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划破永夜。
叶泽斩开主舱，轻易便碾碎托贝利斯还未成型的头颅。一切都进行得太过顺利，叶泽莫名感觉不对劲。
心底的警惕驱使着他向后越去，果然，下一刻，那团被碾成肉泥的胚胎竟以惊虫的速度膨胀增生。
金色锁链瞬间察觉不对的穿刺而过，却如同陷入了沼泽之地，艰难凝滞。
而被穿刺的胚胎依旧在飞速膨胀，或者说是生长。
叶泽赶忙抽出锁链，前车之鉴，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别碰为好。
胚胎越胀越大，表面突然裂开无数道缝隙，紫黑色黏液喷涌而出。黏液落地的瞬间竟腐蚀出深达数米的坑洞，腾起的烟雾中隐隐传来刺耳尖锐的啼哭声。
叶泽瞳孔骤缩，骨翅裹挟着数据流再次急速后撤。
那些黏液在雪地上蜿蜒爬行，转眼间就凝聚成上百具半透明的人形。它们有着托贝利斯标志性的褐色长发，皮肤下却涌动着星兽特有的紫色晶簇。
“真是遗憾啊......”所有黏液人形同时开口，声音在暴风雪中层层叠叠，“您以为摧毁主机甲就能结束这一切？”
叶泽的军靴陷入突然软化的雪地，精神触须捕捉到地下三十米处传来的剧烈能量波动。他猛然振翅冲天而起，原先站立的位置轰然塌陷，直径百米的深坑中浮现出由无数虫族颅骨堆砌的祭坛。
目睹惨状，007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真是疯子。”
此时，祭坛中央悬浮的黑晶核心正在疯狂吸收周围的生命能量，那些被数据化的星兽残骸竟在祭坛周围重新具象化。更可怕的是，这次复活的怪物身上同时浮现出虫纹与机械纹路。007的警报声几乎要刺穿意识海：“检测到因果律武器波动！这个祭坛在改写现实基准线！这么逆天的吗？难怪可以召唤出本不属于这世界的伪神！”
“这些东西到底是谁鼓捣出来的啊？！因果律武器都出来了！”
“狗屁虫族，搞多系统运作模式就罢了，远超世界科技水平的东西出现本来就不合理啊！”
黏液人形开始同步膨胀，它们的躯体逐渐透明化，露出胸腔内跳动的金色核心——每个核心竟然都闪烁着叶泽特有的精神波长。
托贝利斯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您还没发现吗？从您踏入北极巨星开始，您释放的每一点能量都在重构这颗星球。”
深坑边缘突然亮起环形光幕，数以万计的培养舱从雪原下方升起。透过结霜的玻璃，能清晰看到浸泡在淡金色液体中的虫族胚胎——每个胚胎后背都生长着与叶泽完全相同的骨翅纹路。
“您以为摧毁的是我的本体？”黏液人形们举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与叶泽先前刺向左肩完全一致的伤口，“从得到那块黑晶开始，我就把自己改造成了量子态生命体。此刻站在您面前的，既是托贝利斯，也是奇迹之翼全体研究员，更是......”
所有声音突然归一，黏液人形融合成高达百米的巨人。它伸手撕开自己的胸腔，露出里面由星兽晶簇组成的量子心脏：“更是您最忠诚的造物啊。”
叶泽握刀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瞬。精神海里突然翻涌出陌生的记忆片段：戴着衔尾蛇面具的自己正在调试培养舱，操作台上散落着绘有黑晶核心的设计图。
“认知污染！“007突然尖叫，“大佬，他在用祭坛篡改您的记忆！快切断精神......”
警告声戛然而止。叶泽发现自己的骨翅不知何时缠满了紫色神经索，那些细小的触须正在往翅膜里注射某种荧光液体。更糟糕的是，先前被禁锢在精神海深处的青年突然出现在现实世界，正握着本该属于叶泽的长刀。
“我说过会变得很有趣吧？”青年戏谑地挥舞长刀，刀锋精准地削断袭来的黏液触手，“需要帮忙吗？亲爱的...叶泽本体？”
叶泽反手拧断缠在颈间的神经索，暗金纹路顺着脖颈爬上侧脸：“你该庆幸我现在需要人手。”
他们背靠背悬浮在半空，下方是不断增殖的黏液怪物群。青年突然轻笑出声：“你知道吗？当容器出现裂痕时，最先溢出的往往是......”
“最黑暗的部分。”叶泽接口道，瞳孔彻底变成熔金般的竖瞳。他们同时举起右手，两道截然不同的能量洪流轰然相撞，却在接触的瞬间融合成暗红色的湮灭风暴。
风暴所过之处，黏液人形纷纷汽化。然而祭坛中央的黑晶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被汽化的怪物竟在强光中重新凝聚，这次它们背后都展开了残缺的骨翅。
“没用的。“托贝利斯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只要祭坛还在运转，我就能无限重生。不如省点力气见证新世界的诞生？”
青年突然将长刀刺入自己胸口，喷涌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数据流。他对着叶泽露出疯狂的笑容：“想不想见识一下商务精英的名门绝技？”
叶泽深深看了青年一眼，随后骨翅上的纹路突然逆向流转。两人周身同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猩红代码，这些代码相互碰撞湮灭产生的能量，竟在祭坛上方撕开了一道横贯天际的裂缝。
“你们疯了？！“托贝利斯首次露出惊恐的神色，“强行展开虚数空间会把整个星系......”
“这才叫釜底抽薪。”叶泽拽着青年冲进裂缝，金色锁链缠住黑晶核心狠狠一扯。在祭坛崩塌的轰鸣声中，整个北极巨星的大气层开始数据化崩解。
当托贝利斯想要追击时，却发现自己的量子心脏正在被虚数空间同化。他疯狂地撕扯着逐渐透明的躯体：“不！我的进化...我的新世界......”
在托贝利斯的哀嚎声中，叶泽操控着精神触须刺入祭坛核心的瞬间，浩瀚如星海的记忆洪流奔涌而来。
他看到千年前的金发雄虫将长剑刺入挚友胸口，看到盖亚的灵魂被撕成碎片填入重生之门，看到拉格法尔在星海尽头点燃自己的精神海...
“原来如此。”叶泽望着记忆回廊中从黑雾中浮现的巍峨星门轻笑。伪神不过是门后世界的投影，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被封印在时空夹缝中的古老意志。
虚数空间内，叶泽看着手中龟裂的晶体回神。青年正靠坐在数据废墟上，身体已经透明得能看到背后流动的代码：“真可惜，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
“你早就知道。”叶泽注视着对方逐渐消散的身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们发现这个世界存在双重基准线开始。”青年抬手接住飘落的数据雪花，“还记得在《####》副本里找到的衔尾蛇怀表吗？当主神亲自降临某个世界时......”
他的话语被突然袭来的数据风暴打断。在彻底消散前，青年用口型无声地说道：“小心...K7。”
现实世界中，北极巨星的地表正在以祭坛为中心坍缩。007重启成功时，检测到叶泽正站在量子结界顶端，脚下是不断下沉的冰川。
“时空稳定度只剩下17%....”007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必须立刻......”
“再等等。”叶泽凝视着掌心浮动的暗金纹路，“有客人来了。”
雪原尽头突然亮起幽蓝的传送门，十二名戴着蛇形面具的黑袍人抬着水晶棺缓缓走出。棺中沉睡的雄虫有着与托贝利斯完全相同的面容，胸口却插着半截破碎的黑晶。
为首的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机械与血肉结合的恐怖面容：“日安，神选者阁下，K7向您问好。”
007：“是埃博拉...”
叶泽的骨翅在狂风中完全展开，翅膜上初代虫族的纹路此刻竟与水晶棺产生共鸣。
当叶泽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水晶棺的刹那，掌心的暗金纹路突然爆发出曜日般的光芒。
整个南星域的量子震荡突然定格，那些哀嚎的星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它们的复眼里同时映出十二面衔尾蛇图腾。
「警告！检测到超维干涉波——」
007的警报被强行篡改成冰冷的神谕音：
【认证完毕——造物主Ω系统已激活】
水晶棺中的雄虫豁然睁眼，深紫色的瞳孔倒映出星海湮灭的奇景。他的机械右臂穿透棺椁玻璃，握住叶泽手腕的瞬间黑雾紧紧缠绕：“真可怜啊...■■■...又被套上项圈了？”
叶泽的骨翅突然反向折叠刺入自己后背，磅礴的数据流化作黑晶荆棘刺穿偷袭者。那些荆棘精准地扎进十二名黑袍人的眉心，从他们脑域扯出的竟是刻着“K7-复制体”的芯片。
“果然是惯会偷袭的小贼。”叶泽的声音突然叠加着重金属音色，背后被刺穿的血洞中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星云物质，“在你们主人被我砍成十二截后，还会这样说么？”
黑袍人的机械面皮簌簌掉落，露出下面镶嵌着星兽晶簇的量子光脑。它们胸腔内的能源核心开始过载，发出的笑声裹挟着蜂群般的电子音：“Ω——！”
整个北极巨星终于承受不住多重维度挤压，在耀眼的蓝光中坍缩成奇点。叶泽在边缘坠落时，看到水晶棺中的残缺黑晶正在重组——那里面封存的竟是青年消散前的意识碎片。
“终于想起来了对吧？”濒临崩溃进入强制休眠的007突然用青年惯用的戏谑语气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总在格式化前留后门？”
奇点爆发的前0.0001秒，叶泽的翅尖突然刺破维度壁。十二道环形光幕从他撕裂的伤口中奔涌而出，那些光幕里浮现出横跨十五个星系的陌生战场，而每个战场的中央都站着正在消散的“叶泽”。
黑晶青年玩世不恭的声音同时在所有时空回荡：
“这次可要记清楚了——”
“宇宙循环的关键不是生存......”
“是让造物主也学会恐惧。”
“当然，作为虫族最年轻的造物主阁下...另当别论。”
叶泽沉默半晌，最后嗤笑出声：“真的恶劣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被“自己”三番五次给戏耍了？也难怪，先前叶泽无论怎么刺激他，对方都无动于衷。
不过，有一点青年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有恐惧才能引起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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