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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罗伯斯庇尔的遗产

迪昂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躺在了人声鼎沸的战地医院里,空气里泛着血腥味、腐肉味还有消毒水味。左边身子只感觉空荡荡的。年轻的军官强行让自己稍微扭头向左手边看去,左臂没了。大概是凡尔登的炮击炸掉了他半条手臂,被送入医院后,医生只能紧急为他进行截肢处理,取出弹片的地方还在疼,但迪昂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凡尔登的战况相当恐怖,能从地狱一样的凡尔登战场上活下来,迪昂只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眼下他这种情况自然无法再回到那里,不出意外,接下来他就会被送往后方疗养。此时是1916年8月下旬,几经周转,迪昂于次年以中尉军衔退役,回到故乡休养,一位机械师为他安装了轻便的金属义肢,保障他基础日常活动运转自如。

1918年,战争结束。迪昂谢绝了大部分前部队战友的拜访,孤独地生活在家族老宅里,在过去,迪昂出生于一个已经没落的法国贵族家庭里,他们家的长辈们没给迪昂——还有迪昂的姐姐留下太多的遗产,最贵的东西也只有迪昂现在居住的这栋有些空荡得过分的老宅。直至1919年,名为罗宾的年轻男子敲响了迪昂家的房门,带来了最后的丧报:迪昂的姐姐莉雅牺牲在了马恩河战场上。“您真的没事吗?脸色看上去很苍白……我知道这是个很残酷的消息。”罗宾用一种担忧的神情看着迪昂。“我没事,你见到姐姐的最后一面了吗?”“对不起……当时太乱了,我没能见到莉雅长官的尸体,那之后上头也没有在那些完好的尸身里发现她,大抵是被德军的炮火炸成碎块了。这是长官最后托我带给您的东西。”罗宾的手上捧着的是莉雅的遗物,只用一个小盒子就装完了,冷清得几乎什么也没有。年轻人对待遗物有种哀怜与爱慕,迪昂不是木头,看得出罗宾在想什么。

“这样,我的使命就完成了,我把莉雅长官送回了家。”罗宾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迪昂打开盒子,里边只有一本《圣经》和一条项链以及政府发放的少得可怜的抚恤金。迪昂甚至想不起自己那天是用什么样的表情送罗宾离开。迪昂自始至终都没动过那笔抚恤金,他还没落魄到要靠那笔钱过活。得知姐姐的丧报之后,他每晚开始做梦。梦见自幼时起和姐姐相处的每一个细节。莉雅温和摸着他的头,给他讲故事,他们相拥而眠,年长者慈爱而充满包容的笑容长久地驻足在迪昂的梦境中,过往支离破碎的岁月里。姐姐抱着年幼的迪昂,低声诵读着《圣经》中的古老句子,优美而低沉的嗓音贯穿了迪昂的整段童年:“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这道太初与神同在。万物是借着他造的。凡被造的,没有一样不是借着他造的。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

莉雅那时对迪昂说:你要长命百岁,渡过常人该有的幸福一生,我希望任何人都不该违背这样的愿望。

年幼的迪昂似懂非懂,他点点头,对莉雅说:我要长命百岁,渡过常人该有的幸福一生。但是——那姐姐你呢?

莉雅没有回答,只是以一种哀愁而悲怨的神情望着迪昂,这样的姐姐让他觉得遥远而又陌生,他从那种悲怨里察觉到了自百年以前便存在着的一望无际的命运。吟诵着复仇诗篇的鬼魂亲昵地拥抱着他,在晦涩难明的时间与被午后阳光照耀的树荫下亲吻他的脸颊,然而那一刻的迪昂并不明白这个吻究竟意味着什么。姐姐的金发在阳光触及的边缘闪烁着黄金与麦子的色彩,那色彩映入迪昂的眼中,让他记忆犹新,而后从梦中恍然惊醒,金属制的义肢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庞,冰冷的触感让年轻人清醒了些,他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了镜子里的世界。姐姐!迪昂用惊惶的眼神看着镜中的“姐姐”,她依旧慈爱地微笑着,站在已死之人的世界里仍然祝福着迪昂的余生。

迪昂彻底醒了。

那不是姐姐,那是他自己。

与义肢相连着的身体上的旧伤又在发作,湿冷的疼痛钻入骨髓的每一个角落,但迪昂没去找止痛药,还在期许着镜子里下一秒能出现姐姐的面容。

该死!

迪昂心里只是怒骂了一句。

姐弟俩长相很相似,迪昂的外貌本就生得柔美,小时候偶尔会有人把他们认成姐妹,对于这些,迪昂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因此,迪昂才叫作迪昂。

彼时战争刚刚结束,整个法国被打烂了大半,大部分的工业产区几近瘫痪,损失惊人,国内债务膨胀,政府财政赤字,物价飞速上涨的现象不可避免地到来了。迪昂的故乡只是稍微幸运一些,没受到德军太多的蹂躏,这才让他们家的老宅还能矗立在这。他定期出门买些生活必需品,但商店里的商品也变得乏善可陈。他听见路人的抱怨:买块面包都比以前要贵上不少,政府又没多少闲钱救济穷人。1918年末的时候迪昂找到了一份电报员的工作,周末在学校打杂,写写文章。工资微薄,总算有点钱能让他勉强活下去,但日常花销仍旧无法挽回地在增长,义肢的维护,药品购买,几年战争打下来,留给迪昂的除了无用的勋章、姐姐的死讯、还有这具被伤痛折磨的身躯。政府没功夫管他们这些退役伤兵,所以迪昂会做出那种选择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金发女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裳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映衬得那张脸庞多了一种朦胧美。然而正是因为这张熟悉的美丽面庞,罗宾才会讶异地驻足。

在暖色的灯光下,年轻的罗宾错觉是那位已经战死沙场的长官回来了——那位让人尊敬的高贵女性——却站在那种地方出卖肉.体。

怒不可遏的感情兀自在他的内心里熊熊燃烧着。罗宾现在明白这个国家是个什么狗屎德行。

他妈的,为了国家而死去的女人却站在这里为了生存不得不干这种行当,这是什么世道?

罗宾凭借着一股怒火冲上前,想要把她带离这里,此时的他却早已忘记了莉雅已经死去、站在这里的不可能是她本人的事实。

“罗宾?”男性的嗓音让罗宾愣住了。

他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终于从那五官轮廓里看出了一丝陌生。

不是莉雅长官,是她的弟弟。

……迪昂先生。

所以需要吗?

什么?

接吻。

什什什——什么?!

脸红成这样啊。

你……今天是第一次吗?

是啊,怎么说也算是鼓起勇气站在那里的。

罗宾像是笃定了什么似的,他现在受特拉戈里老师的照料,做着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生活无虞。他尝试着开口说道:“既然有困难的话,不如来找我吧,我自认有余力能够关照迪昂先生——”迪昂脸上的微笑让罗宾怔住了。太像了。在恍惚中,莉雅的灵魂如同借助主的恩惠降临到了此间。她温柔地拥抱了他,正如那些年她在军队中对他如家人般的关心。“莉……雅。”罗宾颤抖着又一次喊出了那个名字。“要做吗?”“我……”罗宾觉得那晚的自己像个坏掉了的水龙头,总是在不停地流水。而莉雅总是柔声安慰着他,说好孩子,喊我莉雅就好了,没必要带上敬称。

和罗宾躺在一张床上的当然不是莉雅。迪昂没打算收罗宾的钱,这场鱼水之欢只不过是他想要借着罗宾的眼睛证明姐姐还活着,这个微笑的和蔼旧影依旧存在于人间。所以他对着罗宾模仿出了姐姐所独有的那份宽容与慈爱,让他对着他喊莉雅。如此这般,他得到了一种扭曲的满足感。第二天早上迪昂再度醒来的时候罗宾已经离开了,床头的柜子上还放着满满一叠钞票。罗宾什么话都没留下来。他们像一对互相舔舐伤口的男女,迪昂对姐姐这些年在军队中的经历并不了解,自然也不知道她和罗宾是怎么相处的。但那份单纯的爱慕被迪昂看在眼里。

于是迪昂从老旧的衣柜里拿出了姐姐从前穿过的衣服,他穿在身上,他和莉雅的身高相差并不大。迪昂把蓄起的长发扎成莉雅习惯的发髻式样,一点薄薄的脂粉稍稍修饰了迪昂那对比姐姐略显尖锐的轮廓,一张慈爱而亲切的面庞跃然跳入迪昂的视野。这一刻,仿佛所有事实都得到了圆满,悲怨的鬼魂所窥视到的命运于百年后再度降临到了迪昂的身上。

(百年以降,盒子再度被打开,罗伯斯庇尔的遗产暴露在阳光下。)

那之后,罗宾总是过来找他,给他带来最新的新闻与世界上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告丧的信使。每一次罗宾来访,迪昂都会用女性的装扮来面对他,罗宾自然明白其中的意味,这构成了他们之间不言自明的默契。

在又一个夜晚,迪昂没有等来罗宾,而是别的陌生男人,迪昂跟着他们走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哪怕是到了几十年后的今天,迪昂也很难能说清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客人的手刚刚碰到迪昂的肩膀——年轻人在意识陷入沉睡前便听到了一个冒着寒气的声音,肃穆,低沉,犹如死神的宣告,令人畏惧:“……想把我驱逐到黑暗中,让我永远做阴间的子民……主啊,求你使他们恐惧,让他们知道自己不过是人。”而在常人的眼里,这幅光景令人难以形容。女人端丽的面容被一行行不祥的文字覆盖,金黄色的头发被昏暗的色彩笼罩,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长剑。亡魂矗立于生者之世。“嗤——”血肉被贯穿,鲜血顺着剑身上的凹槽流淌下来,刻画出古老的文字。剩下的男人们发出惊恐的尖叫,跑掉了,他们急于逃离这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杀人恶鬼。

灰色皮肤的石像鬼从阴暗里现身,它们对活生生的人虎视眈眈。

“马克西米利安,出来。”女人的声音清晰、好似压抑着冰冷的怒火。

“咕嘟咕嘟——”伴随着血液流淌的声音,英俊的金发男子微笑着搂住了女人。没人能看清他是从哪出现的。脸上的微笑带着实质性的、黏稠的恶意,还有爱。

“瞧瞧,莉雅你何必这么生气呢?是在怨我将迪昂拽入这个局吗?”

女人——迪昂的姐姐——莉雅,彷徨了百年的灵魂再度附身于自己的血亲,一百多年了,他妈的,这个狗屎一样的世界就没变过,莉雅没想过在自己的第二段人生里还能再遇见阴魂不散的马克西米利安。当初第二次降临人间时,她发觉弟弟迪昂没有继承原本的记忆,这让她松了口气,这样就好,就让迪昂过着一无所知的幸福生活吧——莉雅这么想着。然后战争爆发了,那时她已经在军队服役多年,某天,长官把她喊过去,她在长官的身旁再度见到了马克西米利安,男人的脸孔没有任何变化,身上还穿着法国贵族惯常会穿的衣服。活了一个多世纪的鬼魂以一种亲昵的目光摩挲、爱抚着她的身影。马克西米利安又一次杀害了她——在战场上。

暴怒的莉雅单手掐住了马克西米利安的脖子,把他掼到了墙上,听着男人嘶嘶啦啦的喘气声与咳嗽声,女人的心中没有一丝怜悯,一剑捅进了他的肩膀,旋转着,剑与血肉摩擦的部位开始冒出燃烧的白烟,诗篇的力量诅咒着鬼魂。马克西米利安主动地握住那柄剑,再往前——他不介意莉雅的剑贯穿了他的身体,他扒开了莉雅掐着他的手,粘连着血的手碰上那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然后亲吻她。

“这一次就先这样吧。”

马克西米利安·罗伯斯庇尔如此说道。

鬼魂重新没入阴影,方才的那些石像鬼也已大半被莉雅屠戮干净了,剩下的则是畏惧地重新没入黑暗之中。

该死的马克西米利安!

就连本人也是这么觉得的,真正的罗伯斯庇尔早就该在那场宫廷哗变中死掉了,然而还是有不知名的家伙凭借着残余诗篇的力量将他的灵魂召唤回了现世,自那以后,马克西米利安的存在形式便发生了变化,他有着形体,却又完全不受现世的限制,变成了某种超脱世俗常理的、不死的亡灵。虽然听上去有些扯淡。但马克西米利安不在乎,他冷眼旁观着世人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寻求着诗篇的力量,无论是出于私心,抑或者是所谓的伟大理想——所以那群政界人士还是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会找上他也是理所当然会发生的情况。

他们说,罗伯斯庇尔先生,我们想要获得战争的胜利。

他们说,罗伯斯庇尔先生,我们想要获得无尽的财富。

他们说,罗伯斯庇尔先生,我们想要获得永恒的生命。

哼!真是一群白痴!

马克西米利安回答,我也有想要的东西。

这就是那场交易的来由。

来恨我吧……来爱我吧……

他无法容忍自己在莉雅的生命里逐渐变得无足轻重,所以他又一次杀害了莉雅——出于爱意的膨胀而杀害她。活的时间太长,过度的执着会被扭曲成可悲的道路,马克西米利安必须得给自己一个存在下去的理由。法兰西正在向前迈进,他已经是被写入史书的过去之人。

****

“所以你真的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罗宾用忧虑的神情看向迪昂。

“或许正因为发生的是不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会不记得吧。”迪昂翡翠色的眼珠无感情地看着今早的报纸。

喝杯水的功夫,罗宾谈起了最近发生的凶杀案,警察们找不到凶手,而现场又过于血腥残忍,没人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被杀,当地的治安迅速地变得差了起来。听到罗宾提及这件事,迪昂的头开始阵阵作痛,意识正在变得模糊,但此刻他却发觉了什么,咬牙死挺着,想要得到一个清晰的答案。他听见罗宾不小心摔了杯子的惊讶喊声,他听见罗宾正惊慌地喊着他的名字……谁的名字?最终他听见了从自己的喉咙里蹦出来的那个魂牵梦萦的嗓音:“小心点,罗宾,不要还像以前这么冒失。”嗓音里带着慈爱而温和的笑意。罗宾也愣住了。

“莉雅……长官。莉雅。”

“是我。”

“姐姐你还活着?!”

“我就在这里,迪昂。”

即使看上去像一个人在演双簧,但罗宾能认出来,的确是莉雅的灵魂占据了迪昂的躯壳,这一次要更加真实。

所以那天晚上是姐姐你在吗?迪昂问道。嗯。莉雅回答。我早已死去,不过凭借一点主的恩惠才能驻足于此,我必须要杀了那个家伙。姐姐你要杀了谁?马克西米利安,我曾经的爱人,也是现如今的一个可悲鬼魂,早该被埋葬进历史之中的男人……女人的嗓音低吟着。这点让面前的两个男人生出一丝嫉妒来——某个幸运的家伙抓住了她的执念还有由执念所生出的不是爱的爱,想要将她一同拉入深渊。

石像鬼造成的动乱很快祸及到周围的几个城镇,莉雅清楚,马克西米利安已经等不及了。

“要出发吗?”那天罗宾问他们。

“很快就会回来的,就像是要出门和人决斗一样。”迪昂(莉雅)说了句俏皮话。

“那我也去!”罗宾拿上了自己的枪。

迪昂笑了笑,他没拒绝罗宾的请求。而罗宾却忽然从这样的举动里察觉出某种宿命,好像在很久之前,他也曾像现在这样和迪昂一同出发寻求某个秘密——那时还有——咦?还有谁呢?想不起来了。

金发的男子就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打开的书,似乎还没看完。他和罗宾突破层层石像鬼的围困,杀到了男人面前,一场缠斗就此开始。打到中途,莉雅暴烈的意志强势接手了迪昂的躯体,在她看来,这是她和马克西米利安的恩怨,自然也该由他们两个自行解决。诗篇的力量吟唱着,当她一剑捅穿马克西米利安的腹部时,所有的战斗都结束了,熹微的阳光从天边洒进来。男人嗬嗬地笑着,他念出了那个名字:“莉雅……莉雅·德·博蒙,来吧。”

“主啊,求你秉持信义与公正,我恒行在你所指引的道路上……主啊,求你救护我脱离恶人的刀剑……”

“愿您赐予这个灵魂——永远的安息。”

悲怨的鬼魂脱离了迪昂的身躯,迪昂重新恢复了自己的意志,他睁大眼睛看着那对男女在阳光下灰飞烟灭,他看到姐姐在临终之前对他说了些什么。

迪昂,你要长命百岁,渡过常人该有的幸福一生,我希望任何人都不该违背这样的愿望。

所有的石像鬼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罗宾拍了拍他的肩膀:“莉雅,她走了是吗?”

“是啊,走了,让我们为她祈祷,愿她的灵魂得到安宁与冥福。”

“我们回去吧,迪昂。有些事情该放下了。”

****

1935年2月,迪昂移居西班牙,并于次年7月参与了西班牙内战,对抗长.枪党。在他与罗宾的书信中提及:我不会死在战场上,这是姐姐为我注定的命运。西班牙内战结束后,迪昂离开了西班牙,再度回到位于法国的故乡,过了几天平静日子。

1940年,德国发动战争。

1940年6月18日,戴高乐发表了讲话,号召法国人民抵抗纳粹德国。由此迪昂重新走上了战场,一直打到战争结束,迪昂这辈子打了两场大战,但每次都能死里逃生,这时他已经56岁,虽然身体常年被旧伤折磨,他自知自己还能活上很长时间,只可惜罗宾在战争期间与他失联,但愿那家伙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能够好好活着吧,除此之外别无所求。毕竟罗宾是唯一一个能和他共享那段回忆的人了,否则他迟早有一天会怀疑那个悲怨的女鬼是否真的存在于他的回忆里。

——全文完——

原作结局百年后发生的事情,时间线为一战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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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罗伯斯庇尔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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