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全仰躺在沙发上,偷看着办公桌后边的郁雾。
刚醒来的那几分懒散闲适,又被吵闹不停的电话铃声,冲的无影无踪。
郁雾拿起身边的矿泉水,缓缓的喝了一口。然后才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接电话,认真听。
一个大声又聒噪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声音有些过大,似乎是吵到了郁雾的耳朵,对面声音传来的瞬间,他立刻把手机拿离了自己的耳朵并放远了一点。
细狗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有些激动还有些委屈:“卿卿?卿卿!我好想你哦……你都不想我嘛?你为哪样不给我打电话啊?你是不是不回来了?也不要我了!”
“才一天,细狗,你别太夸张!”是油灯的声音。
“可我好想他!他平日哪里离开过我身边!这一走就要十天!你不想他吗?”
“你……小小小小点,声!吵,吵吵到…耳朵…”貌伦虽然说话结巴,但话里全是对卿卿的爱护之意。
“准确来说,都不够24小时!”但拓的声音跟在貌伦之后,他紧跟着对细狗说:“细狗,你脑壳有包嘛?卿卿不能讲话怎么讲电话?你要不会说话,换我跟他说话!”
细狗把手里的手机护在怀里,努力为自己争取:“我会,我会嘛!拓子哥,再让我讲两句嘛!卿卿,你在大曲林,有没有好好吃饭和睡觉?”
“好了,都三句了!电话给我!”
“拓子哥,这是我电话……是不是,该还我了?”这好像是沈星的声音,声音实在低沉嘶哑,让郁雾听到后,一时没反应过来。
“卿卿,等我一下!”
一分钟后,电话里只传来但拓一个人的声音,身边再无杂音。
“卿卿,我是但拓。细狗说话不过脑子,你莫跟他一般见识。我给你说,好好吃饭和睡觉。那个条狗,沈星说他叫王安全,磨矿山来的,听不听你安排?不听,我去帮你教训一下?”
但拓听到指甲磕在手机的“嗒嗒”两声,暂且发下心来。
两声是“是”,三声是“否”,一声是“在”,是郁雾听电话回答的方式。
这还是细狗总结出来的,那家伙动不动就给卿卿打电话,平日屁大点事,都要说上半天。
有时候猜叔或但拓在他身边,看见是细狗打来的电话,就直接挂了,不让他总来打扰卿卿。
细狗不甘心的声音,继续从听筒传来:“呜呜呜……卿卿,我,我想你!你也要想我!还要给我带礼物!礼物,伴手礼!沈星说你们去哪里玩,都会带伴手礼!你不能只想着他,我也要伴手礼。”
郁雾听到细狗细碎的唠叨就笑了,平静的让看见的人心安。
……
王安全看着眼前的人,神情似菩萨一般,大爱人间。
可大爱无私,三边坡足够不堪。他如何让他求来的“鎏金菩萨”,独独怜爱、垂怜、关注他呢?
昨天郁雾用金钱为王安全打造的“安全屋”,实在太诱人了。
王安全离郁雾有些距离的地方,他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与他无关的喧闹与温馨,忽然觉得,自己一直追逐的金钱、名利,竟比不上那热闹氛围里的只言片语。
听着他们与他旁若无人的话家常,其实就是一些琐碎的只言片语。
郁雾不会说话,他却把这些“家里”话变成自己手里的撬棍,直接用他撬开了王安全终年紧闭的心门。
门关上了,就打开。
门,就是这样用的。
王安全的心门被打开,压抑不住的欲yyww望肆意外泄。
他妄想着,能像电话里的男人们一样,永远留在郁雾身边,他竟然也开始期待自己,得到郁雾温柔包容的反馈。
唯有郁雾,给过他内心真正渴望的、名为“安全”的慰藉。
无人能避免死亡。
在三边坡,这件事,更是像下雨一般如常。即便下一刻他便为郁雾而死,他也能坦然赴死。
但他不要像大雨后的树叶飘落一般,他渴望在他的“菩萨”心间,刻下一道属于他的痕迹。
哪怕死,他也希望他的“菩萨”能记得他。
……
电话那边油灯眼见但拓冷了脸,连忙捂着细狗的嘴,叫他不再添乱。
“细狗,你少……卿卿,我是你油灯哥,别把细狗的话放在心上,什么礼不礼的,咱们达班不讲那个!你在大曲林,该吃吃该玩玩该花花。那个……钱,还够不够?不够,你就把我给你的那笔钱取出来,自己撒着玩哈!”
“哦哦,梭温也在我旁边,他说,emm,钱不够,他去送!”
“油灯你莫捂我嘴!不得行,猜叔不让我去大曲林找他,你们也不许去!”
郁雾捏了捏鼻梁,细狗简直是添乱大王,怎么又说这么没头脑的话。
……
王安全盯着天花板上的壁纸,简单的花纹逐渐的模糊。
他想,不,他要跟他“菩萨”换个愿望。
他不走了,他要留下。
他要留在这位菩萨身边,做他座下最虔诚的信徒,献上自己全部的热忱与忠贞。
郁雾是唯一一个,将他视作“人”来看待的。
条狗也好,叠码仔也罢,都只是一个标签。
而在郁雾眼里,他仿佛可以撕下这些标签,重新成为一个为了生存而奔波、有血有肉的“人”。
在三边坡,做鬼、做狗,都比做zzrr人简单。
可他当狗当鬼当的太久了,他也想当回“人”,哪怕只有一刻,也值得。
没错,重新做zzrr人。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个贪得无厌的烂人。
但烂人,才最识得,什么是真心。
他在磨矿山的寺庙里长跪不起,苦苦祈求。
这次终于得到满天神佛的回应,求到了属于自己的“小菩萨”。
没错,他不该走,他该留下!
这样“美好”的人,哪里还能遇见呢?
三边坡外的世界,就一定美好吗?他这样的人,在三边坡外,依旧也没有依仗,依旧卑微如尘。
与其期望一个极其不确定的未来,不如抓住眼前触手可及的“美好”。
至少,眼下,他亲身感受到了幸福。
郁雾,是王安全在腐烂如泥又狼狈不堪的前半生里,唯一亲手触碰到的、名为“安全”的实体。
唯一是无可取代。
唯一是非他不可。
唯一是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他,不再装进别人。
“我叫王安全,找我最安全。”
可只有眼前这个人,让王安全感受到了真正的安全。
「心安者,身安。」
……
“卿卿,你不知道,沈星昨天跟夏文静喝酒,喝醉了,现在还在睡。”
“卿卿,你放心吧,貌伦帮忙照顾他。”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唠唠叨叨、吵吵嚷嚷、叽叽喳喳的像树杈上的麻雀们,肆意又自由。
“……天哪,大哥你们是纯造谣啊!我嘞个卿卿大老爷啊!我是昨天晚上跟夏文静喝酒,喝大了,但我早醒了!在达班大哥们的锻炼下,我现在酒量变好了!”
郁雾听到沈星已经恢复正常的声音,放心的笑了笑。
王安全见他无暇他顾,便拿起盘中剩下的半块三明治,狼吞虎咽地吃了。
郁雾挂了电话,低头编辑着短信,像往常一样的关心沈星的身体状况,还让他今天请病假,多休息一下……
什么都不如一个好身体重要!
他吃完,目光又落在郁雾面前那只咬了两口的三明治上,语气可怜,带着几分刻意:
“那个,大小姐。你面前的点心,还吃吗?”
郁雾从沈星的回信里抬头,还以为王安全没吃饱,就拿起电话递给他,示意王安全想吃什么就点,不用吃剩饭,也不要担心吃饭的没钱。
这帮种罂yyss粟不种稻米的人,最该死!
结果王安全抬手,按住了郁雾递来电话听筒的手,挂了电话笑着说:“大小姐,您就不要为安全的肚子操心了。这个三明治,你要不吃,我来解决掉就好了。”
郁雾没说话,他盯着眼前的人,觉得他变了,又没没变。
好像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他能确定的是,王安全现在对他,有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敬重。
于是,他就把三明治,推到他面前。
王安全慢悠悠的吃掉那半个三明治,端着一口未动的茶杯,把杯里的晾凉的红茶,全喝了。
他起身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时已是一副干净利落的模样,端坐在办公桌对面,神色认真地问道:“您,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
郁雾用笔电放出几个日文单词。
王安全立刻意识到,这位真正的任务目标,恐怕就是大曲林那帮突然到访、无人敢惹的日本人。
但他已经决定登上郁雾这艘船了,所以硬着头皮,跟着语音提示读了起来。
单词倒是不多,简短好学。
郁雾听他反复说了这几个词语,直到他说的像模像样。
他又抬眼看着眼前的人,示意他站起来转一圈,满意看着眼前的挺拔的身姿。
不错,不错!
王安全的脸上已经没有嬉皮笑脸了,是昨天晚上的那种“清冷”、“疏离”、“青涩”的表情。
郁雾给王安全打字:你是“鼻子最灵”的磨矿区条狗,也是蓝琴最靠谱的叠码仔,想必也知道大曲林来了一帮日本人,他们现在就住在世纪酒店。
王安全没有后退,反而凑上去,带了几分探究的问:“大小姐,不要骗安全啦!你要我做的肯定不止这些,这些随随便一个叠码仔都能做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