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社会的情况并不是安德罗米亚一个初来乍到的雄虫能一言说清的,任何鲁莽的变动都有可能造成无法预计的后果。
回到房间时,莫古已经离开了。
点开通讯环,安德才发现她漏了一封来自莫古的短讯。内容无非是为自己早上的行为道歉等等诸如此类,她大致瞥了一眼就关掉页面。
想着明天就要返航,安德罗米亚带着亚伯来到弗得格拉的寝室前,礼貌地敲门。
“安、安德殿下……”
她转头一瞧,这畏畏缩缩的招呼居然是莫古。
“正巧,你是要去餐厅用晚饭吗?”
安德摆出笑脸,而被注视的雌虫没撑过一秒就红着脸低下了头,好像连头发尖都在冒热气。
“嗯、嗯,殿下来找弗得吗?啊不是。”说完,莫古就想打死尽说些废话的自己,他干脆深深地弯腰鞠躬,语气沮丧,“我是想说、早上的事情,我很抱歉……对不起,我又搞砸了……”
现在的莫古宛如一只耷拉着脑袋的落水狗,安德罗米亚伸手揉了揉小狗凌乱的头发。
批评在当时就进行过了,所以她不太走心地给出内容空洞的安慰。
“有为朋友着想的勇气,我觉得很棒啊,怎么会怪你呢。倒是我早上稍微有点冒进了,你还好吧?”
“我、我很好!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了……”
还弯着腰的雌虫越说越轻,到最后仿佛要落泪般哽咽起来。
安德愣了几秒,然后用指尖抬起莫古的脸。眼眶红红的,眼角湿润,她失笑道:“你真是……”
安德本想说一次连亲密行为都算不上的安慰而已,不必有如此大的情绪起伏。
但她又想到A级以下的雌虫尽管理论上有更多接触到雄虫的机会,可基数实在太大了,倘若A级以上的雌虫是百人争一位,那么他们的情况至少也是百十万人争十位。
像莫古这般外在不突出,工作能力也不得天独厚的雌虫,或许这一生也难得一次机会,与雄虫发生如此亲密的接触。
她于是表情柔和了一些,收回了手。
他湿漉漉的双眼闪过情不自禁的失落,而在下一刻,安德却说:“以后还会更好的。至少你是为数不多拥有我通信方式的雌虫,对不对?”
年轻的雄虫殿下并没有许诺更多,可只要这些就足以让莫古充满希望。
短暂接受过信息素灌入,却没有真正的满足。
被简单安慰的雌虫对信息素的主人有本能的渴求,这份感情促使着他狼狈地回到宿舍后,又忍不住回忆着自己在雄虫怀中的丑态,反刍起尊贵的殿下赐予他的快乐与空虚。
“安德殿下……”
雌虫朦胧的泪眼望着安德罗米亚,像是在仰望曾经遥不可及的幻梦。
“说起来。”她又敲了敲门,“弗得格拉不在房间吗?”
他们站在门口聊了好一会儿,房间里还是没有人回应。莫古用制服袖子擦了擦脸,端正情绪回答:“应该不会,我中午还来找过弗得,他说暂时不想出去。”
“嗯……那你联系他试试?”
莫古马上照做,然而通讯环上的圆圈转了半分钟也没有反应。
就算弗得格拉不在房间,也不至于不接好友的电话。发觉事情不对的莫古灵光一闪,顿时着急:“弗得、弗得他可能已经进入躁动期了!一般来说用抑制剂也不至于失去意识,但弗得他的情况……”
“唔,我知道了。”听到一半,安德就侧头指示亚伯,“联系负责人,打开房门。”
见莫古的神色忐忑,安德罗米亚又倚在门前说:“你不是要去吃饭么?去吧。这里交给我,总不能让人在我负责的时期里出事。”
像是明白自己待在这里也只有碍事,莫古握紧双手再次行礼。
“非常感谢您,安德殿下!”
***
负责人在十分钟内亲自来到了弗得格拉门前,宿舍的电子锁只有房间主人和他才能打开。房门开启后,果然看见简洁干净的室内有一个身影倒在床边,而桌上正摆着用完的抑制剂。
“你们打抑制剂,会像这样沉睡?”
安德罗米亚凑近瞧了瞧弗得的样子,这位雌虫的眉头紧皱,神情十分痛苦。呼吸微弱,浑身泛着不正常的红。
负责人不敢逾越,躲在后面大致观察,他战战兢兢地回答:“不会的,如果到了注入抑制剂就昏迷的状态……一般是长期使用抑制剂度过躁动期产生的后遗症,情况十分危险。虽然可以带去医务室检查,但目前还没有方法救治这种病症。”
“有多危险?”
“……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会死在这次的躁动期。”
负责人一边说话,一边开始冒冷汗。
怕事的老雌虫热切地希望弗得格拉别是安德殿下看上的新人,不然雄虫殿下生起气来,他真的承担不起。
“之前有抑制剂和安慰剂同时使用的先例吗?”
这问题可算是问到负责人的知识盲区了,见他还需要到网络上查询,安德罗米亚直接将现在的情况简略描述给联邦的联络员先生,等待对方的回信。联邦专员的工作效率果然很高,没过三分钟,安德就收到了回复。
‘理论上,抑制剂的效用会被安慰剂覆盖。但如果已经到末期症状,情况会颠倒过来,安慰剂大概率发挥不了作用。安德殿下想救治弗得格拉的话,可以尝试输出您的信息素,就算失败也没关系,毕竟不会变得更糟了。’
沉吟半晌,安德罗米亚让负责人回去,将这里交给她处理,亚伯则在门口待命,顺便阻止无关人士打扰。
负责人虽然担心雄虫殿下的安危,但更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她并未急着救人,而是在房间里踱步逡巡。
这间寝室内的摆设很简单,除了能知道此间主人比较喜爱干净整洁外,瞧不出任何喜好。这或许与他们有时需要居住到分基地去有关,但安德觉得更多的原因,还是出在弗得身上。
“弗得格拉,唉……总觉得我要做一件招人恨的事。”
安德罗米亚在窗前侧身远眺,内心还存着几分犹豫,可她实在不想让人在自己眼前凋零,所以犹豫之后得出的结果显而易见。
“啧,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吧。明明只要再晚一天迎来躁动期,就可以顺利结束无望的余生了。”
坐到床边,她弯腰轻柔地抚上雌虫的脸颊,从指尖传来的滚烫温度差点让她觉得自己在摸一个火炉。雌虫的警戒和防备已被抑制剂瓦解,不正常的体温燃烧着意识与生命力,致使他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安德不吝啬于给予信息素,花的香气顺着她的手传向弗得格拉。
小雄虫本来不会如此精细地操控信息素,但在眼镜的加持下,安德能顺利地控制信息素按照定好的轨道传输。弗得格拉的呼吸变得如溺水般急促,她不知道这种变化好不好,只能继续输送。
“……咳、”
昏迷的雌虫忽然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揪住安德的袖管。
可能他原本是想抓住雄虫的手臂,阻止她继续释放信息素,然而此刻过于孱弱的身体连这种动作都无力支撑。闭合的粉瞳睁开了一条缝隙,一抹清凉的翡翠绿闯入视线。
他的视线定格在模模糊糊的绿色上,好像只是这样看着就能减轻一点正在承受的苦难。
“你醒了?”安德捏了捏雌虫的脸颊,没得到反应,“看来没有。”
思考着加大剂量的安德罗米亚干脆从床边转移到地上,更靠近他的同时还不用弯腰。用手指撬开弗得的嘴,见他的视线还会跟着自己移动,便姑且警告了一句:“别咬我哦。”
探入口腔的手指是一根导线,让安德将信息素直接从上面灌进弗得格拉体内。她没想对弗得格拉做什么,倒是他察觉到染有信息素的异物,无意识地像饿久了的孩子似的舔舐,抿住吮吸。
……安德觉得,他好像把她的指头当奶嘴了。
弗得格拉的舌头很柔软,被舔虽然称不上舒服,但也不难受。
她撩开粉色的刘海,摸了摸雌虫的额头。温度还是比正常要高,不过不像刚才那么异常了。
安德认为到这种程度应该差不多,就准备抽身退出。
然而尝到甜头的雌虫怎么可能轻易松开叼在嘴里的肉,在安德罗米亚抽出沾满唾液的两指时,察觉到不对的弗得格拉懵了两三秒,模糊的视线里找不到精准的目标,只能下意识地往翡翠色靠近。
他一移动,整个人就从床边掉了下来,直接掉到了雄虫胸口上。
“我去……!”
被砸个正着的安德差点没维持住平衡,她撑着床沿,打算爬起来坐好。可是闻到浓郁花香的蝴蝶紧紧地攀附在她身上,导致安德实在很难动作。就算费力将他拨开,又会很快缠上来,舔她的脸颊,舔领口边的皮肤试图获得更多的信息素。
为了避免好好的衣服被舔得没法穿,安德罗米亚无奈地捉住弗得格拉的两侧脸颊,免得他继续作乱。
之前只睁了一条缝的眼睛也张开了大半,但仔细观察,不难看出粉晶般的双眼内并没有神采,他还没恢复意识。
话又说回来了,在抑制剂和信息素的双重夹击之下,弗得格拉也基本不可能恢复意识。
安德罗米亚知道雌虫对信息素本能的渴求,但有点担心过于出格的亲密行为会造成反效果,而她自己这会儿也没有那种兴致。说实话,不是很想为了弗得格拉勉强调整状态。
他若不是第一位客人,她都懒得管。
“我说你啊。”
她对着这张好看的脸蛋颇为无语地碎碎念,手指插入浅粉色的发间,扯住发根强迫他抬起脸。
“整整三十年,都没有找到除了战斗以外的兴趣爱好吗?雌虫的生活可能确实挺没意思的……但真的有贫瘠到这种地步?”
其实安德还有不少想说的,然而考虑到虫族社会的情况,这些全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算了。你能活下来就不容易了,我又何必苛责呢。”她松开手,“要恨就恨高高在上的可恶雄虫。你那位朋友,呃,我很难说他的方法有没有用,不过至少是真心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的。”
假如他能回忆起失去意识时的事情也好,直接将这段时间忘了也罢,反正安德不会在弗得清醒的时候说这些。
她是有些怜悯弗得格拉的,但也止步于此,没有更多。
脱离控制的蝴蝶又本能地寻觅起花蜜,他虚虚撑着安德肩膀,攀上她的面颊边。漫无目标地用鼻尖磨蹭着安德罗米亚的下颚、耳朵、翡翠色的发丝——和架在鼻梁的灰色眼镜。
‘啪嗒’
眼镜被毫无章法地蹭掉在地面上,感到镜框错位的那瞬间安德心想要糟,万一在这紧要档口雄虫恐惧症复发就完了。
自觉没什么选择的安德罗米亚索性闭上双眼,凑过去以唇舌抵住唇舌。
信息素从她的口中渡过去,如同甘泉般纾解了雌虫的欲渴。可短暂的满足后是更强烈的索求,雌虫骑到安德腿上,双臂在安德脑后交叉,牢牢地拥住她的后颈,逼得安德只能靠在墙边维持姿势,倒像是她被强吻了。
“唔、”
雌虫并不知道要如何接吻,他不过在下意识地索要更多花香。
安德教他亲吻的技巧,却没法教他怎么呼吸。灼热而杂乱的呼吸使得他们周围的空气都躁动起来,两个同样白皙的脸庞上浮现出相似的红潮。
显然仅仅亲吻并不能将彻底填满雌虫的渴求,当身上人在拥着她交换唾液时,身体也有些异动之际,安德罗米亚就知道她还得提供下一个阶段的服务。
稍微有点心灵疲惫的同时,她顿时明白了为什么雄虫对雌虫都是那种态度。
安德结束亲吻,带出一串藕断丝连的银丝,然后捂住弗得格拉的双眼。
她熟门熟路地在雌虫因欲渴而乱来之前,先一步找到了他难受的根源。信息素随着指尖破开雌虫封闭的外壳,被遮住视线,只能无助攀住雄虫的弗得格拉仰起颈部,吐出一口不知所措的哀叹。
“啊、啊啊……我、我……”
他并不能理解现在正发生的事情,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好像有非常重要的改变降临在了自己身上。眼前的黑暗加重了弗得的不安,但怀中确实拥抱着的身体又给予他偌大的安全感。
失去视觉后,弗得格拉更清晰地闻到了如梦幻般甜蜜的花香,感受到自己数十年来建起的堡垒如何被轻易击溃。它们带着他基因里渴望已久的东西,扯开他的外壳,横冲直撞地闯入他封闭的内心。
相较于正常的同等级雄虫而言,他的抵抗力实在有些弱,浅层的模仿都能让蝴蝶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随着雌虫的慌乱与本能的愉悦即将攀升到新的台阶,他因后仰而内弯的肩胛骨处陡然生出一对薄翅。看似脆弱但坚硬无比的蝶翼将制服顶破,令收藏家维托瑞也为之侧目的绚丽巨大蝶翅几乎撑满了这间不大的寝室。
“真美啊。”
当这一幕出现在安德罗米亚眼前时,她发自内心地为美景感叹,先前生出的些许疲惫因此而消退。
无论如何,她的确喜欢这只蝴蝶,并希望这份美丽能长久下去。
结束对亲密行为的模仿,安德罗米亚又坐在原地,让蝴蝶的脑袋依靠在她的颈弯。这样他就看不见她的紫瞳,她也能再欣赏一会儿美丽的蝶翼。
任凭雌虫再想要更多信息素,安德都不打算继续给予了。
“该休息了,别一下子摄入太多。过量信息素对你现在的身体不是好事,知道不?”她摸了摸弗得格拉的头发,不抱希望地盼着他能听话一些。
结果弗得格拉真的安静了下来,只有背后的蝶翅随着呼吸缓缓振动。
“嗯?你恢复意识了吗?”安德贴在他耳边询问,气流穿过发丝扑过去,难以忍耐的痒意使得雌虫‘唔’了一声。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回应。
安德猜不出蝴蝶究竟有没有醒来,假使他已经醒了,听到她的问话却没有回答,就说明他并不想让她知道。
虫翅上的鳞片反射着黄昏的橙色光晕,安德罗米亚就这样半抱着弗得格拉,直到他褪去半虫化的状态,才将像是沉沉睡去的雌虫放到床上。
她安静地给自己简单地清洁一番,又安静地离开这间寝室。
星光透过窗户照进床铺,粉瞳中倒映出无云的夜晚。
他弯腰捡起被主人忘记在地面的眼镜,握在手心。
无理智的蝴蝶:嘬嘬嘬,奶昔真好嘬
虽然但是真的没有脖子以下,看看成不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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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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