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骨科和外科的大夫,被吴敏登院长请进大曲林综合医院,给沈建东的腿做联合问诊。
郁雾在旁边听着,还好还好,不用截肢,没有内伤。虽然会有些后遗症,但保住了四肢,还是个健全的人。
西图昂那边,身体机能恢复正常,醒来只需要等候。
沈星就守在他身边,每日细心照顾着。
猜叔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每日待在大曲林的别墅里,静心抄写经书。
说是静心,其实每日都很焦虑。
焦虑的具体表现为:吃饭没胃口,抄经抄到手抖,失眠一整宿,嘴里起火泡。
颂大夫给他开了好几副中药,喝了都无效。
最后得出结论:心病还须心药医。
猜叔真的怕郁雾直接抛下他,这次一定要跟着沈建东回家。
虽然护照就在他怀里,也日日抱着睡,还是担心的不得了。
郁雾直接住在医院里,看着沈建东做检查,会诊。照看上下,跑前跑后,尽可能多的跟他待在一起。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逐渐跟他熟悉了起来。
有时候郁雾也会跟着沈星,坐在西图昂床边,听沈星读故事,那是他跟沈星在大曲林的书店买的儿童读本。这些书等西图昂醒了,还能带回麻牛镇,分享给其他孩子。
有时候但拓、细狗或者油灯,会送些水果来照看一眼。
袋子里有苹果,可郁雾在家人身边,压力变小了,就很少吃苹果了。
勃磨属于热带地区,菠萝、芒果和山竹这样的水果,才是地方特产,而且很甜很好吃。
所以,生怕儿子亏嘴的沈建东,总是给郁雾削些,除了苹果以外的水果。
比如,芒果。
削芒果的时候,郁雾会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果皮在爸爸手里,变得细细长长的,随着刀子慢慢掉落到下边的垃圾桶里。
郁雾还会拿着水果跟细狗、但拓他们炫耀,他爸爸就是连芒果,削的都比他们好。
然后巧笑嫣兮的吃下,沈建东喂来的,大小适中的水果块。
有时候是芒果,有时候是菠萝。
沈建东很大方,每次都削上一大盘,这样来探望他的达班兄弟们,也能吃上甜甜的水果。
不白来都不白来吼!
只不过,水果很甜,吃的人心里很酸。
细狗去的次数最多,他莫名的很生气,只能回去跟猜叔告状。
他大大咧咧的问猜叔,他们父子到底是谁在照顾谁。
这话问的让猜叔破防,直让他滚出去,自己想清楚。
郁雾面对他们的小情绪,他只会翻着白眼不搭理他们,跟在达班的时候完全两个人。
情绪外化的,像个真实存在的人。
好像在沈建东身边的卿卿,才是一个有感情、有脾气的人。
他开心了就会咧嘴大笑,做错事就跑到沈建东怀里撒娇卖萌。
完全不用担心,情绪在对方那得不到正向反馈。
他全心全意的交付自己,对方也一一接纳着。
他们也不用担心交流不顺畅,郁雾的手语,沈建东和沈星都能看懂,就像达班的兄弟们能看懂梭温的手语一样。
达班的兄弟们都明白,不管猜叔的DNA做了多少次,都抵挡不了人家这么多年的感情。
沈建东、沈郁雾、沈星,他们才是一家人。
没有血缘却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他们都很清楚,沈建东对两个孩子都很疼爱,尤其对妹妹,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握在手里怕掉了。
也是,人家又当爹又当妈,拉扯妹妹十几年,猜叔啪就把人家孩子抢走了。
妹妹那么乖,跟他们一起,净受苦受难的,搁谁谁也受不了。
妹妹或许跟他们一起生活,产生了一点感情的,但绝对比不上跟沈建东感情深厚。
这正是但拓看到的,猜叔担心的。
那条时间长河,河面闪着诱人的金光,河底就是无尽深渊。
可他们没有船,只能靠自己浮在河面上。
但拓看着郁雾笑的那么开心,眼睛也是亮晶晶的看着沈建东,都有点想劝猜叔把郁雾送回去了。
他犹豫了很久,下定决心想劝猜叔放郁雾回家。
有一天的晚饭后,他刚要张嘴,就被猜叔手动闭麦了。
猜叔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手捂着他的嘴,直接拒绝:“他回去是不可能的,你闭嘴吧。”
猜叔曾经一直信奉,撒开手再回来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唯有卿卿,是他根本无法松开的手。
唯有他,我得放在眼前盯好了。
“但拓,你知道吗,一旦我松开了手。他指不定逃到哪里躲起来,这辈子都不会叫我们找到。”
但拓不理解,还是问:“为哪样?回华国,不好吗?”
猜叔摇了摇头,把笔记本递给他:“他不是要回华国,他是要带着沈建东和沈星去米国。你说呢?”
米国?他看过尕尕的地图,与他们隔了一大片海洋。
但拓像是被人泼了一桶冰水般难受。
细狗听到了,连忙夸到:“米国?就是那个谁家出事,都要管一下的国家吗?卿卿,好厉害哦!”
猜叔看着他,真的很想打他,但是想了想亡妻,还是忍住没动手,只是把他赶了出去。
细狗捂着头,溜走了。
猜叔看着还沉浸在失恋情绪里的但拓:“但拓,山上的人知道了我找回了妹妹,如果不藏的严实点,他会怎么样,你知道吧……还有,那天你都听到了吧,沈先生马上离开了,卿卿他……”
但拓听到山上的人关心卿卿,自然知道猜叔扣着卿卿的用意。
同时他也知道,郁雾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连忙保证:“我会亲自看着沈星和舅舅平安离开,然后带卿卿回达班。”
沈建东出院回国那天,正巧是郁雾21岁生日。
天气很好,又是美好的一天。
早上三人凑在一起,沈星买了个小蛋糕。他们很简单的庆祝了一下,吃了第一顿也是唯一一顿,团圆饭。
沈星带着沈建东在大曲林转了转,买了些土特产。
中午,恰珀组织了个小型饭局。
这顿饭,是大禅师跟大师兄打了一个小时电话,为不争气的弟子恰珀求来的。
不然以郁雾的性格,任你恰珀家再厉害,也根本不会赴他组织的宴。
都是看在小师弟的酷酷哀求上,就勉为其难的吃个饭吧。
恰珀借着这个饭局,喊来了吴敏登和几个信得过的联邦财政局、卫生局和教育局的自家人,共同赴宴。
饭前,郁雾把早就准备好的方案,让恰珀给各位领导汇报。
郁雾由衷的感谢,大曲林综合医院对沈建东的大力救治。
他特意从外国购置一批设备,捐给大曲林综合医院表达感谢。
医疗器械可能会分几批送到,过海关的时候,希望各位领导能跟海关打个招呼,不要卡他的器械和达班的货。
财政部的副部长是恰珀的大伯,他对郁雾这个提议,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虽然达班,他们不是很待见,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吴敏登跟他念了很久,要台新款的CT仪器。
可联邦刚刚出兵镇压了飞地的叛军,一下财政上吃紧的厉害。
这可是大禅师推来的,正经的财神奶奶,可得供好了。达班就达班吧,几批货而已,不会耽误其他事情的。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同时这位大伯也跟郁雾透露了,象龙商会的陈昊(陈会长)最近在跟曲碰的卫生部沟通,他要搞一个新扬光基金会。
恰珀扭头低声给郁雾解释:“全称是新勃磨医疗慈善基金会,最近也是刚刚立项。”
郁雾闻言低头沉思了良久。
陈会长这是,又要留下了?
利用基金会把钱倒腾回自己手里。
这些钱,又是哪来的?他自己的?米国的大资本家?山上的违禁品供货商?他心里有些慌乱,三边坡的消息不通,网络不稳定。
信息不对等,他太被动了。
恰珀其实也是为基金会这件事找的郁雾。他家也想搞个类似的基金会,但没钱也没经验。所以大禅师让他来找郁雾拿主意。
郁雾离开的时候,给他写:三边坡的事要三边坡的人来干。我会跟哥哥说,看看他的意思。基金会的事,不是现阶段最紧要的事。
你现在得替大禅师把艾梭看好,麻牛镇才是你的大本营。
马帮道现在是商人们的唯一的通路,借路的人会数不胜数。
那艾梭心狠手辣,能借你除掉玛拉年,也能借陈会长除掉你。
但我保证,我跟哥,站你。
恰珀看完之后仔细收好这封信。
他把郁雾送回沈建东的病房,恭敬的说:“大禅师与我说了,今日是您过生。晚上我接您去禅林,师傅亲自下厨,给您做长寿面。”
沈建东在屋里,已经收拾好行囊,就等着他了。
他看着眼泪汪汪的郁雾,决心再留一天,好歹陪着他过了生日再回国。
还是郁雾边哭边劝,让他尽快回。
郁雾想到刚刚饭局上,几位官员都在言辞隐晦的提醒他,政坛马上要大乱。
内斗就是要看准时机下场,站队是门艺术。
他真的怕了,他怕爸爸在这多留一天,于家人又作妖,陡生变故。
现在能回去,还是尽早回吧。
上午,尕尕突然发烧,退烧药吃了也不管用。
但拓一早就被母亲喊回了家,要他送孩子去医院打退烧针。
他走不开,猜叔怕郁雾钻牛角尖。
只好让细狗带着沈星和沈建东的护照,去找郁雾。
沈星低头看着自己的华国护照。
红色的封皮,像一捧血,从指缝里里缓慢滴落。
他问细狗:“我?我也走?”
细狗小嘴一撇:“我哪样知道?”
然后对着郁雾说:“阿妹,猜叔让我带你去游乐场玩乐散心。”
沈星看着护照:“那西图昂谁管呐?”
细狗:“拓子哥一会儿带着尕尕来。卿卿,你在西图昂的病房,等我一下,我送他们去边检。”
郁雾点了点头,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挥手与他们作别。
细狗把沈星和沈建东送到边检上,还没等两人说再见,一溜烟又跑了。
觉辛吞警官守在边境管理处,特别来跟他们道别。
他因为逮捕阿登立了功,升职了,本心是想利用沈星跟郁雾的关系,所以刻意透露陈会长晚上跟卫生部有饭局,不在象龙国际。
沈星立刻觉得不对劲,他打电话给猜叔,没接。
最后,沈星联系上吴海山,把消息传递给了吴海山,他们就准备离开了。
沈星拎着包,跟着沈建东办理过境手续。
很快,沈星就因为被护照有问题,被扣了下来。
坏就坏在,他在上过小磨弄警方的通缉令,虽然已经撤销了,仍需要配合调查,直到确认清白才能离开。
沈星看见觉辛吞站在这里,突然懂了,这是有人借机留他。
猜叔?还是谁?
猜叔他不怕,就怕是于家那些人。
沈建东他已经顺利通关,只能隔着栅栏,焦急的看着沈星:“阿星?什么情况?”
沈星低头的自嘲一笑:“舅舅,你先回家吧。我想我,一时半会回不去了。”
沈建东想起来于家连忙说:“那你,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他。保护好自己,更要保护好他!”
沈星点了点头,跟着觉辛吞离开边境检查所。既然离不开,先把卿卿身世之谜查清楚吧。
说干就干。
他跟着觉辛吞去了警察局的档案室,翻看查阅着二十年前的卷宗。
陈会长下午接到过吴海山电话。那时候,他正往曲碰赶,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
直到接到刘金翠的电话,他才发觉大事不妙,连忙开车回大曲林。
但拓抱着尕尕来了大曲林综合医院。
孩子没事,就是前几天没人管,跟小伙伴们下水捞鱼,着凉了。
退烧药不管用就拖了一天,直接发了高烧。
孩子趴在但拓宽阔的后背上,一看着郁雾,哭闹要他抱。
但拓哄着他:“你不是小男子汉哦?还要卿卿抱?”
尕尕朝着郁雾伸着手,就是要他抱。
郁雾对着但拓笑了笑,就把尕尕抱到了自己怀里,带着他去打针。
细狗回医院接郁雾的时候,尕尕正在他怀里,睡得直流口水。
那模样,显然是睡得老香了。
拓子哥就守在卿卿身边,耐心的看着身边的卿卿和他怀里的尕尕。
那眼神,情深似海,感觉他们像……
像一家三口!
细狗摇了摇头,把这个荒唐的想法,摇出脑子。
“拓子哥,娃娃,怎么样了?”
但拓拎着他,也像拎一条狗。
“小点声,莫吵醒他。已经哭闹半天了,刚刚打了退烧针,才睡着。”
细狗就小声跟卿卿说:“卿卿,之前吴海山打电话约猜叔今天晚上吃饭,猜叔怕你因为沈先生和沈星回国而伤心,就让我带着你去大曲林的游乐园,带你散散心。”
但拓把尕尕抱在自己怀里,温柔的跟他说:“阿妹,去玩吧!晚上见!”
郁雾跟他挥手告别。
他现在思绪很混乱,今天接收的信息有些过过多,他的CPU都快烧了。
他现在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的思考一下。
为什么三边坡的政坛突然混乱?
这新崛起的势力,到底是哪一方?
于家又出了什么新问题?
按他的计划,于家折损一位家主,应该疯狂内斗争权才对。
为什么,突然没了声息?
混乱,不可怕。
他害怕,寂静。
日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3章 短暂的幸福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