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阴翳,虫鸣不已。
阴影下,虫鸣也掩盖不住的躁动人心。
夏文静看着郁雾苍白的小脸,先开口劝:“沈总,您看,这日头太晒了,咱们先离开吧,别把郁雾大小姐给晒坏了。”
沈星点了点头:“正好,我也该送郁雾去大曲林了。”
夏文静脸上重新挂回了职业假笑,他微微歪腰,朝着门口抬手相送:“我送您。”
沈星像是宣誓主权一般的揽着郁雾的肩膀,两人跟在夏文静和王安全身后,慢悠悠的走着。
夏文静瞥了眼王安全:“王安全,你……”
王安全边走边说:“我懂我懂!郁雾大小姐把我债消了,他就是我的主zzrr人了。以后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死人。”
沈星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嫌弃他腻歪。
几人走到蓝琴门口,郁雾拿着纸笔给夏文镜写:谢谢夏哥,愿意把王安全让给我。
夏文镜看着文字,不敢居功,连忙谦虚的说:“哎呦,我的大领导哟,您可是太客气了。你拿钱王安全赎身,他就属于你了。其他的都是小事,包哥哥身上,我跟他们说明白。
您哪,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郁雾看了看身边,手里把玩墨镜的沈星。
他又写到:夏哥,恕我多句嘴。
夏文静赔笑着说:“您说,您是领导,您吩咐。小的照办。”
他们就看郁雾继续写到:夏哥。沈星是小辈,有什么说错的做错的,该骂就骂,千万不要碍于我哥哥的面子,忍着他犯浑。沈星这点小聪明,在您面前,肯定是不够看的。
我跟哥哥是亲兄妹,自然希望自家的生意兴隆。沈星嘛,名义上是哥哥安排给您的上级,实际上赌场的经营,还得您来做主。
您为了蓝琴费心费力,功劳苦劳,哥哥不仅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您是蓝琴的主心骨,赌坊上下都得听您的。
沈星以前,就是个四六不懂的司机。
他平日跟着细狗和但拓送货,又笨又憨,整日就知道搬货、送货,人也不机灵,是个大老粗。
不知道赌坊里的水深水浅,也不知道咱们蓝琴的规矩。
他之前对您态度不好,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但哥哥已经选定他做负责人,我也无法更改,我们在这,真挚的给您,鞠躬道歉。
写完了,还给他鞠了一躬。
「小人俞妄」
他们要的就是,夏文静的得寸进尺。
沈星看着郁雾鞠躬,他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马上跟着他一起,朝着夏文静鞠躬。
脸上的表情也不在倨傲,比刚进来时的态度,不知道客气了多少。
夏文镜看着他俩,站在大门口跟他鞠躬,脸上的假笑说什么也挂不住了,五味杂陈涌上心头,表情复杂难辨的看着沈星。
看过郁雾笔下文字的沈星彻底老实了,立刻改变策略,从称呼开始更改。
“夏哥,等小弟从大曲林回来,就请您喝酒。求您多给小弟,点拨点拨。”
身份反转,只在须臾之间。
夏文静是真的被郁雾笔下的文字,夸爽了。
猜叔承认他。
可惜,他已经不想认他做老大了!
一辈子都要屈居人下,太窝囊了!
他也想摆脱身上的债务,重见光明。
郁雾,你很好。
不过可惜啦!
銮巴颂开出的价码,猜叔给不起,现在我们根本不在一条船上了。
最后,猜叔败了。
你有这张美丽的脸进入三边坡,就应该嫁人……
可以是,任何一个人。
也可以是,所有人。
夏文镜的脸上,是根本无法控制的喜出望外和得意洋洋。
语气里的阿谀奉承早已消失,只剩下刻意的卑躬屈膝。
“沈星小兄弟,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跟哥客气什么!哥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边的王安全看的直啧舌。
据大毛说,沈星现在是猜叔手下的“一号”人物,在大曲林的风头直逼但拓。
他还是猜叔专程派来收租的。
金刚哥跟他收账,可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
达班猜叔收租,居然这么“好说话”吗?
郁雾看着夏文静的称谓变动,扭头给沈星打手语:我们,走吧。
王安全见过人打手语,但是没见过这样一双细腻柔软的手,晶莹剔透,白玉一般,十指纤纤,指尖似莲花花瓣,微微翘起,在空中挥舞出好看的弧度。
像一朵花落在心口,荡起圈圈波纹。
沈星看着王安全呆愣的盯着郁雾,没好气的问他:“喂,王安全,你有什么重要的需要带上吗?我送你去取。”
王安全这才回神,看见沈星面色不愉,连忙回复:“没有没有。我就我一个。”
听到这话,郁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就知道猜叔让王安全来,是不怀好意。
可目的呢?
为了钱?为了名?还是为了权?
沈星拉着郁雾的手,跟夏文镜挥手作别:“夏哥,我们先走了。”
说罢,他的车如离弦之箭,快速离开了蓝琴的地界。
夏文静站在蓝琴大门口,吃了一嘴的车尾气,但他心里畅快不已。
郁雾递来台阶,沈星也闹清了自己的位置,他自然乐意顺势而下。
沈星的车还未走远,夏文镜就直接拨打了猜叔的电话,进行汇报。
他跟猜叔重点说了,郁雾替王安全还了钱。猜叔交代给他的这件事情,他完成了,但不出色。
猜叔听到这后,是一阵沉默。他的沉默搞得夏文静,有些坐立难安。
猜叔就知道,卿卿这么倔的脾气,是不会按自己的想法做,不过他肯收下王安全就行。
租也好,买也罢,他身边跟着他的人,就行。
夏文静继续汇报了,郁雾给沈星说话的事情。他东拉西扯了一阵子,就是想打听郁雾和沈星的关系。
这次猜叔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夏文静越等越心虚。
心虚之后,恼羞成怒。
未等猜叔说话,他先开口,因为有郁雾说的那几句话做铺垫,和銮巴颂递来的橄榄枝。
他觉得,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关键性,猜叔得高看他一眼。
他大声的在电话里,为自己辩驳着。还把蓝琴再开逼单房的脏水,都泼到了沈星要命似的催债上面。
猜叔听到这话,默不作声的笑了。
他的卿卿啊!不听话是真,有本事也是真。
他就不该答应这该死的艾梭,来山里苦修。往日只有五、六天,这次一来就要我十天!
他妹“大闹”蓝琴赌坊,哄着夏文静跟他吐露“真情”,这么好玩的热闹,他只能在山里听转播!还是不清不楚,夹带私货的转播。
他要十天都看不到妹妹,他妹在山下还不知道,又会惹什么乱子出来。
十天!今天才第一天,他就想出山了。
算了,卿卿真惹麻烦也好,他就能顺势出手,救他于水火。
这么想,也不错。
又等了一会,在夏文镜的虚张声势耗尽前,他才听猜叔不带情绪的冷声说:“我的卿卿,性子“软弱可欺”,也是个胆小怕事的“小姑娘”。
他嘛,是心疼我。
他平日是最“乖”的,他就是怕我无法静心在山里苦修,为山下的生意操心,也怕沈星这个“新手”,搞砸了赌坊的生意。
既然沈星肯喊你哥,说明打心底是承认你的。他请你喝酒,你就受着吧。
他还是你,我心里有数!”
夏文镜志得意满的等对面挂了电话,他开心于自己终于获得了猜叔的信任。
他在心里,不禁又想起猜叔生日宴那天,达班的兄弟们看郁雾时,脸上的表情。
难怪大家都喜欢郁雾。
性格好,人长得漂亮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说话”办事,得人心。
今天这事,若不是郁雾的寥寥数语,他对沈星依旧抱有戒心与敌意。
他来了,用米元和承认,消解了他一大半的敌意。
如果以后,他不主动配合沈星,猜叔就能光明正大的收拾他,他还得念着郁雾的好。
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不愧是猜叔的亲妹妹。
怪不得郁雾不在道上混,但是道上一直有他的传说。
厉害了!
经过今天这件事,郁雾惹不起,沈星也动不得,却获得了猜叔的信任。
信任好啊!等他把蓝琴拢在手里,谁还认他坤猜!
等等,三边坡出了郁雾这等优秀的人物,銮巴颂知不知道呢?
沈星一路上,脸上写满心事。
他把他安全送到房间之后说:“王安全你先出去等一下,我还有点事跟他说。”
王安全看着郁雾点头,递上手机号码,识趣的离开了。门一关,他私下张望了一下,闪身进了楼梯间。立刻打电话给猜叔汇报,小声说明现在的情况和刚刚发生的所有事。
猜叔接了电话,并没有任何答复,听他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他跟夏文静汇报的信息一致,说明确实如此。
他的卿卿,能把夏文静的心房卸了……
真的厉害了!
他们好像才见了,两面吧?
当初的玛拉年好像也是如此,现在玛拉年虽然在华国工作,但她是卿卿最好的盟友。
三边坡的九尾狐?这个谣言没传错!
他的卿卿,确实有精怪那样惑人神魂的能力。
沈星看着他走了,才跟他小声说:“卿卿,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王安全,我不信任他。还有猜叔做这个“逼单”的生意,就不对!做生意的方式有很多种,他就非得选这种吗?为什么他不能搞点实业呢?”
郁雾平静的看着沈星,知道他为人正直,接受不了怎么灰暗面。
他也想达班好,不在接触这些“刀尖上”的活计,每个人都安家乐业。
可他,他们,都无能为力。
三边坡的恶性循环,是人性的恶铸成。
他们两个外国人,如何根治痼疾?
能保命,也是看着猜叔的善心大发,实属不易。
郁雾没辙,任沈星抱着,看他肆意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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