
“你也知,最近外面不太平,你要是出了事情,我都不好同你阿姐交代啊?”
“嗯?”
“我……”
百灵看着姐夫那双温柔的,夹杂着担忧和伤感的眼睛,一时之间无可辩驳。
她知道那双眼睛在说什么。如果她也像阿姐一样,除了任何三长两短,那他真的就是噩梦重演。
于是他轻声哄慰着,让她心软,让她愧疚,禁锢起她的自由。
“乖啦。就这几日,好不好?忍过这段时间,只要忍过这段时间,就什么都好了。信我。”
猜叔拍了拍她的手,似乎是为了安抚她,含笑问她:
“有冇想好订婚要穿咩式样嘅礼服啊?嗯?仲有,想要哪样的新首饰?这些都要去挑嘛,过几日返屋企,去扯件新衫啦。”
“你可是主角啊,新娘子。你到时候会是全场最漂亮的那个女仔喔,要好好打扮嘚嘅。”
他捧住百灵微微皱眉的脸,笑呵呵的逗她:“喂,再愁眉苦脸要长皱纹啦,到时候就唔靓了呀,你的新郎要是反悔,找我退货点算呐?”
“呸!”百灵气哼哼的甩开他手,“略”的和姐夫做鬼脸:“我点么不靓哦!我靓绝三边坡啊好唔好,变成满是皱纹的老阿婆我也是最靓嘅阿婆啊!”
她一扭头,又瞪向一旁满眼笑意看着她的但拓:“你敢嫌我就完蛋了!”
但拓笑吟吟,眼中的溺爱怜惜几乎要满溢出来:“我哪里会觉得你不漂亮啊,乖乖。”
“切!”原先笑着看热闹的猜叔失望一挥手,故作嫌弃的赶他们俩:“都走都走啊,唔要在我老人家面前拍拖啊你啲两衰仔,啐,真是惹人厌…….”
沈星被晾在一旁,被当成空气,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站了半天。眼下还被迫吃了一口狗粮。他趁着这个来之不易的插话机会,碎碎叨叨的控诉了一番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的两个人,之后找个了借口,火速开溜。人家一家子和和美美乐乐呵呵有说有笑,他在那听着算怎么个事儿啊。
百灵扯着但拓,嬉皮笑脸和姐夫斗几句嘴,磨磨蹭蹭和他撒了半天娇,最后也干脆忘了不久后又只能窝在达班大寨里的苦闷,满脑子只剩要挑订婚礼服和首饰的兴奋。她抓着但拓的手,蹦蹦跳跳的同他说着,要他也推出空闲时间,和自己去挑礼服,买首饰。
没有人看见,猜叔凝望着他们的背影,笑意逐渐从脸上退去,脸色逐渐冷淡。
帘外,风声鹤唳。
夸夸我吧我这更新频率最近实在见长啊~
走剧情走剧情.....一个不留神就20章了,最开始说5章完结,后来就变成10章、、20章......
现在就希望30章里能完结
下次更短篇就写阿来!绝对写阿来!
ps:隔壁放送了一篇但拓短篇一发完bone科文欢迎去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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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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