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少将我有必要再提醒您一次，这个文件一旦由雄子的监护虫签署，便会即刻生效，您真的不考虑询问一下雄子的意愿吗？”
虫皇秘书长手里紧紧的篡着一份文件，嘴上是询问的语气，内心中对这个卖侄求荣的虫充满了鄙夷。
霍克从秘书长手里拿过文件飞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生怕慢了一秒钟虫皇许诺的好处就没了。
“伊桑秘书长，我也有必要告诉你，诺兰的亲哥哥威尔和未婚夫霍恩上个月都死在了伽马星系的那场战役里，原因正是军队里不少虫出现了莫名其妙的精神力暴动，我想没有虫比他更想做这份工作。”
霍克将签好字的文件轻轻拍在伊桑胸口：“还有就是，以后该叫我霍克中将了。”
伊桑只觉得手中的文件沉重万分，他实在是想不到，居然有虫能够卑鄙到这种程度，为了向上爬，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甘愿让自己的侄子做一只军队抚慰虫。
“陛下还没有正式下令不是吗，我们不能乱了规矩。您知道的，任命书比什么都重要。”常年跟在虫皇身边，让伊桑能够极好的掩盖自己的情绪，大方得体是一门必修课，即使他现在恨不得生吞了霍克。
霍克对虫皇身边这群秘书没什么好印象，不过是一群一板一眼且毫无趣味的雌虫：“当然，不过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再见了伊桑秘书长，希望你能尽快将这份文件交给陛下，晚一秒都是对帝国的损失啊。”
在这份文件上一共有八位军官的署名，排在第一个的，就是霍克，这份文件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便能发往军队，帝国第一批抚慰虫，足以让那群一辈子连雄虫手都没摸过的单身雌虫疯狂的存在了。
相比起这些，伊桑更在意的是，这些雄虫里，为什么有诺兰呢……
*
宫廷内
伊桑站在纱幔后，隐约看到虫皇左拥右抱的身影，他对虫皇奢靡的生活早已视若无睹，底层雌虫每十个虫都不一定有一个虫有雄虫，而这位虫皇，一次性便可享用五个雄虫。
“陛下，霍克少将以及其他几位已经签字确认了。”
“知道了，让秘书处和政务部再核实一下相关细节，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发往军队吧。”
伊桑敢保证，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虫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可这样的事，传到了民众的耳朵里，恐怕舆论上……”
不知道为什么，伊桑还是想再争取一下，毕竟这可是关乎着千百雄虫的一辈子。
“伊桑，你弟弟上个月也死在了伽马星系。”
是啊，那场战役是何等的惨烈，整个部队折了十分之一的精锐在那里。
“是…”伊桑回答的声音苦涩无比。
“我记得你还有另一个弟弟，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有了军队抚慰虫，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虫皇警告的意味伊桑何尝不知，大势已去，伊桑抿紧双唇：“遵命，陛下。”
*
帝星一处高端别墅内，饭桌上的氛围异常压抑。
这些菜肴是平民虫一辈子都吃不上两口的奢侈品，而饭桌上的诺兰面对这些丝毫没有胃口，艰难的吃着每一口饭。
心不在焉的诺兰自然没听到霍克的话，被叫了好几声后，才缓过神来。
“对…对不起，霍克伯父。”诺兰浑身紧绷，等待着如家常便饭般的打骂。
奇怪的是，半天了，往常这个时候已经暴跳如雷的霍克却一反常态，笑眯眯的看着诺兰。
“诺兰，伯父知道你哥哥死了你很伤心，以后有你去军队，拯救那些像你哥哥一样为帝国拼命的战士，许多家庭就可以避免这种结局了。”
诺兰神经高度紧张，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知道但凡说错什么，就会让这桌上的虫暴怒，随后迎来一顿最后看不出伤痕的毒打，可是霍克的一番话确实让诺兰摸不着头脑 。
“霍克伯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早已吃完饭的阿舍尔端起贵族做派，用名贵的丝巾擦了擦嘴角：“你不知道吗诺兰，你就要去军队当抚慰虫了，这是多么高贵的一个工作啊。你也可以跟你那哥哥一样，为帝国出一份力了。”
诺兰闻言感觉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霍克伯父，阿舍尔哥哥，你们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今天的霍克心情异常的好，竟耐心的解释起来：“诺兰，这可和你那出身低贱的雄父不一样，你只需要为高等雌虫军官疏解精神力。”
诺兰当然知道抚慰虫是什么意思，因为他的雄父就曾是一只抚慰虫，后来被雌父营救回来，但心灵的创伤久久不能愈合，最后还是在诺兰五岁那年因为抑郁自杀了。
诺兰了解过许多关于抚慰虫的事，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霍克伯父，这不是真的…”眼泪从诺兰的的眼眶中滚落，委屈的情绪在心中翻涌起来，自从哥哥的死讯传来，他一直不愿意接受现实，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好像他真的没有亲人了。
“好诺兰，你哭什么，抚慰虫的薪资可是比你当军医的阿舍尔哥哥还要高呢。”霍克最为骄傲的，便是他的儿子阿舍尔，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一名军医，是帝国最有名的外科医生，而他此生最恨的虫的虫崽，就要去当抚慰虫了，一想到这里，霍克的嘲讽之意达到了巅峰。
诺兰捏紧手里的刀叉，死死咬着嘴唇，妄想再争取转机：“不，霍克伯父，你答应过我雌父会好好照顾我的……”
“这怎么不叫好好照顾呢，为帝国的事业奉献，我想你死去的雌父也会为你骄傲的。”霍克不会允许诺兰拒绝，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足够让他以后平步青云。
诺兰心中一片哀凉，还是想再争取一下：“霍克伯父，我，我会出去找一份工作的，我不会白吃白喝，求求你别把送去当抚慰虫……”
诺兰正绞尽脑汁想要说服霍克，没注意到逼近的危险。
“诺兰，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你现在都敢违背我的命令了。”霍克走到诺兰跟前，一把掐住纤细脆弱的脖子，“你不要忘了，当年你雌父沉迷赌博，输光了家底，最后还是我掏钱补上的，这些年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现在到了该回报我的时候，你怎么恩将仇报呢。”
霍克手上的力气逐渐加大，直到诺兰的脸憋的通红，一度窒息，眼泪从眼角滑落到金黄的鬓发中。
直到诺兰真的快晕厥过去了，霍克才松开手。
重新呼吸到空气的诺兰趴在桌子上大口喘了起来，头脑发昏。
“我，雌父，他没有……”诺兰印象中，雌父总是笑盈盈的抱他，结实温暖的胸膛是他这些年来遭受磨难时支撑他活下去的念想，雌父肯定不会做那样的事的。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你雌父死的时候你才多大？”
一旁看了许久戏的阿舍尔不咸不淡的开口：“父亲，关他到惩戒室里去吧，过两天皇宫就要派人来接了。”
阿舍尔自诩清高，从不会像自己雌父那样动手，高高在上漠视一切，隐藏他们一家在诺兰身上的伤害：“别在他身上再搞出什么伤痕了，不然虫皇那边也不好交代。”
奴仆们进屋收拾餐桌时，只余下一份吃完的，一份吃一半的，以及一份几乎没动的。
他们抹去这里餐桌上争斗过的痕迹，对于别墅内十数年如一日的折磨置若罔闻，麻木且熟练的做着‘帮凶’。
*
诺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惩戒室里了，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的，睁开眼，就看见阿舍尔正专心的修复着自己脖子上被掐出的伤痕。
“我哥哥已经死了。”诺兰双眼无神的看着头顶的灯光。
“我知道。”阿舍尔依旧专心的用各种仪器药品修复着伤痕。
诺兰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抓住阿舍尔的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们不用怕被发现，所以没必要…”
诺兰和他的雄父一样，拥有一双天蓝色的眼眸，径直的盯着阿舍尔，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破碎。
阿舍尔的手不自然的颤抖了一瞬，随即甩开诺兰的手，又立马恢复冷漠：“你那心比天高的哥哥是已经死了，但你别忘了，将你献给帝国前，你必须是完美的。”
微凉的手指摩挲着脖子，诺兰感觉像是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缠绕着脖子，让他浑身难受。
“在皇宫派人来接你之前，你就待在惩戒室里吧。”
阿舍尔离开后，诺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他的手脚都被束缚带绑了起来，防止他做伤害自己的事，也防止他逃跑。
即使睁着双眼看不见任何东西，诺兰也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他好像失去了人生的所有盼头，哥哥曾经告诉过他，等再过两年，就到了可以自立门户的时候了，哥哥说他要在帝都买一个带花园的房子，到时候花园里种什么都由小诺兰来决定，那时的他们各自都在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诺兰记得，在刚成为孤儿的那段时间，霍克伯父还是愿意对自己嘘寒问暖的，等到哥哥去服兵役了，这对父子便露出了丑恶的嘴脸。
他们对诺兰动辄打骂，还威胁诺兰如果敢跟别人告状，下次只会被打的更惨，还会让他的哥哥在军队里吃苦头。
诺兰不敢告诉哥哥，他知道以哥哥的性子，一定会为自己出头的，他不想让哥哥好不容易得来的军功，被霍克伯父毁掉。
一旦霍克失去了监护权，那他将面对更为糟糕的处境。
伽马星系的那一场战役毁掉了一切，诺兰无助的想，他如今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诺兰双眼一闭，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承受不住，意识开始昏沉：“哥哥，我好像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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