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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狂躁症

第一次碰到从机体里涌出的能量液是什么时候?

陨落甩甩手,臂刃上汽车人的能量液尚且顾不得清理,下腰躲过又一发炮击,双脚猛蹬飞身骑在汽车人守卫的脖上,俯身在其音频接收器旁低喃。

“辛苦了。”

守卫应声倒地,胸口火种舱已经被激光剑穿刺,顺时针扭转一圈,确保火种彻底停止搏动。

陨落永远记得那一天,在卡隆的地下黑市,自己把一根钢管插进强盗的火种舱。力道之大,钢管完全钉死在了墙上。

垂死的强盗挣扎了很久,胸前不断汹涌着能量液,呕哑着零碎的字词。最后,强盗流尽了能量液,熄灭了的光学镜狠戾地盯着陨落,像是一个邪恶的诅咒。

陨落呆愣在原地,面甲上浸满滚热的能量液,他浑身在颤抖,抬起手看去。

就是这双手,让自己生平第一次杀了人。

“这……”

陨落灰色的光学镜晦暗不明,跪在血泊中。

“这真是……”

陨落觉得自己的发声元件像是被火炙烤一般,咽了下喉,一股瘙痒从腹中袭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论文!社会!!人民!!!

莫大的怨恨向陨落揭开面纱,理智的剑锋将陨落劈开。

瞧瞧在这幅躯壳里面还残存着什么?

一团烂糊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科学家!还竟是社会科学家!!

看得多了苦难,见得多了腐朽,几曾拨乱反正,现在落得这幅下场。

可笑啊,被自己这亲手养育的社会给反咬重伤倒地。

睁开光学镜看看吧!现在脱离了文明的中心,自己为了生存竟像头未开智的野兽。

陨落起身,用力抽出钢管,癫笑着将强盗的尸体砸得稀烂,铁屑四飞。

没人会在意一个阴暗巷子里的狂人,只当是发横财的酒徒或是被丢弃的精神病。

一个强盗的惨死?

那正是人们所希望的。

此后,卡隆地下角斗场突然迎来了个名为送葬者的传奇。

他已斩下了九十八人的头雕,为他的无数赌徒赢来了丰厚的奖金。

妓人们用布条收集他脚下的血水系在脖上,满足宾客无耻的幻想。

他的身价不断被抬高,无数人想将他杀死,以得到这永世的财富。

那么这个送葬者,他自由了吗?

不,并没有,他如今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锈海里。

他无比惶恐,却并不是为那些贪婪的恶人。

送葬者刻意不去看那些死在自己手里的尸体,只要将他们的光学镜踩碎,便可以佯装高枕无忧。

而当送葬者在角斗场赢得第九十九次胜利,他兴致盎然,正要庆祝即将到来的百人斩,却忘了将对手的光学镜拔出。无意间的低头,他看到脚边对手的尸体竟和那时的强盗一模一样。

尽管不是同一个人,可当现实与记忆重合,这同样衔着无穷诅咒的光学镜再次将他笼罩推入深渊。

命运已然布下末路,他方才幡然醒悟。

被众人簇拥着浑浑噩噩回到住处,送葬者彻夜哀嚎,良知像那九十九个鬼魂无情拷打着讥讽着这被屠戮杀红了眼的机体。

不久之后,正如在角斗场上昙花般的出现一样,送葬者理所应当“死”在了角斗场上。

事发前夕,送葬者私下找到最近在角斗场名声大噪的新兴之星。

“你好,威震天。”

面对明显比自己强壮高大好几倍的塞伯坦人,送葬者只是随手将一瓶精酿放在桌上。

“送葬者。”

从送葬者踏进门,威震天不曾放松警惕,紧盯着眼前人暗自握拳。

为了胜利,不少无耻的角斗士会在赛前刺杀对手。

“放松,我只是找你合作的。”

送葬者拉下斗篷,露出鲜亮的橙蓝涂装。

“绝对一劳永逸。”

他朝威震天笑道,又掏出一张数据板。

“哦,差点忘了,等事成后也许我的真名对你更有用些。”

“陨落,这是我的名字。”

“过后我的人会加入你,他们会给你一些不错的东西。”

“陨落?你就是那个著名的社会科学首席?”

威震天挑眉,起身正要请陨落落座,而后者只是摆摆手,

“免了,我在这儿不会待太长时间。”

“哈,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怎么说?”

“哈哈哈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了。”

陨落欠身微躬,灯光照不清他究竟是何面目,

“如果以前我为你提供了某些帮助,这是我的荣幸。”

但他并非真正谦逊之人。象征性得行礼过后,陨落挺直腰板勾唇浅笑道,

“现在,我要拿回我的报酬了。”

于是,陨落和威震天串通了自己的假死,再托人狸猫换太子,带走了自己的“尸体”。

赛后的第二天,陨落的跟从们找到威震天,将陨落遗留的所有资产和资源尽数呈上。

而其中最为威震天眼前一亮的,是一柄横在武器箱中的融合炮。

跟从向威震天介绍说,陨落注意到威震天习惯右手出击为此受了不少伤。所以他特意叮嘱跟从要将这融合炮安装在威震天右臂上。

威震天听罢若有所思,打量了番融合炮,又瞥向谦卑的跟从们,满意地笑了笑。

“看来陨落的才华不应该只停留在文书上。”

今日送葬者一“死”,卡隆地下角斗场失去它的摇钱树,犹如狂风呼啸,又有多少不幸的枯枝也死在了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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