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人，他的寿命不会很长。无论他做什么都只是一道虚无。”
其实他倒希望亡灵是真的。
能再看一眼妹妹，纤细的、穿着细亚麻长衬裙的妹妹。想再看一次妹妹跳舞，笨拙地轻轻敲击手鼓为她伴奏，半月形的项链在她手中熠熠生辉，她垂着眉眼在唱赞美诗。
空气中泛着各种香料的味道。南翎吐出一口浊气，这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让他微微眩晕，他认为自己应该休息一下了——或者说为他的所做作为忏悔。《亡灵书》的抄写已经接近尾声，收起钢笔时他忽然发现他紧握的左手中出现了一枚护身符，荷鲁斯之眼。
多年没有听到的、雪莉的声音响起，她的汉话不是很好，讲话时会有古怪上挑的尾音。南翎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但几乎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真的是她吗？不再是什么人假扮的？
朦胧模糊的脸，看不清是否有弹孔。但她穿着最熟悉的衣裳：颈项上坠珠和项链串成的华丽颈饰，胸下系着的金线编织的丝带，金色的眼镜蛇头冠。不会错的，金线末端的孔雀石是他和孔苏亲手编上去的。
所以、真的是你？他嘴唇嗫嚅，羞愧于说出妹妹的名字。得知让他杀了妹妹的只是一场阴谋，针对他的家人的阴谋，南翎就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他日日鞭笞责打自己的精神，犹如古埃及人鞭笞希伯来人。
妹妹会说什么呢。她的话语会像毒汁一样迫人吗，还是充满无法疏解的怨恨？会想起索提斯的两枪带来的苦痛，他忍不住猜测——雪莉当时是什么心情呢？
南翎感受到妹妹的手轻柔地抚过他的眼睑。他闭上双眼，恳求妹妹能将这无用之物带走。
我不怪你。
什么？
哥哥。我不怪你。
南翎猛地起身，睁开眼寻找雪莉。室内回归了寂静，唯有他手中的护身符证明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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