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重返未来:1999]神秘学家受害者指南 > 第6章 捕风

第6章 捕风

我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来、又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只知道当我从漫长的作画中回过神来,她就坐在我的身边。

清晨的广场是冷清的,这方僻静的角落更是人迹罕至,很长一段时间,这儿都是我最中意的秘密基地。

——但是她闯了进来。

当然,这是公共场所,尽管我是近段时间最频繁使用它的人,却不代表它就成了我的私藏。所有人都有权利自由进出。

因此,比起领地遭受入侵的警惕,我只感到紧张。

面容模糊的不速之客翘着二郎腿,双手叠在脑后,半靠着公共座椅的靠背,视线却使我如芒在背。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我发现她了,却不敢与她对视,只能假装没发现似的继续低着头。

可是——可是我已经画完了。没有多余的空白使我继续往画纸上泼颜色,这意味着拙劣的掩饰一戳即破。

我坐在那,尴尬地抬起头,虚弱地冲她笑了笑,准备在半分钟内收拾好画具走人。

咔哒咔哒,收拾的声音紧凑而迅速,却传来了一声不和谐的坠落音,吓得我赶紧低头去找,却被一只手阻止了。

套着皮质手套的手,手指间抓握着一支沾着蓝色颜料的油画笔,她及时帮我捡起了掉落物。

“谢谢。”我局促地接过,小声道谢,但画笔被她紧紧握在手中。

我有些慌乱:“请……”

她蹲在那,抬头看维持着弯腰姿势的我,挑眉冲我揶揄一笑:

“我很可怕吗?”

我发出了一个代表疑问的音节,手仍在用力拔画笔,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否认:“不,您、您很漂亮。”

她很漂亮。这是客观事实。

我对外国人的外貌有着相当程度的钝感,即使已经在这留学了半年,依然认不全选修同一堂课的同学。可她——

她不肯将画笔还给我,使我不得不面对着她,那副容貌也就尽数被收进眼睛里去:

璀璨的香槟金,广阔而纯净的蓝,她的色彩使我想起天空与太阳。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绯色,像是旭日东升时的朝霞,扑在饱满的脸颊上,那是年轻而健康的有力证据。

她离得很近,但低于视平线的蹲姿使我感到几分放松,视线不由落在她头顶的发旋上,翘起的几缕头发使我不合时宜感到几分可爱。

这份心情熟悉到突兀,我下意识问:“我见过您吗?”

她没有回答,沉默使空气变得安静。我慌了神,抠了抠指甲盖,道歉几乎出于本能:

“抱歉……我、我不太……擅长说俄语。”

“……我知道,”她托着下巴,眼睛里带着促狭的笑意,却放慢了语速,“我们上过同一堂课,勉强算半个同学。我知道你,你也许在那时见过我。”

她说话时,尾音有些沙哑,却并不粗粝,像是夏夜里弹奏的轻缓民谣。

当金色的长发拂过她的脸颊,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我嗅到自由的风的气息。

“您、也是列宾的学生?”

“不,上课只是打发时间,这种神神叨叨的课堂是最实用的催眠道具,”她懒散地说,“——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

我不知为何有些羡慕能让她特意寻找的某个人,犹豫了一会,刚想开口讨要画笔,她却主动将笔塞进我的手心,顺势也捉住了我的手,站了起来。

我一抖,忙要躲避,可她的力气太大,像是镣铐似的将我牢牢禁锢。

蹲着的时候,我只认为她是个美丽的人——并非精致工艺品似的美,而是象征着生命力的熠熠闪光。当她站起来,这份美丽变成了某种更坚固的东西,吹向我的那缕清风带上了烈酒、晨雾与硝烟的味道。

她站在那,像一名战士。或许不该用比喻,她应当就是一名战士。

我不明白这样的她为什么要捉弄一个仅几面之缘、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个没有犯罪记录、甚至没什么勇气与陌生人对话的大学生。我抬头,目光触及她纤细的下睫毛,又触电似的收回来,重新低下头,突发情况使大脑一片空白。

“不问我找谁吗?”她不满意我的反应,在我回答前,又自顾自说:“算了。”

她松开了手,仿佛松开了我紧张到喘不过气肺部,空气重新充盈这具身体,心脏却莫名空了一块。

“我是莉莉娅,你的朋友……曾经的,或者未来的。”

***

我多了一位神秘的朋友。

她叫莉莉娅,来自莫斯科,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也能听懂少许中文,时常换着三种语言与我交谈,就像是刻意锻炼我的口语能力似的揪着我多讲讲话。

她比我年长几岁,成熟、开怀、爽朗,拥有一切我所没有的特质,只是偶尔有些脾气暴躁。

她酷爱饮酒,尤其是高浓度的伏特加,却从未醉酒。除了初遇那天,之后每次见面,她的胳膊上总挂着个印有红星的酒壶,看起来相当有年代感,像是上世纪的设计品味。

她是不请自来的客人,友谊的产生叫人迷惑。我总想不通她为何突然闯进了我封闭的小世界,粗暴地一脚踹碎玻璃花房的大门,用超乎寻常的亲近与热情挤占了屋子里所有的时间与空间。

她明明对绘画兴趣缺缺,却时常在我作画时凑在边上瞧,凑得那样近,几乎能嗅见那股清浅的风与硝烟的气味。使人怀念,却无从怀念。

尽管这样的时间持续不了多久,当酒水饮尽,哼歌也变得使人厌倦,她很快就坐不住、要出去飞一圈,或是拉着我飞一圈了。

——是的,飞。

她介绍自己是飞行员,着装也像上世纪的飞行员——美国的那种,我没敢说。可我认为她应当是一名女巫,那架火箭似的飞行座驾显然不是当今科技的产物。

我在后座紧紧抱着她的腰,她拉下护目镜,吹了声长长的口哨。

“抓稳了,掉下去可就死定了,”松快的笑声从前方传来,被我紧紧贴住的后背随着这声音微微震动,她匍匐上身,高声说,“red-38,出发!”

承载着两人的红色38像箭矢破开潮湿的云雾与呼啸的风,将学校灰蓝色的穹顶远远抛开。

高远的天空,无翼者无处落脚的全新道路,使人心胸激荡的翱翔。等到我敢于将深埋在她背后的头扬起来——我亦惊异于适应速度之快,就好像曾经像这样飞上过成百上千次,精神的适应与躯体的生疏呈现出极度割裂的状态——飞行速度已然趋于平稳。

可,理论上,人类无法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在超音速的高速中保持身体状况的稳定。

“这也是你的魔法吗?”我低声问。

“什么——?”狂涛般的风声几乎掩盖了话音,她回过头来,“大声点!我听不清!”

我努力朝她喊:“这也是——你的魔法吗!”

“魔法,”她大笑着回答,“是的!魔法!女巫总要有几件拿手好戏,不然可担不起这个称号——感觉怎么样,女士? ”

尽管不知道女巫的世界是怎样的,但我所认知的世界里,人类在两百多年前首次飞上天空,从热气球到展翼的飞机。期间又经历了将近一百多年的漫长探索,才逐渐拥有现在的成果,使我能够从遥远的母国来到接近极地的圣彼得堡求学。

可那些都不能与这样的飞行相比。

我们紧密地贴在一起,与空中的飞鸟擦身而过,跨越冬宫与涅瓦河,一直飞到克里姆林宫最高的塔顶上去。

su-01ве绕着教堂尖顶打转,又俯冲划过人烟稀少的街道,攀升至更高的云层上方。

我让额头贴着她的后背,环抱着她柔韧而结实的腰,像是抓住了具象化的自由。

隔着防风夹克,无法感知下方的体温,可充盈的怀抱填补了心中的空洞,使我情不自禁笑起来,喃喃自语:

“这是我人生最棒的时刻。”

好似找回了不知为何失落的翅膀,或许我本该属于这片无所依傍的天穹。

***

我没有勇气询问莉莉娅为何找到我。奇妙的预感使我反复欲言又止,或许真相会使我失去她。她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无法捕捉,除我以外没人能够看见,如同一个幻象。

我坚信她的存在并非大脑的癔症,于是更加对“女巫”的猜想确信无疑。

我开始为她画像。

她不乐意当模特,我便只能在她耐心未失前抹几张速涂,或是凭借记忆画她湛蓝的眼睛和色调温柔的金发,以及那个明朗而自得的笑容。

我总是想画她,迫切地希望留下更多她存在过的痕迹,仿佛身后有狮群追赶,画笔是奔逃的羚羊。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的画布也已经全然为她占据。

莉莉娅对此并不乐见其成。

她又出现了,就像过去每一次,不知来处,但目标足够清晰。

“够了,别画了。”

我无法停下笔,手指几乎颤抖地为眼睛点上高光。

“我不记得你对绘画的热爱能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大画家。”

她钳住我的手腕,几乎折断腕骨的力道迫使画笔从手心滑落,在地面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莉莉娅环顾四周,潮湿闷热的狭小单人房,墙壁、桌面、甚至橱柜的门上,尽是她的画像。她皱眉,表情古怪:“你是没换过衣服,还是压根没挪过屁股?……想死在颜料上吗?”

我沉默地看着她,干裂的嘴唇使发声变得困难: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Блин!”

低低的骂声,胜在发音清晰。她显然生气了,脸色难看,眉毛倒竖:“你在想什么?我以为你在这会过得很好,这个……至少在不断前进的世界,你做梦都想回来的故乡——”

她的语速太急,我听得有些艰难。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茫然,停顿了一会,改用我更加熟悉的英语继续下去:

“我到这儿两个月,你整天心事重重,脸色比基金会的白墙还凄惨!哈,现在干脆开始找死了!”

她的手用力拍在画布上,将未干的颜料糊成一团。画板承受不住一名战士的力道,木质的结构发出痛苦的咯吱声,摔在地上裂成两截。

我没有试图抢救这幅画。画的主人就在面前,她有权处理一切。

世界、基金会、故乡。

陌生的说法。我陷入短暂的出神,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表情,忽然朝她笑了笑。

愤怒的火焰不再摇摆,像是骤然被水浇熄,变成一闪而逝的慌乱。

“你快离开了,是吗?”

“呃……什么?”

“我知道你快离开了,我的预感从未出错……就像突然出现一样,你会永远消失,而我会忘了你。我会忘记的,我忘记了很多……不属于这二十年人生的东西。”

“……”

我抬臂,手腕仍被她抓着,于是将这只手抵在胸前,像是对神明告解的姿势,低下头闭上眼睛。

随着这个动作,眼睛内部的液体受到挤压,从我的下巴滴落到她的手上。

她的手指有轻微的痉挛。

“我不知道你从哪儿来,也不在乎你为什么熟悉我。就当我曾做了段时间爱丽丝,掉进了兔子洞里去……我只知道你不是我的幻觉,但是……”

低落的声音近乎呜咽,我从喉咙里挤出颤抖的真心:

“……莉莉娅,我很害怕。”

害怕她离开,害怕再次陷入那种无法填补的孤独中。失去的恐惧几乎将我吞没。

令人心慌的沉默,莉莉娅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把窗户打开,使风灌进来;又接了杯水,塞进我手里;最后搬了张椅子,翘起一条腿在我身边坐下。

“时限是一百天,”她说,“有人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来看看你过得怎样。到异世界的机会不可多得,我……没有拒绝。”

我欲言又止。

“很可疑?那就对了,”她语气硬邦邦的,抱臂自嘲,“你走得毫无留恋,我本不该再凑上来,哈……王牌也会犯蠢,我需要再见你一面。”

“莉莉娅……”

她灌了一口酒,咂舌:“结果你把那边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简直是最烂俗的展开。这不公平,对吧?”

道歉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又有什么会比她更重要呢?除了上课外离群索居的生活吗?

我不知道。我总是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

她饶有趣味地转了圈套在食指上的钥匙,将它抛起来又接住,侧过头来看我。

蓝眼睛狡黠地半弯起来,她轻快地说:

“现在该轮到你惦记着我了。”

我抿了抿嘴:“……我不要。”

“……嗯哼?”

“你离开后,我会继续没日没夜地作画,把自己饿死、渴死、累死,抽烟、酗酒,做任何伤害健康的活动。”

她再次拧起眉毛。

对一个酒鬼说要酗酒,令我感到这奇怪的威胁更像个冷笑话。

“所以不要离开我,莉莉娅,我后悔了……”我捧起她的手恳求,如同溺水者拥抱浮木,“或者带我离开,去哪里都可以,只要和你在一起。”

“……”

沉默,寂静,窗外的风穿过我们之间的缝隙。

她没有回应,我只好胆怯地直视她的眼睛——剔透的蓝色,闪耀着宝石般的色泽。

她突然揭开水壶盖子,狠狠啜了几口伏特加,又将它重重安放到桌案上。

“……我好像听错了,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耐心地说:“我说,我希望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莉莉娅,你愿意吗?”

或许这里该掏出一枚戒指。遗憾的是,我没有佩戴饰品的习惯。

她语塞了,过了一会才烦躁地推了推头顶上的护目镜——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问:“你想清楚了?坚定不移要回来的是你,现在却……”她凝重地警告,“别像政令似的反复无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再反悔可没门。事不过三,你的名台词。”

我凑过去,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亲吻。

“是的,我爱你,这就是我的答案,”无视她如同受惊小猫的表情,我继续说下去,“不论遗忘多少次,我依然会在再见的瞬间重新爱上你,莉莉娅。”

“——人类无法离开所爱,就像鱼离不开水一样自然。”

“……”

“莉莉娅?”

“……”

“好吧,”她松口了,“看来艺术生涯为你带来了许多良性影响。”

莉莉娅轻轻咳嗽一声,以掩饰那短暂的失态,转而捧住了我的半边脸,哼笑道:“至少你学会了正视自己的感情。”

“我……”

她打断我:

“——但是,吻不是这样的。”

莉莉娅仰起头,寻找到更准确的落点。

人类无法捉住风,却能够为风捕获。那缕风裹挟着烈酒、阳光与硝烟的气息,使我陷入宿醉般的迷梦。

梦中尘埃弥漫,金发姑娘用沙哑而轻柔的嗓音调笑道:

“你该练练酒量了。要是每次接吻都要醉一回,未免有些丢人。”

本篇莉莉娅大概比原作剧情年纪大个6-10岁的样子。但是没什么影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捕风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秋燥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风听过她的告白

冷酷上司是赛博Daddy

替嫁多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