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利民看着郁雾,攥紧拳头,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卿卿,真的是你?你,你都好了?星哥刚刚打电话,让我来找你!他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听错了,你的身体都痊愈了吗?我都没来得及去看你,你就出院了。”
郁雾被他的手锢得生疼,抬手推开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就见郭利民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郁雾不知道他为什么一脸委屈,连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用手语表达自己的道歉,却被一脸惊恐的郭利民直接推开。
郁雾被推的猝不及防,踉跄着往旁边倒去。被眼疾手快的王安全扶住了,他表情阴冷的看着他并质问:“你,做什么?”
郁雾借着王安全的力道站了起来,他倒没生气,反而耐心的拿纸笔给郭利民写:小郭,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我陪你去!
王安全冷眼旁观,看着他刚认下的“主人”要带别的“狗”去看病,心里厌烦。他扯了扯嘴角,语调轻飘飘的,带着他做叠码仔时候常见的麻木:“哎呀,我们这里的服务员、叠码仔、荷官什么的,就是这样啦~被打都很正常的。我的大小姐,不要在意啦~”
王安全的是实话,但实话难听。更像根针,精准地刺破了郭利民强撑的伪装。
他有些难为情的低下了头,这人没说错。
在客人的钞能力面前,他们这些人的尊严,薄得像一张纸。他刚刚竟忘了眼前人是卿卿,不是雷鸣,杯弓蛇影,应激了。
郁雾伸出手,紧紧的捂着郭利民的耳朵,冰冷的指尖却温暖了郭利民的心。
他正用行动告诉他,不好听、不爱听的话,可以不听。
这纯粹的善意却让郭利民更加无地自容,他无法坦然接受郁雾的善良。
他看着他,像被眼镜蛇咬了一口,自卑、嫉、恨随着毒液,注入他心里,随着血液移动,蔓延全身。
他站在他面前,全身麻痹,善良早已被吞噬,只剩下,不甘。
凭什么?郁雾可以在这混乱不堪的三边坡,保有原先的“单纯”与“美好”?
凭什么?我就要在雷鸣身ssxx下,承受龌龊的虐nndd待欺负?
凭什么?沈星就能得到大佬的赏识,从而这逃离混乱不堪的泥沼?
而我,勤恳、努力、踏实,却沦为一个……连我自己都唾弃的人……
一个,靠取悦男人,才能生存苟活的妓……
郭利民,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房间里的穿衣镜早就被服务员搬走了,不然郭利民也能在镜子里看清楚此时此刻,他的恶毒嘴脸。
郁雾看着他越来越难过的表情,他快速抽过王安全手里的纸笔。
他飞快的写字问:小郭,你别嫌我啰嗦。
你是沈星的救命恩人,四舍五入就是我家的恩人。你如果有什么忙,能帮我肯定不会躲。
你跟我说实话,你,遇到难处了?还是受谁的委屈了?
郭利民心里酸的不行,更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委屈不已的低着头,摇了摇。
郁雾见他这模样,也不敢胡乱猜测,只会继续劝:郭,你跟我说,我不跟别人说,我私下帮你解决。
郭利民看着眼前担心他的漂亮妹妹,卿卿是沈星的妹妹。高等大学毕业的人,肯定是嘴上关心,心里定然也是看不起他的。
郁雾拿这锯嘴葫芦毫无办法,无奈地在心底叹气:咱俩到底谁是哑巴啊!
他思来想去,根本想不到郭利民在世纪赌坊遇上的腌臜事,只觉得郭利民可能就是家事,胡乱揣测着:星,说你妹妹要上学,是不是要交学费了?我,钱,都给你,你别跟我见外,也别难过了。
他笔下不停,带着点笨拙的真诚:我这在达班打工的日子里,也是攒了些钱的。小郭,别小看我好不好。
你若是有急用,我都给你,供你应急。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告诉他:我不会讲话,会为你保守秘密。
郭利民连忙解释:“我没有,没有小看卿卿,我只是……哎……”
王安全看着郭利民的挣扎与犹豫,早已猜到了他身上遇上的恶心事,但他才不想管闲事。
不过,郁雾大小姐钱多的烧的吗?
眼前此人堪比赌狗,一看就是无底洞,不能借啊,谁知道他会干嘛去?
郭利民悄悄擦去了眼角的眼泪,内心感动不已。郁雾的心里,还是看得起我的,他没嫌弃我,也没忘了我,他拿我当恩人!
他不自觉的又想起雷鸣那怪人,对他做的那些下流无耻之事。抬眼看看郁雾那张不谙世事的稚嫩小脸,他这样脆弱,哪里承受的住那样的事情?他不想让他伤心,也不能叫他涉险。
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拖入这泥潭。
他宁愿自己将这满腹委屈烂在肚子里。
只是他甘愿忍受委屈,闭嘴不说,却急坏了郁雾,他蹙着眉在原地打转。
王安全突然上前,出乎意料的抬手,直接抽了郭利民,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郁雾震惊不已的看着这一幕,他推开了王安全,挡在郭利民身前。
他气的脸颊泛红,双眼瞪着王安全,打着手语问:你,打人,为什么?
王安全被他推了个踉跄,没多大劲只是他毫无防备。他看不懂郁雾的手语,想也知道他在问什么。
他先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又无辜的解释:“大小姐,我只是想他说话而已。”
郁雾气愤的表情并未松动,他拿起笔飞快的写:他说什么,我会问,你打人,算什么……
还没写完,郭利民扯了扯郁雾的衬衫衣袖,王安全本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所谓模样,在郁雾转头的一瞬间变得很冷漠严肃。
他死死盯着郭利民,用严肃的眼神示意他“好好”回话,不然……
郁雾拉着郭利民坐到沙发上,小心的捧着郭利民的脸,查看着他脸上的伤势。
郭利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害羞的扣着裤子的裤缝。
王安全这嘴巴雷声大雨点小,郭利民的脸都没肿,可见确实只是威慑,没有用力。他也知道,赌场服务员也要靠“脸”吃饭。
也行了,在无良奸商心里,还有点未泯灭的善良,勉强值得信任。
为了缓解挨打后的疼痛,郁雾跑着去冰箱前拿了里面冰镇的饮料,仔细的用毛巾包好,给郭利民的做个冰敷。
他在屋里忙来忙去,却听王安全坐在一边沙发上,不帮忙反而指着郭利民说:“我的大小姐不会讲话,现在他让你说话,你也不会说话了吗?你是看不起他吗?”
郭利民连忙摆手:“我不是,卿卿,我没有。”
王安全举着手,表示自己很无辜的说:“我可没用力!”
郭利民摸了摸脸也跟着说:“是的是的。”
郁雾生气的瞪了眼王安全,坐在郭利民身边给他敷着面颊。
指尖在他脸上,冰冰凉凉,眼前是郁雾毫无杂质的关切眼神,喜欢的人就在眼前,郭利民的身体却毫无反应。
他的眼泪无声地滚落,嘴里却感谢到: “从没有人,这样的关心过我。
卿卿,你真好!我……”
感受到身边王安全的警告眼神,他把苦楚一一吞下,捡了不那么重要的部分说:“我没有……被欺负,就是家里人生病了。我很着急。”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郁雾看着他难看的脸色,不好再追问他,准备一会问问沈星,看看他知不知道。所以写:要是这样,你要不要回华国?沈先生又承接了工程,你在这边没有犯过事,回去还能照顾家人。
王安全跟着附和:“对,三边坡不适合你。”
郭利民摇了摇头:“我不回去,家里……呵,回去也只能去工地搬砖,没在这能赚。卿卿,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不赚钱,我妹妹就没学上……没人疼她,她只有我了……卿卿,我真的很需要钱……”
王安全翻了个白眼,钱钱钱,苦苦苦,全世界就你要养家糊口,就你最无辜委屈,就你苦!
郁雾看着他哭的不能自已,还是给他们二人做引荐:小郭,这位是我的叠码仔王安全,我们明天会去世纪赌坊里玩上几jjbb把。
王安全,这是郭利民,是世纪赌坊的服务员。“大家”爱玩什么,小郭都知道。
现在,你们“友善”的交流沟通一下。
郁雾又想到了什么,拉着郭利民问:小郭,你不要担心钱。我之前攒了一些钱,我先给你,帮你度过难关。
愁眉苦脸的郭利民,听到郁雾愿意慷慨解囊,眼前一亮,连忙感谢:“谢谢谢谢!卿卿,谢谢你!我会努力配合王安全的。钱的话,真的……真的可以吗?”
郁雾微笑着点了点头,就听王安全在一边冷言冷语:“我的大小姐,你们华国人“借”钱,都不写借条吗?”
郭利民听懂了话里的重音,立刻说:“我写我写。”
郁雾看着郭利民要借五万RMB,寻思也不多,就给他写:就从这次的抽水里扣吧。多退少补,可以吗?
王安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没见过这样“过家家”似的借钱场面。他开始理解猜叔,理解他为何要把自己安排在这位“大小姐”身边。猜叔怕是早就料到自己妹妹的心,软得像棉花。若不找人时刻看顾着,迟早被三边坡的吸血虫,吸得骨头都不剩。
郁雾拉着郭利民,在酒店大堂的POS机上给他的银行卡打款。郭利民收到钱,立刻给家里汇了过去。
他跪在郁雾身边,对他千恩万谢,就差给他磕头了。郁雾看着大家注视的目光连忙掺着他,让王安全把他拉了起来。
王安全跟他说:“小郭,我们先回去了,晚上一起吃饭。”
三个人正往回走,他就接到家里的电话。郭利民找了个角落听电话,家里已经收到了这笔钱,他的妹妹也能去上学了,妈妈还夸他了。
家里人在电话里夸赞他的时候,他甚至觉得雷鸣对他的那些侮辱,好像都不是个事了。
他看着郁雾和王安全离去的背影,他好像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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