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言:
爱情是一个人内心中的风暴。
“顾重舟,虽然你是疯批美人人设,但做做人设就行,不能真疯啊。”王耀阳心有余悸,“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要像水豚一样,保持情绪稳定……”
旁人都以为顾三只会吃喝玩乐打架飙车,但王耀阳却知道,他有一副好箭法,虽然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的。
把他惹急了,是要命的。
顾重舟缓缓地跌坐在沙发上,这瞬间,他不像二十六岁,而像十六岁,水仙花般,有毒的妖艳少年,招人疼惜。
王耀阳心想得带顾三去看看心理医生,他的双向情感障碍好像又复发了。
否则,到时候老爷子一走,他的那几个哥哥、姐姐,和可爱的侄子辈,会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喝他的血。
莫说那些商场上的弯弯绕,就按照顾三这爱冲动的脾气,设个陷阱,把他送进局子去,见不了天日,那都分分钟的事。
豪门哪有什么手足之情,何况顾家除了老爷子,没人把顾三看做手足。
听说……老爷子最近体检报告不是很好……肺部查出来一个阴影。
王耀阳心头一冷,想起自家老爹偷偷告诉自己的秘密。
“你可别对外说去!这可是会影响股价的大事!”
“啊,谁都不能说吗?”
“那当然!尤其别和顾三说!”王国庆恶狠狠盯着他,“千万瞒着,不然,到时候咱们自己都惹得一身腥!”
“老爹,那你站哪边?”他没忍住问。
“啥意思?”
“就是说,顾三,和他哪两个大哥,你站哪边?”王耀阳问得很认真。
老爹恶狠狠地在他腿弯上踢了一脚,他险些歪一个大马趴:
“你他吗蠢啊!我们当然是站在钱的那一边……”
顾重舟突然抬起头来,笑了笑:“王耀阳,你可真好骗。”
“啊?”
“我随便说两句,你就当真。”
“难道没有什么十一年前的姑娘?”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姑娘当然有很多。”他面上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淡漠,“但刚才我说的,都是假的。”
“我不信。”王耀阳说。
“为什么不信?”
“因为……”王耀阳得意地笑起来,“哥了解你,你啊,每天满嘴跑火车,可你每次说真话的时候……”
此刻半明半寐的暮色中吹过一阵风,那簌簌的花影便斑驳地映在了顾三的脸上。
王耀阳伸出一只粗手指,指着他脸颊,影子正中的那道暗光:“你眼睛下面那颗痣,你每次说真话的时候,就会颜色变深。”
“没有吧?你大概看错了。”顾重舟指尖抚了抚那颗痣,眼神阴晴不定。
王耀阳又眯了眯眼:“哥们,你别以为我真的蠢。”
***
男人心一沉。
三年前,他魂穿顾重舟,从医院检查基本正常后,就立即回到了自己的宅子里,只对外放风说自己的双向情感障碍症发作得很厉害,闭门不出。
用了两个月,他自信自己已经将顾重舟的乖张模仿到九成,也基本将自己未来的行动理清了脉络,这才第一次出现在顾家,与那一家子人面对面。
而在那之前,有一个电话锲而不舍地找他,他不接,就险些把他的宅子门给敲破了。
他终于受不了这每天制造的噪音,从楼上下来,打开大门:“有完没完?”
就见到一个一头卷发,全身毛茸茸大衣活像只狗熊的男人猛地朝他扑过来:“卧槽,你他妈还活着呀!”
那正是王耀阳。
他眉一皱,推开他:
“你干嘛?”
却见到王耀阳那粗犷的脸上涕泪交流,呜哇呜哇哭得像只难看的大狗熊。
在原来的顾重舟的记忆里,这个王耀阳就是个蠢货。
他父亲王正义在三十年前瞅准时机以低价拿地皮搞房地产赚得盆满钵满,他却没遗传这份精明,脑子笨,遇事一根筋,从小就爱为人强出头,被人利用了还数钱。
最喜欢呼朋唤友,热爱买单,只要是他当做兄弟的人,说是有困难找他借钱,他大手一挥都借出去。
久而久之人人都把他当冤大头,拿着他借的钱到处享乐。
又爱轻易相信别人,被人当枪使,总之一句话,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他家老爷子实在是看不过眼,几次被他气到心脏病发后,干脆着力培养大女儿,招了个高学历的入赘女婿,摆明就是把他当个练废了的号。
原来的顾重舟对此事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他本来就是毁灭型人格,自己反正是已经无法救赎了,拉着别人一起沉,倒也不错。
江栩不明白,顾重舟根本看不起他,为什么他好像还真的很伤心。
但这一瞬间,他突然划过一个念头:自己死了,会不会有人也这样伤心?
也许,徒弟明超会有些难过。
但他已经有妻子,八年了,孩子估计都上小学了,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也许早把自己忘记。
他江栩,虽然从小是别人家的孩子,人人赞美他,许多女孩儿偷看他,给他写情书。
可是他们只在意他的光芒,又有几个人真正把他这个人的脆弱和阴暗,放在心上。
她们叫他高岭之花,其实他很孤独,只是没人知道。
他没有亲人,没有爱人。
一个孤独的人,消失在这世界上,也只会引起短暂时间的惋惜,像一场很短的大雨,接着一切恢复正常。
太阳照常升起,人们照常工作和玩乐,一切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定定盯着眼前难看的狗熊,心里泛起一阵复杂情绪。
他甚至有点羡慕顾重舟,至少这世上有一个人,真正在乎他的生死。
接着,似乎是为了补偿江栩,他拍了拍王耀阳的肩膀,声音几分温和:
“我没死,我回来了。”
***
他大意了,也许王耀阳早就看出自己是个假货。
他和真正的顾重舟认识十年,就算自己装得再像,把原本的江栩完全掩藏起来,他也总有可能发现端倪的。
“哎,你这样看着我干嘛?”王耀阳将手掌在他面前挥了挥,“吓死人了,你这表情,喂,咋像公安审问犯人哪?”
他眼神更为阴鸷,手指不知不觉地摸向袖子里的那只弓箭。
正在此刻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是一串数字。
王耀阳原本还以为是什么推销电话,谁知他按了免提。
手机里传来顾老爷子的声音。
“重舟,你在哪?”
“在吃喝玩乐,危害社会。”
“晚上回家吃饭好吗?”顾老爷子的语气带着点恳求的意味。
“怎么?菜做多了,少个人吃不完?”
“你……”顾老爷子语气愈加软下来,“重舟,过两天是平安夜。咱们顾家一向最重视平安夜……”
“我当然知道。当年你不就是在平安夜拍了那段贺岁视频,告诉全世界你不会离婚的吗?”
顾老爷子缓缓开口:
“你年纪也不小了,父亲想着,如果有什么称心如意的女孩子,也可以带到家里来,一起过节。”
“没有。”顾重舟简短地回答,却又扬眉想了想。
“今晚吃饭是吗?好,我回来。”
“你真要回去?”
电话挂断后,王耀阳问。
“怎么?我也是姓顾的,我回不得吗?”
“那倒不是那意思。”
王耀阳思索了会儿:“其实你家老爷子说的有道理。你看,你母亲的遗嘱是你要到30岁或者成婚才能拿到那笔信托基金,现在你离30岁还有4年……”
“4年怎么了?很快过去的,你急什么啊?”
“可是……”王耀阳实在是干着急。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顾老爷子活不到顾三30岁,他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他母亲留下的那笔巨额遗产,很难说顾家其他人会不会惦记。
顾家是已经足够有钱了,可是谁又会嫌钱多呢?
但如果他早点成婚,就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果他说的那个十一年前一起吃饭,念念不忘的女孩子真的存在,那可太好了。
如果真的存在,他为什么不把她追回来?
那样,他又能和自己心爱的女孩子在一起,又能拿到他母亲的遗产,两全其美。
他这个人,真难猜啊。
明明自己有本事,却一天到晚的浪荡。
“我走了。”
顾重舟摆摆手。
“喂!”王耀阳叫住他。
“怎么?”他没有回头。
“顾三……”王耀阳很认真地开口。
“我们是朋友,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你想做什么,你都记住——我永远是你的兄弟。”
顾重舟的嘴角微微扯了扯,袖中一直捏着的弓,终于缓缓放松下来。
***
顾重舟将车停在附近停车场,一个人悠悠闲闲走回自己的宅子。
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似乎十分悠闲。
到门口,他微微一顿,口中小曲未停,似乎侧耳在倾听些什么。
接着,缓缓打开了黑橡木门。
仅仅30度角。
然后,干脆利落地一反手,斜勾拳,将墙内蹲守的一名瘦削黑衣人抡翻在地。
他一脚踩住地上的黑衣人腹部,力道下沉。
听见肋骨断裂的吱嘎声响,嘴角流泻出一抹微笑。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直直劈下,击中从左后侧猛冲出来的另一名黑衣人的太阳穴。
那人猝不及防,眼冒金星,口中飞喷血沫,像个布袋子一样往后倒去,却还忍着疼,憋着一口气,飞速跳上墙,欲溜走。
但墙头倏然诡异地张开一张带刺的钢丝网,网口急速收拢,那人像只粽子,跌落下来,钢刺刺入肌肉,他不住挣扎惨叫。
地上洒落斑斑血迹,像梅花。
“还有吗?来啊。”
他微微地挽起了袖子,露出一截清癯有劲的腕骨。
第三人轻功了得,从院子里的石灯笼上脚尖霍然腾空而起,双手各自转着一柄小型飞刀,刀刃闪着暗蓝色的寒光。
顾重舟静静地看着那个人,他的衣领依旧松松系着,嘴角勾起玩世不恭的笑容。
三支小箭速度极快,箭尖射入第三人左肩、后腰、右脚踝三处,男人惨叫一声,像只乌鸦一般跌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顾重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俯下身,避开了那些飞刀,飞刀大多扎在墙上,有两只分别扎在两个同伙身上。
他冷冷走向前去,嘴角依旧在笑,眼内没有表情。
“说,谁许你踩我的石灯笼?”
男人不说话,左肩一道伤口,正汩汩地流血。
面色苍白,歪着头,嘴角却流泻出一道奇怪笑意。
顾重舟一脚踩在他的太阳穴上,像踩一只狗,声音极冷:
“谁派你们来的?大哥、大嫂,还是二哥?从下午就在跟踪,当我是死的?”
当时,他发现了有人一直在岭南菜馆的庭院里窥视,才射出那一箭。
这帮人狗胆包天,还进了他的家门。
却不知道他的宅子里,早布置好了各种机关。
“咳咳……说了你也不知道……” 黑衣人突然把头偏向一侧,诡异地盯着某个方向,舔了舔嘴唇,轻声道,“你倒是不怕,可那位漂亮的小姐,你能一直保护她吗?”
夜色中,顾重舟的笑容消失了。
看着男人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他凑到男人的耳边,精致得过分的嘴角,一字一句地吐出来:
“朋友,我这人心善,本来是不杀人的。”
“但是,你盯上了她,那对不起了。”
他优雅地转了转自己手指上的那只血红的宝石戒指。
顿时,宝石往下陷落,中间凸起一根漆黑的尖刺。
那根尖刺如同急于吸血的水蛭,往男子颈部静脉缓缓移过去。
“你——你真要杀人?”男子似不相信,瞳孔缩成针尖大,干裂的嘴唇颤抖。
这个人,跟传说中被溺爱的废柴大少一点也不一样。
本以为只是有钱大少爷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只是警告他一下,他竟然这样狠。
“你不会死。”美丽妖艳的面容笑得甜蜜,“但是你不会再醒来了,睡吧,做个好梦。”
处理完一切,他静静走回庭院,在鹅卵石铺就的洗手池内洗干净手上的液体,浓黑的血液一缕一缕地流下来,瞬即被冲得无影无踪。他弯下腰,静静地从石灯笼里面,拿出那只旧手机。
屏幕上还是那条短信息:
“对不起,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
他表情平淡,清空了收件箱。
***
这边,周凉与何恋坐上出租车,往舞蹈学院训练场开过去。
“凉凉,那个顾重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别外貌党啊,你配得上这世界上最好的男孩子!”何恋依旧很警惕。
“我只是好奇而已。”
周凉有点点好笑。
“嗨,好奇心害死猫呀,你不是说你有喜欢的人吗,怎么样啦?我一直好想认识刑警呢,什么时候能带我去见识一下?”
周凉沉默半晌:“有点难。”
“还没表白啊?对着你这样的颜值,竟然还能不主动?是不是超级大直男?也不怕你被别人追走了?”
外面冷,里头有暖气,车窗上结了一层密密小水滴,像无数颗亮晶晶的小眼睛,在窥探她的心。
“其实,只是我单恋他而已,他根本不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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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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