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雀鸟站在窗外的树杈上,“叽叽喳喳”的聊着天。
阳光、凉风、绿荫、鸟鸣,看起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沈建东清醒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他真的从伐木场离开了?从于家的阴谋里,逃了出来?
他看到的是惨白的天花板,然后听到了熟悉沈星鼾声,他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是阿星,那就不是一场梦。
腿部退麻之后,带来了的酸爽麻痒让他迅速清醒。他撑起身子,想看看他的腿到底什么情况。
他就看到趴在床边的郁雾,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还穿着当地的花纹繁杂的筒裙。他皱着眉,看到儿子纤细的胳膊,不自觉的心疼,又忍不住怪罪沈星,猜他又纵着乖崽不好好吃饭。
我的宝贝乖崽受苦了,为了他,为了沈星,为了他俩,肯定没少受委屈。
阳光透过窗子,撒在郁雾身上,真丝衬衫泛着粼粼水光。
沈建东以为自己心想事成,仿佛看到了一个正常性别的孩子,连忙揉着眼睛。又伸手触摸,确认真实性,一下就惊醒浅眠的郁雾。
沈建东看着郁雾惊喜的眼神和快速的手语:爸爸你醒了?我好担心……
沈建东一把拉着他的手,哑着嗓子说:“卿卿我的乖崽!受苦了!是爸爸错了,应该把具体情况都告诉你的。让你在这边尽为我的安危担心了。还有,沈星那个臭小子都跟我说了,你受委屈了。混账东西,看我好点的打烂他的屁股!”
郁雾哭着跪在地上,快速打着手语说:不是爸爸的错,是那该死的于家人,设下圈套,骗爸爸进来。若我不来,你跟星星,肯定会出事。再说,之前我已经打了他两棍子,爸爸就不要怪星星了。都是我的错,我没能力把星星劝回国。
沈建东拉着郁雾抱在怀里,带着哭腔说:“什么?那些人,怎么还是阴魂不散?当年把钱都给他们了,为什么还缠着你,图什么?
你有什么错?是我错了,当时就不该贪心的接这个工程的二期,是我,让我的乖崽受委屈了。
乖崽快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你怎么又瘦了?沈星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你?地上脏,手摸了地板,别摸眼睛。手上怎么这么多疤啊?不是说要以后教孩子弹钢琴的嘛,伤成这样,影响灵活度怎么办啊?
你头发怎么长这么长了?还有你这穿的?是裙子?怎么穿裙子了?不是不喜欢穿裙子吗?
沈星你个不靠谱的,你……”
沈星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舅舅……”
熟悉的唠叨,真好。
还能再听到你们讲话,我的家人。
郁雾趴在沈建东的怀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安安静静的,像一只回到主人怀里的奶狗,萌萌的蜷缩着,享受温暖的怀抱。
沈星打沈建东一说话,就醒了,自己尴尬的跟着郁雾,跪在舅舅面前。
他看着郁雾缩到舅舅怀里,低着头跪在地上。
听到舅舅的问题,立刻一脸不忿的告状说:“是他们让卿卿要扮作小姑娘。那该死的于海波,你看我不揍他两拳!”
沈建东看见沈星就来气,压着火气骂他:“你若是早早回国,我的乖崽能穿裙子吗?你看看他的手,这么大个疤?我一直是怎么给你说的?保护好他的手,他的手是写字弹钢琴的,你就这么想把他吃饭的家伙事给毁了嘛?”
说罢,抄起床头的不锈钢保温杯,就往沈星那砸,病人哪有什么力气和准头,还被郁雾拦了一下,杯子铛啷一声在地上。
但拓到了一会了。他一直守在病房外面,听到了沈建东的抱怨,又听到“当啷”一声,他怕沈建东打了沈星又要打卿卿,急得推门进来,想劝说一二。
杯子轱辘到他脚下,停止转动。
但拓弯腰捡起水杯,抬眼看见满脸不忿的跪在地上的沈星,和正趴在沈建东肩膀上,交付全部的卿卿。
卿卿是有家的。
他爸爸很爱他,他的哥哥对他也很好。
他生活在华国,那里稳定、富足。
他什么也给不了,他也留不住他……
三边坡是神弃之地。
他的小神仙要回到自己的家了……
他看着地上的沈星,手里提着探望病人的水果,寒暄客套的说:“舅舅,醒了?今天麻药劲过了,可能会有些疼噶。卿卿,你怎么又哭了?我给你拿了冰袋,快敷敷眼睛吧。”
沈建东看见救命恩人,又听他喊宝贝儿子的小字,信息量过载导致头脑发懵,轻轻拍着郁雾后背问:“乖崽,你们也认识吗?”
沈星怕隐瞒的真相,刺激到刚醒的舅舅,紧忙回答:“认识认识……”
沈建东看见他就想打他,语气虚弱也冲他吼到:“沈星,我叫你起来了吗?你给我跪好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偷跑来三边坡就算了,还把卿卿也拖下水了!你有没有良心啊?”
郁雾接过但拓递来的冰袋,放到沈建东的手里,劝他:爸爸,你还有伤。
沈建东瞪了沈星一眼,拿着冰袋,轻轻的敷在郁雾眼睛上。边敷还还哄着说:“我的乖崽,眼睛都哭肿了,我轻一点啊。”
郁雾闭着眼睛打手语:爸爸不在身边,我没胃口。我好担心你们,你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星星一不在,我睡觉睡得都不踏实。
但拓弯腰捡起滚落的水杯,交到沈星的手里,沈建东见但拓不准备离开,乖崽又在给沈星求情,勉强的说:“沈星,去给我整点水喝。乖崽你别再护着他了,你把他护的不通人事,只会牵累自己。”
沈星就知道卿卿会给他求情,麻溜的起身,接过杯子,就跑出去了。
但拓见沈星出门了,把门关严给沈建东说:“沈星没跟舅舅说嘛?卿卿是猜叔的血亲。”
郁雾担心爸爸的伤,不想但拓这时候说这些,一把拉着他就往出走,想嘱咐他几句。
谁知道,天空一声巨响,猜叔闪亮登场。
就见他穿着干净利落的亚麻衬衣和棕色隆基,背着手,派头十足的缓步走进病房:“卿卿,为什么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啊?”
沈星打了水回屋,就看见猜叔站在屋子里:“舅舅,这就是我的老板猜叔。这次多亏了猜叔相救,我们才能从伐木场出来。”
郁雾紧张的甩开但拓的手,连忙跑回到病床边,站在沈建东身前,用身子挡着他。一脸戒备的看着猜叔。
但拓倒是有些眼熟,当初,他也是这么保护沈星来着。他忽然有些虚妄,若是有一天他也遇到危险了,他也会像今天这样,这样挡在他身前吗?会吗?他值得吗?
猜叔就知道会这样,沈建东一来,自己的又后退几个层级。昨天回去做了一夜的心里建设,今天看见妹妹明明自己很害怕,却还是拼命护着家人的模样,只感觉受伤和破防。
细狗十分看不懂眼色的打招呼:“舅舅好!卿卿你回来了?在大禅师那没挨欺负吧?”
沈建东不知道郁雾为什么这么紧张,只好拉着他,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先跟猜叔问好:“猜叔您好,我是沈建东,是郁雾的爸爸,也是沈星的舅舅。这些日子,两个孩子给您添麻烦了。我听沈星说是您替我们还了工地的欠款。您放心,我稍微好点,就回国给您筹款尽快还给您,绝不耽误您做生意。”
沈星心虚的躲在郁雾身后,根本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他舅舅一直挺着的腰,就被他和胡乱操作给压塌了。
猜叔看着沈星满脸内疚。这家伙,为什么不跟沈建东说,卿卿给他还债的事?那镯子他知道,亡母遗物,对卿卿很重要,那存折岂不是更重要?
沈星这臭小子,又耍小聪明。
猜叔的脑子飞快转动,看着缩在沈建东身后的郁雾,笑着说:“沈先生,您可好点了?沈星跟郁雾没有给我添麻烦,倒是帮了我不少忙。债也是郁雾替你们还的,都还清了。沈星没跟您说吗?”
沈星低着头,不敢看舅舅:“舅舅,咱现在不欠钱了。”
沈建东吃惊的拍了拍郁雾的肩膀:“乖崽,你哪来那么多钱?”
郁雾满脸心虚,低着头捏手指,不敢看父亲。
沈星看着郁雾心虚,还是小心翼翼的说:“卿卿把沈阿姨的遗物,拿出来还账了。”
郁雾想比划手语,细狗连忙把笔跟纸递到他手里,他只好写到:爸爸,不要担心欠账了,我已经全还上了。咱们先回国吧,我的米国签证应该还在效期,我带你们去米国。我们离开这里,我不想你们在为我受伤了。
猜叔没看到郁雾写的,想来也不是会向着自己说话,只继续说:“沈先生,您把这两个孩子教育的很好,我们也把他们当家人。”
但拓也说:“是啊是啊,阿星跟卿卿很优秀的。”
脑子终于摆脱麻药控制的沈建东,听着但拓喊卿卿,立刻警惕的看着他们,连忙问郁雾:“乖崽,你莫不是把那镯子拿去还账了?可你就留住了那么一个物件,你就这么给我抵账了?要不我跟他们谈谈,我回去筹钱,把手镯赎回来?”
猜叔注意到郁雾特地翻了一页,写到:手镯、钱都没有你们重要,我只有你们了,别留我一个人。
不安、绝望、害怕。
沈建东看见老婆给郁雾的存款也垫进去了,拉着郁雾的手,摸着他的头,哽咽的说:“好好好,不留不留。可你,你也不能只留我们,知道吗?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的。你敢走,我会把他屁股打烂。”
郁雾又哭了,他郑重的点了头:钱没了还能再挣,我想她们在天上,也都同意我这样做,所以才肯保佑我顺利找到你们。
众人就看到沈建东挣扎着要从病床上下来,他抖着手,指着沈星,恶狠狠的说:“要不是有外人在,就沈星你这个臭小子做的混账事,你,你看我不把你屁股打烂的,你等我好点的。”
郁雾连忙把沈星护在身后,连忙摆手不叫沈建东打人。
沈星害怕的缩在郁雾身后,小声的劝:“舅舅,你先把伤养好吧。别没打成我,在弄伤自己。你儿子,不得心疼啊。”
沈建东怒火中烧,指着沈星的鼻子就骂:“你!我!我早知道你这么混蛋,在伐木场的时候,就该让树把你的腿给打折了。你真……我怎么有你这么混账的侄子?沈郁雾,你在给我护着他!我连你一块打!”
但拓听到这,一把把沈建东按回病床上,连忙给他解释:“舅舅你消消气,这事跟卿卿没得关系。”
猜叔知道这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看着妹妹把沈星护在身后,护的死死的。他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准备开溜:“沈先生,我那边……”
话还没说完,门被吴海山推开,他身后跟着两个又高又壮的黑皮青年走进屋来,一个寸头军绿色衬衫,一个头包花布花衬衫。
沈星惊讶的说了一句:“毛攀?你来做什么?”
毛攀看着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想你了……顺道看看沈老头,死没死啊?”
一时间,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沈星身上。
毛攀喜欢沈星?——吴海山
沈星是txl,卿卿不是说他喜欢女孩吗?——猜叔
不er,我怎么又多了个情敌!——郁雾
手痒,想揍他。——但拓、州傧
毛攀喜欢了沈星,可不能再喜欢卿卿了。——细狗
沈建东思路慢了半拍,他还沉浸在沈星做下的混账事。
吴海山听到这话,在看见猜叔的表情,只觉得窒息。
州傧倒是有礼貌,见了人就低头问好,然后一言不发的站在他们身后装柱子。
吴海山看见猜叔沉着脸,先是礼貌的问好:“猜叔好!郁雾小姐好!但拓兄弟和细狗兄弟也在哈。沈星小兄弟好!”
毛攀懒得看在座的人,他鼻孔朝天的很**的说了句:“沈星,在伐木场说好的,我来娶你老婆。”
这什么窒息发言。——州傧
所以,毛攀这混蛋,是我的情敌!——几人的共识
三边坡的女人,要嫁人。——郁雾
吴海山一愣,毛攀什么意思,沈星没娶妻啊。
他看着猜叔阴郁的表情,连忙说道:“毛总说笑的,说笑的。”
他见他们不乐意搭理他,扭头对着坐在床上的沈建东一脸谄媚的笑着说:“您就是沈建东,沈先生吧!”
沈星看了看猜叔,见他颔首,才出言给两人介绍。
“海山老板,这位就是我舅舅。舅舅,这是磨矿区的矿场老板,吴海山。”
吴海山躬身,碍于猜叔在场,卑顺的说:“沈先生您好,我听说您不仅是沈星的舅舅,还是郁雾的监护人?”
就听吴海山保持卑微的继续说:“这次让您受伤,我们象龙商会深表歉意。我们是来给您道歉的!”
沈星看见毛攀,就从郁雾身后走出来,小心翼翼的把他挡在身后。
沈建东看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郁雾,知道他这是在生气,尴尬一笑:“毛总啊,我们在伐木场见过面的。”
毛攀蹬鼻子上脸的说:“沈老头,你考虑好了吗。用侄媳妇换一个回国的机会?”
沈星死死的护着郁雾:“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们可没答应过你!”
吴海山看着毛攀发愣,这混小子又背着你舅舅搞事!
沈建东摆了摆手看似好脾气的说:“毛总,您开玩笑了。哈哈哈,真好笑。”
毛攀懒得回答他,从他身边的州傧手里,抢来一个钱箱,扔在沈建东面前,嚣张的问:“算了,办正事要紧,等我一会回来,我们再聊。”
他环顾了一下他们几人,出言不逊的问:“你们谁是郁雾?吴海山说你在艾梭那有点脸面。这是我请你出面,帮我们调解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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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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