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父子间,劫后余生,温情脉脉。
毛攀跟母亲陈洁在商会的度假村酒店大声密谋着。
毛攀坏笑着喝了一大口酒说:“妈,达班的猜叔有个妹妹,据说很漂亮。你说我娶了她,咱们是不是就白得这条路了?”
毛攀一味的自信认为,他长相帅气,家财万贯,只要他想,这两人肯定把女孩们双手奉上。
他想到未来,自己要享齐人之福了,左手郁雾,右手卿卿,笑的更加嘚瑟猥琐了。
陈洁不赞同的说:“乖啊,没必要吧。那么多好姑娘,咱们没必要在这烂地方找啊!”
这地方,哪有能有配的上我家攀攀的名门闺秀?都是一些觊觎我儿财产的女人。
合着你也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啊。
毛攀眼珠一转坏主意立刻涌上心头:“妈你不懂,那郁雾是个哑巴,娶回来还不是得听你的话?”
他的人查到沈星在三边坡有案底,沈建东为了能让沈星会国,肯定会同意把卿卿嫁给他的。
象龙商会最近跟銮巴颂关系很近,上游采购商于家似乎有意向跟他们深入合作。
坤猜,猜叔也只是个小商人,有智慧又怎么样?
强权之下,谁不低头。
陈洁皱了皱眉:“哑巴?那更不行了。我不得让姐妹们笑死。”
其实,吴海山跟她说过,猜叔找到亲妹妹的事,只听说人是好看的,那时候她真没把他们当回事。
谁知道,这姑娘像鬼一样缠上了她的攀攀。
毛攀拒绝承认自己对郁雾是一见钟情,只说:“妈,我就要是娶她。”
陈洁也知道儿子肯定是看上她了,故意逗他:“为什么?”
陈家人丁不稀,毛攀还有个大姨很早就死了。他姥姥姥爷生了母亲陈洁,结果是个女孩,重男轻女的老两口就又偷着生了舅舅。
他们家原本也只是沿海的普通人家,听同村老友说三边坡能发财,老两口又怕缴纳独生子女政策的罚金,连夜跑来了三边坡。
陈洁十五岁就嫁给了同村的毛攀爸爸。
后来,毛攀爸爸很有远见,拿着两家的积蓄,买下了他家第一片红木林,做起了木材生意。
也就五年的光景,毛攀爸爸一跃成了三边坡的毛总。一手搭建了象龙商会的雏形。
毛攀就在这样风光的日子里诞生了。
他从小就没见过爱。
相爱的父母、有爱的家人、忠心的朋友。
他通通没有。
他的父母一碰面就在吵架,不是为了那个叫念念的女人就是外面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女人。
舅舅就是那时候,被毛攀爸爸派去伐木林做管理者,一年回不了家几次。
他们与其说爱他,不如说他从小就被死死的控制着。
毛攀爸爸在时候,毛攀做了错事,爸爸还会狠狠的打他。可爸爸死后,再也没人敢跟他大声说话,也没人跟他说话了。
每个见他的人,嘴上都关心的问他感受,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关注他是不是真的好,在学校有没有被欺负、吃不吃惯外人的饭菜、气温温差大用不用添衣。
更没人告诉自己该怎么选择,什么才是正确的。
他在医院看郁雾第一眼,他就知道他身上有自己没有的,没有体验过的。
爱。
原来爱的反义词不是不爱,而是无视。
家里人无视他的想法,推着他走家里设计好的路线,外面人无视他能力,认为他能做上那位置都是靠舅舅。
好像他是那个不该存在的人。
毛攀看着陈洁就说:“那些贱人敢笑话我。”
陈洁知道儿子是真看上那本地佬的妹妹了:“乖啊,妈妈去帮你和你舅舅说。”
毛攀摇了摇头:“等我把马帮道谈妥,我看谁还能嘲笑我。妈,你能把舅舅支开几天吗?”
陈洁见儿子这么有上进心,就松口了:“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做什么?”
“生米煮成熟饭!”
毛攀跳进屋子外面的游泳池,炸出一片水花。
猜叔找了一天晴天的上午,让但拓支开了沈星和郁雾,自己来了沈建东病房。
他有太多想问的了。
那些疑问在不问明白,他要被妹妹的疏离逼疯了。
但拓那天早上特意打电话,让沈星带着郁雾去大曲林的书店,再买些故事书,给刚醒来的西图昂读。
去书店,郁雾是最开心的那个。
因为这边的书店不仅卖书,还卖报纸,各国的。
一手信息微型集散地。
郁雾被困在三边坡这个信息闭塞的地方,太需要获取外界信息了。
但拓大马金刀的,板着脸,坐在病房外的塑料椅子上,守在病房门口。
病房里,鲜花在沈建东的床头盛开,水壶里一直有水,苹果放在白瓷盘里,旁边还摆着苹果刀,时刻准备着把苹果大卸八块。
沈建东身上的病号服干净利落。他看着猜叔的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眼神平静,精神状态很好。
猜叔看着他想到,在爱的人身边才会有这样的饱满的状态吧。
他坐在沈建东病床前的木凳子上,默不作声的拿起苹果刀开始削苹果。
沈建东十分不解,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这位三边坡最大的边水老板,来他这,就是为了削苹果?
一个苹果削完,果肉圆润饱满,果皮薄如蝉翼且连续不断。
说明什么?
说明这人是个用刀子的高手。
猜叔放下手里的苹果,边擦手边看着沈建东。
他笑的如沐春风,一脸关心的问:“沈先生,近来身体恢复了,一切可好?住在医院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可以跟我说,但拓会帮忙解决。”
中译中:老沈病好了就赶紧回家,别再占着我妹妹了。郁雾最近24小时守在医院,也不着家,我很想他。
沈建东瞪眼瞧着他这一番做派,有些拿不定主意,但也知道他来者不善,所以先发制人:“坤猜,您真是郁雾的亲哥哥?”
中译中:我不信你的鬼话,我儿子,我要带他回家。
猜叔了然一笑,就知道他不信,幸好早有准备。
他把DNA报告拿给他看。
沈建东接过全是勃磨文的报告,仔细看了半天。他在小磨弄的工地,倒也学了一下勃磨日常用语,但对专业的报告还是看不懂,飞蚊症反而快犯了。
猜叔看沈建东揉眼睛,也知道他看不懂报告内容,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他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给他看最后的结论。
沈建东反而放下了报告,十分疑惑的问道:“这不会是你专门做来诓骗我们的吧?”
中译中:一个破报告,就要留他在这鬼地方,你安的什么心?
但拓听到这话,在外面低头笑了,不愧是父子俩,说的话、提的问,如出一辙。
猜叔想起郁雾初拿到报告时那张倔强的小脸,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笑着说:“如果是骗人的,你跟沈星,现在还在伐木场里伐木头呢。”
中译中:没他,你们早死了八百遍了。
沈建东紧张的说:“卿卿,郁雾,他,不能留在这,他……”
猜叔坦诚的说:“我妹妹是双性,我知道。”
中译中:你知我知,心知肚明。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门外的但拓听到这,突然有些害怕的站起了身。
他好奇卿卿的过去,却害怕他知道这些后,卿卿对他的态度。他不是猜叔,可以用血缘去拴住心软的小神仙,万一以后他都不理自己了,可怎么办嘛……
沈建东不知道病房外还站了但拓,着急的说:“你!那你知道,这样情况是可以做性别选择手术的。他可以不在拥有双重性别!”
猜叔没想到这点,强撑着说:“能选,妹妹早选了。我今天就想问问您,他为什么没选?”
沈建东冷着脸看他:“卿卿没告诉你?”
猜叔无奈的点了点头。
沈建东摇了摇头,强硬的说:“他没说我也不能说。”
猜叔叹气,现在知道妹妹的倔脾气像谁了。只好说:“其实这次来,我是想跟您做笔生意。”
沈建东:“你让我出卖孩子的消息,换回家的机会?那我留在两个孩子身边就好了,反正钱也还了,我等腿好点,去工地打工养他。我的乖乖崽,不劳你费心。”
那也是我妹妹!
真不愧是沈星的舅舅,沈郁雾的爸爸,一家子犟种。
猜叔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无奈的说:“不是要卿卿的个人信息,我想了解一下,他的妈妈。”
沈建东沉默了,他在犹豫该说什么。
猜叔耐心的等着他的回复。
思来想去,与其让他自己查到不实的信息,还不如,如实告知。
沈建东有些失落的说:“我也是听阿沅说的。
卿卿的妈妈叫沈思源。她是闽南最大的富商家的女儿。她家很重男轻女,所以她就跑出来,自己创业了。”
猜叔好奇的问:“华国闽南最大的富商?于?”
沈建东见他还是了解一些华国情况的。
他没有隐瞒的和盘托出:
“沈思源女士原名于宥宛。她是在小镇的垃圾车里捡到的卿卿,那个时候,卿卿看着好像死了。她就把孩子带回来了,寻思找个墓地埋了,也算是积功德。结果抱起孩子,发现他还有微弱的气息,就赶紧送了医院。是沈女士跟我老婆一起,抚养卿卿长大。”
猜叔啪的一声就把手里的玻璃杯捏碎了。原来是这样,这样的误会横亘在我们中间,难怪他不认亲哥。
他以为是家里把他扔到垃圾车里的。
我一直找他,只是一个借口。
好大一口黑锅。
这必须解释清楚。
他立刻解释说:“沈先生,我们家没有要扔掉妹妹。三边坡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军阀混战,是那些敌对势力把我妹妹偷走了。我这二十年一直在找妹妹,从没有放弃过。”
猜叔望着手上的伤口,血淋淋的一片,他用尽全力压抑自己的心虚。他在心里给自己洗着脑,他是郁雾的哥哥,他们有检测报告,他们是一家人。
沈建东看着他,从床头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碘酒和纱布,给他清创、消毒和包扎。
“没有证据,你想说什么都行。我信无所谓,卿卿不会信的。”
但拓听到这,郁雾的警惕性随了沈先生,那沈星怎么那么心大?什么都往外说?
他冷着脸看着包扎好的伤口继续往猜叔心口补刀:“这才只是卿卿的起点,你就这样生气,别着急,后边还有更心塞的事。”
猜叔低着头不敢跟沈建东对视,怕他看破自己的心虚:“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他,还弄丢了他。”
沈建东看着他,摇了摇头继续说:“沈女士自从捡到卿卿之后,生意做的越发红红火火,赚了很多钱,买了房子、车子,也知道他身体畸形,就给他留了很多钱,让他去做手术。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大病一场,人说走就走了。于家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卿卿没有财产继承权,他们才是沈女士的第一继承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猜叔着急的问:“妹,就这样被他们欺负吗?”
沈建东点了点头,气愤中带着哽咽的说:“那些天,正赶上阿沅来云锦办事。那些人仗着人多,进屋就砸,把保姆锁在楼上的房间里。
又把孩子,孩子……”
沈建东说道这,哽咽了。
“他们把他像狗一样栓在卫生间里,不给他饭吃,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水给他喝。
还总是半夜吓唬他,不叫他睡一个安稳觉。
他在黑暗的房子里呆了好几天,过后就很怕黑。
小时候也总做噩梦,总是哭醒,醒了身边有人陪着,不然睡不着。”
猜叔想起卿卿做噩梦时候的样子,额头青筋暴起,攥着手压着脾气,哪怕他不是他妹妹。
听到他被这样对待,病房内外的两个人都很生气。
但拓攥着拳头,依靠着墙,站在病房门口。
猜叔冷着脸问:“就为了那些钱?”
沈建东冷笑一声:“没错,就为了那些钱!一个五岁的娃娃,他能干什么?他们就是在逼他签协议。
最后是邻居家的保姆心善,看郁雾家灯亮的不自然,觉得不对劲,就好心报了警。
警察破门的时候,孩子发高烧晕在卫生间,烧的不省人事。警察只能联系了我老婆,还是我跟着一起去处理的。”
说到这,沈建东像是想起儿子的惨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说:“后来阿沅主张打官司。但卿卿没同意,直接签了协议。所以他什么都没留下,房子,公司,钱财,全被所谓的家人抢走了。
那对镯子,一直被沈女士以阿沅的名字存在银行的保险库里,才侥幸存了下来。”
猜叔攥着拳头,纱布上渗出丝丝血迹。冷着脸问:“那这些人……”
沈建东喝了口水,冷着脸说:“阿沅说卿卿小时候是只,会唱歌会弹琴会跳舞的小百灵鸟。可惜,五岁的那场劫难之后,他就再也说不了话了。
真是一帮畜生,就那么轻易的,毁了一个孩子!”
猜叔认真的感谢:“我,很感谢沈先生这些年悉心照料。于家,我会帮阿妹处理掉的。”
沈建东看着他,摇了摇头:“猜先生费心把我跟沈星从飞地里救出来,已经很厉害了。但他的家事,还是让他自己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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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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