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还是得从陈会长的象龙商会这,找找出路了。
那么一大笔钱,没流向华国。
那只有一种可能,陈昊投了山里人。
如果是这样,猜叔和达班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郁雾现在无心纠正他的称呼,显然还有更棘手的问题正在生成,亟待解决:哥哥你跟陈会长打过交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猜叔看着他,反而有些好奇的问:“怎么?”
郁雾倒也不遮掩,直言:外甥像舅。毛攀睚眦必报的性格,他舅舅能好到哪去?星星说的对,像他这种人如果一下按不死他,他就会一直躲在角落里耍阴招。
夕阳逐渐落下,落日余晖透过玻璃,落在两个人的身上,流动的金色的光芒,有了具体形状。
晚风太过温柔,吹不动暮云,却把窗外的树叶吹得“唰喇喇”的响。
猜叔听见树叶响动,站起来把窗子关上。
透明的玻璃,风与喧嚣,全被他挡在了外面。
他看着窗外的乌鸦,低头思索片刻才敢回头。他一回头就能看到,表情无措的妹妹,忍了又忍,还是忍住了嘴里的酸楚,终是不忍责怪他。
他学着但拓平日里,细心照顾卿卿的样子,笨拙的拿起床头叠好的薄毯,小心的展开,然后披在他细瘦的肩膀上。
“卿卿,陈昊他,自始至终不想救毛攀。”
郁雾:可,他们不是血亲吗?
猜叔:“他们不比我们,你是我承认的妹妹,你再受伤,哥真的会跟他们豁命。”
郁雾不以为意的说:舅甥不应该,都像我爸疼星那样嘛?
猜叔:“别人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可管不到的。”
郁雾想起于家,低头沉默半晌:三边坡太混乱了,我只怕不是这样。
猜叔漫不经心的转移话题:“大曲林,倒是马上就要乱了。”
郁雾注意力被吸引:怎么讲?
猜叔:“你被毛攀……这才几天,这消息就在大曲林的所有赌坊里,都传开了。”
郁雾:小郭来了?
猜叔点了点头。
郁雾:怎么没看到他?
猜叔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沈星跟他说你睡着了,他扭头就走了。”
郁雾摇了摇头,他才不信。小郭的为人值得信赖,肯定不是他描述的扭头就走,肯定是被沈星劝回去上班了。
猜叔见他不信,对他们的感情有了一定的判断,沈星他目前斗不过,郭利民还是easy的。
郁雾:哥哥,这,还有什么势力很大,足以和山里人抗衡?
猜叔联想到华国的联合行动。
人想要铲除自己讨厌的东西,要先找到替代品,所以,赌坊其实是替代品?
他眉骨轻佻,大眼睛直盯着他:“……赌坊?“
郁雾点了点头:你有吗?
猜叔想起了夏文静,最近突然要跟他借钱搞装修的事:“有,小磨弄的蓝琴。”
落日黄昏,逢魔时刻。
金色的光逐渐被黑暗吞噬,万物轮廓在愈发虚弱的光线里,逐渐模糊。
人们只能选择在半明半暗里,寻找出路。
郁雾叹了口气:三边坡最大边水商的妹妹被伤这事,在这里流传这么快,波及范围之广。只能是有心人,用心之举。或许这是要你站队的信号。哥哥,你选好了吗?
猜叔总觉得卿卿什么都知道,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感觉。
三边坡下雨是常态,没人害怕下雨。
但他怕。
怕妹妹借雨溜走。
更害怕,妹妹借雨没有走成。
他拉着卿卿的手,认真的问:“我的卿卿,你小看我了。这次,要跟我一起,玩一把大的嘛?”
郁雾看他想明白了这些事,跟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猜叔抱着他笑着说:“你想做什么,哥哥都支持你!”
就是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郁雾对他日趋膨胀的野心有所了解。
对自己有利的事,谁会拒绝呢?
郁雾试探性的问:那我也像毛攀一样,杀人放火,为非作歹?
猜叔看着妹妹的表情,心里叹气,你那是颗菩萨心,也就嘴上凶凶,心软的一塌糊涂,怎么会干那样的事。
他面无表情,嘴上却说:“支持!无条件支持!”
你杀人放火、为非作歹我都不信,我信你,要借机带着沈星跑回华国。
郁雾眼珠一转,立刻提出条件:那我想要麻牛镇的土地。
猜叔有些吃惊,不是麻牛镇搞不到手,只是不知道卿卿,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计划,还有这会不会,又是他的缓兵之计。
不过他还是赞同的说着:“嗯,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郁雾叹了口气:哥,你别做沾d的生意啊。
即便达成共识,他还是亮明底线。
猜叔捧着妹妹的小脸,明知故问:“是赌还是毒?”
郁雾其实都不想让他碰,但这里是三边坡。如果他触碰了华国法律的红线,他会大义灭亲,送猜叔最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一键三连,即抓捕、审判、枪毙。
他慢悠悠的问:我们已经不差那些钱了,不是吗?
猜叔突然笑了,他把他抵在郁雾的肩膀上,他的卿卿确实给他赚了一大笔启动资,但是这些钱距离守护你,还差的很远。
不过,卿卿肯跟他说这个,他还是很开心的:“好好好,哥知道了。那些生意越来越难做,达班是该考虑转型了。”
郁雾:哥哥,下一步想做什么?
猜叔:“不知道,要先过了眼前最难的一关才行。哦对了,沈星你有什么想法吗?”
郁雾指了指自己:我?
猜叔:“说来听听嘛。”
我想把他送回爸爸身边。
不过猜叔“听听”的意思就是不会采纳,那还是让他跟着拓子哥吧。
郁雾谨慎的写:他跟着拓子哥送货也挺好的,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哦?你把他保护的那么好,是不是从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知不知道,我嫉妒他,要嫉妒疯了。
猜叔摸了摸鼻子:“我倒是觉得他挺有能力的,交给他的几件事办的都挺好。沈星只跑车送货,有点屈才了。两天前,我跟陈会长吃了个饭,有个新合作,需要个负责人。我看沈星就很会社交,过几天明哥来谈事情,让他见一下吧。”
明哥?是做什么生意的?你又搞什么?
郁雾扯开话题:那个,金翠姐,我想请她吃个饭,感谢一下。当时要不是她,愿意给陈会长打电话,我……
猜叔打断他的话:“你想我手下留情,不知道人家会不会领情。三边坡的人呐,都是身不由己。”
郁雾着急的说:哥哥愿意给机会就好。
可以再找其他感谢办法,但这个人情,不能不还。
猜叔没有即刻拒绝,也没有点头答应,只是说:“卿卿,再过阵子,我可能跟艾梭要进山,去苦修。”
郁雾眼前一亮。
他去山里苦修?就是离开达班,不在像监视器一样,死死的盯着他了。
芜湖~呜呼呼~太好了!
不过他刻意提了艾梭,是来催稿的吗?
那我可听不见,听不见!
郁雾按着心里的笑意:停!我最近手头事情有点多,山海经还没有画下一卷的准备!还有长官上次谈的那个,蛇变人报恩的故事,叫白蛇传。我也没准备出,别催了。
猜叔捂着眼睛,大笑了出来。又给妹妹打了预防针:“之后沈星,可能要跟刘金翠也有接触,怕不怕,沈星喜欢她?”
等一下,刘金翠是他给星介绍的对象吗?可是刘金翠能看上星吗?
他倒是不害怕情敌,他怕他从中作梗,暗里挑唆。
郁雾的长睫毛微微下垂,心生一计。
再抬眼,脸上都是期待的问:星接触金翠姐,拓子哥能答应吗?
猜叔吃惊的问:“这关但拓什么事?”
郁雾见他惊讶,连忙拍了拍胸脯,试图用窒息言论迷惑他:拓子哥不是喜欢星吗?你放心,爱嘛,不分性别!我懂的!
你懂什么?我看你是瞎懂。
你那是眼睛,不是出气的鼻孔。
猜叔知道卿卿在感情上很迟钝,看到这些话,他并没有多想。他们相处这么久,他对卿卿有时候比细狗还神奇的脑回路,已经有些了解了,心底是无奈。
他的卿卿,那双眼睛不愿着眼容易偏颇的人心,只看最卑鄙的人性。不然,也不能说出因果债,这般透彻又丧气的话。
猜叔眼底的神色变了又变,但他面对卿卿还是能软着嗓音问:“你,又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但拓怎么就喜欢沈星了?”
郁雾见他上钩,低头唰唰唰的写:细狗哥说但拓哥单身二十年,一直没找对象。弟弟貌巴的尕尕都五岁了,他还没有结婚的意思。我就寻思,他是不是喜欢男孩子。我绝对!绝对,没有歧视他取向的意思!
猜叔看着妹妹不开窍的样子,头疼的很,他问:“你……算了……但拓喜欢谁,让他告诉你吧!”
不er,啊?哦!嗯~
郁雾看着猜叔微微眯了眯眼,恍然大悟!
怪不得,猜叔不待见星呢,原来是这样!
猜叔着急的为自己辩解说:“我跟但拓,我们清清白白的!”
郁雾满头雾水,他是真的不理解直男到了岁数,不结婚这件事。
网上说,三边坡男性,结婚年龄平均在14-16岁嘛?合着,达班的哥哥们,全是意外?
他只好低头写:那他咋不找对象?油灯哥也说,他连个相好的都没有!我还寻思,他结婚包个大红包给他呢!
猜叔被气得脑壳发蒙,看着这些无知的傻话,头疼不已:“你,你信他们的话?”
郁雾懵懂的点了点头:他们不是好兄弟嘛?
猜叔只是看着他没说话,在心里默默哭泣。他妹居然信这些人的鬼话,都不愿意相信他……
暮色笼罩着地平线,娥眉月清丽婉约的身形,逐渐显现在橙蓝交际的天空。
郁雾自动切换成恋爱脑,让猜叔头疼的发言,一秒就能生成。
他继续写到:星星跟金翠姐姐接触,哥哥们不用担心我的。这些年,我都习惯了,我知道他喜欢女孩子。大不了多哭几场罢了,又不是没哭过。
猜叔被他这番话气蒙了,心里更是不悦,开始套话:“你都这么伤心了,为什么非得是沈星?”
郁雾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诚实的说:你,你什么都不懂。
是我,我的心理状态一直不好。
是阿星,肯守护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护着我。
也是他,一次次的在我快要崩溃的边缘,把我的理智找回来,让我变回一个人。
不是什么怪物,或者,更可怕的东西。
星星之光虽微弱,于那时的我来说,确如阳光一般。
若我天生正常,也没有残疾,就好了。
平凡、普通,却正常。
可惜,我……连一个决定都不敢做,浑浑噩噩的活下去。
星星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尊重了我的选择,可我们还是渐行渐远。
我什么都留不下,什么也留不住。
母亲、阿姨、还有大师父,每个人都说爱我,会陪我一起长大。
可是他们都提前离开了我,他们都是骗子。
骗得我,好痛苦。
可星星没有,他喜欢女孩,就跟女孩子接吻。
他只是不爱我,但他没有骗我。
是我的错,他想要的我给不起。
以上这些,确实不作假,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沈星想要的很普通,可就是这种平凡又普通的日子,却是郁雾力所不能及,也给不起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