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青年很瘦,在那场突如其来的病症之后,对方好像更瘦了。
这张木床是里德上次搬来的那张双人床,因为这件事,恺撒还和对方臭了几天的脸,但没想到这个误会在今天却是派上了用场。
尽管床很大,但是雌虫为了不惊动正在熟睡中的人,还是耐着性子,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才堪堪保持在一个不是很近也并非很远的距离。
恺撒活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精细的工作。
毕竟对于生活一向随便惯了的他而言,抑下性子做慢工属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什么耐心的雌虫刚刚一动,木床就发出了难以承受的“吱呀”声,在这片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无比的刺耳。
声音像是一道定身符,霎时就让那团正在乱动的影子定在了床上。
恺撒僵硬地静了一会,在发现虞宴没反应之后,这才放松了些。
他的眉头早已拧成了一个川字,心下已经开始骂人,盘算起什么时候有空就把这架破床扔出去。
在规划好自己的扔床大业之后,这才慢悠悠地继续向前蛄蛹。
虞宴的睡姿很端正,端正到甚至有些奇怪。
他的双手交叠放在腹前,整个人平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如果不是对方的胸膛微微起伏,恺撒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断气了。
在调整好位置之后,恺撒侧躺在枕头上,一双眼睛在黑压压的室内微微泛着光。
麦芒似的瞳仁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静静睡着的虞宴。
从他鬓角处略微凌乱的碎发,到他眼尾处的那颗小痣。
雌虫面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似乎只是在很认真地做着手下的事。
看起来全神贯注,但只有恺撒自己知道,等真正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轻轻碰到了虞宴的唇。
很软...想..
想什么?
在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恺撒猛地收回了手,动静之大差点一肘捣翻柜子上的台灯。
精神力颤颤巍巍地将东西放回了桌面,恺撒的喉头上下滚了滚,额间滑下了一滴冷汗。
如果对方现在醒了,恺撒宁愿原地撞死在这里,也不想让这家伙发现自己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开玩笑..这和把他的脸放在地上踩有什么区别!
雌虫向后退了退,欲盖弥彰地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但躺在床上的人就像是有什么诡异的魔力一般,没多会儿,恺撒的视线又若无其事地飘回了他的脸上。
虫族的拟化形态各有不同,相较于为了繁衍而外表迷人的雄虫和雌虫来说,亚雌的样子往往不会太过具有吸引性。
弱小的身体让他们的基因选择了低调,而非进化出一副好看的皮囊去分担不必要的风险,故而恺撒在第一次见到虞宴的时候是错愕的。
他长的很好看,好看到不太像是只灰扑扑的亚雌,这也是恺撒毫不犹豫拒绝神殿进行检测的原因。
对方伪装得很好,但他和亚雌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觉出了些不对劲。
这次的意外甚至让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虞宴从孵化器里出来,他就用些手段直接把人弄成假死的状态。
等神殿上门讨说法,死都已经死了,他自然没有人可以给他们。
自己可以把人完好无损地揣回去,刚好也有了很好的借口能唬住亚雌不要随便出门乱跑,安心地待在自己的身边。
会有一间屋子..里面会种满安蒂洛风铃..
亚雌总是喜欢用笔在纸上涂来涂去,他看不懂,但是可以给他很多雄虫专用的漂亮染料,然后..
他会笑着对自己说:
“谢谢您,殿下,我很高兴。”
独属于自己的笑,就像小时候,他头一次从乌尔都手里抢下来的蜜酒。
瓶身上沾着血,但那味道简直棒极了。
思即此,恺撒的呼吸重了些,他慢慢朝虞宴贴了过去,恶劣地轻咬了下那截莹白的侧颈。
“啵——”
*
虞宴这一觉睡得很沉,等他被闹钟叫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窗帘依旧被拉着,阳光从缝里钻进来,照在被子上,晒得那里微微泛着热气。
他撑着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出了一层汗,外面那件早已破败不堪的衣服贴在身上,现在别提有多么难受。
有这么热吗...
他敲了敲自己还有些昏沉沉的大脑,掀开被子去了浴室。
神殿的检测技术已经很发达了,做完当场就出了结果。
“未匹配”这三个鲜红的大字让在场的几个人心情各异。
梅菲斯当场就想发难,但话还没出口,临近的仪器就被恺撒用精神力轰碎了,惊得他张开的嘴又牢牢闭上,求助似地望向了安谢尔。
气氛并不怎么好,但正如虞宴所想,尽管神殿对此颇有微词。
但是因为最近的麻烦和即将到来的圣赞节,他们实在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和恺撒干耗。
蝶变室的问题因为恺撒拒不配合的态度被短暂搁置,神殿准备在圣赞节之后再次针对两人展开一次为期半月的审判。
而作为拖延时间的交换,虞宴的人身自由得到了限制,主犯的恺撒则要在这半月的时间内归还神殿一架完整的孵化器。
虞宴一想到那天鸡飞狗跳的画面,太阳穴就一抽一抽地疼。
但是现在的情况属实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修养生息,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去处理。
系统,神殿,还有...
恺撒。
相较于前两者而言,恺撒无疑是更让虞宴头疼的那个选项。
而在他推门的瞬间,令人头疼的恺撒就正好抱胸站在他门口,不知道矗了多久。
“真能睡...”
他没来由地调侃了一声,随后又将视线移到了虞晏那身土里土气的衣服上。
“喂!你这穿的什么鬼东西!”
虞宴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白色衬衫,很普通的一件衣服,但他实在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微微挑了挑眉,刚洗完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半湿的头发洇湿了领口,静静垂在胸口。
碎发被顺手捋了过去,那张平日里看起来总是温和的脸,在此时看上去竟是透着些距离感与攻击性。
“怎么了吗?”
恺撒很少见对方这副样子,喉头滚了滚,最后也只吐出来三个字。
“丑死了。”
虞宴太阳穴跳了跳,没理他。
他习惯性地忽略了对方嘴里不怎么好听的话,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朝着雌虫身后望了过去。
那里空空如也,没有一点其他虫的影子。
“殿下,我记得神殿说今天会有两名圣军骑士,您有见到他们吗?”
恺撒倚在门框上,闻言,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睨了虞宴一眼,不怎么有兴致地敷衍道。
“没有。”
虞宴了然地点点头,系好了袖口的扣子,就要绕开恺撒出门,动作自然到让恺撒都有些不敢置信。
“你没看见吗!”
“看见什么?”虞宴疑惑地望向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恺撒站直了身子,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钻出来似的。
“我说!我站在这里!你没看见吗!”
虞宴点了点头,用哄孩子的语气夸了一句。
“看见了,您今天看起来很有活力。”
恺撒深吸了一口气,见对方朝他微微颔首,转头竟是又要离开,下意识就要去掰对方的肩膀。
手伸到一半又想到什么似的,半路转弯,扯住了那截虞宴刚刚系好的袖子。
“啪嗒——”
扣子咕噜噜掉在了地上,原地滚了几圈,不动了。
恺撒: ...
似是也觉得有些尴尬,还没待虞宴出声,他就先行沉了脸,
“你哄傻子吗?找那群软脚虾干什么。”
虞宴将眼神从被扯断的扣子上收了回来,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抚上了恺撒的手...轻轻往外推了推。
“我有些事需要和庭长商议,需要他们代为转达。”
“有事?什么事,你找安谢尔那个只会腆着脸笑的装货说什么,和我说啊。”
虞·只会笑·宴看着恺撒弯了弯眼,没有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恺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什么,猛地松开了虞宴的手,若无其事地靠回了门框,掩饰性地扇了扇面前的空气。
“啧,不说就不说,你以为我稀罕听。”
虞宴很是奇怪,恺撒这个时候怎么没有去联盟军部开战后总结会。
按理说昆提斯的事还有很多要解释的点,虞宴并不觉得对方能悠闲到有空来自己这刷存在感。
但奇怪归奇怪,见恺撒没有在阻拦他,虞宴还是转身准备去楼下找人。
“喂,你信不信,你下去连个鸟影都见不到。”
虞宴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靠在门上冷不丁出声的身影。
果不其然,恺撒见人转身,脸上便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他吊儿郎当地按了按脖子,像是昨晚没怎么睡好,就这么晃晃悠悠地朝虞宴走了过来,缓缓停在了他的面前。
雌虫从口袋里掏出一段纸条,骄傲地在虞宴面前晃了晃。
“你放进我腰带里的纸条?”
十分确定的口吻。
恺撒望着虞宴那张装不知道的脸,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就像你纸上写的,我把那群奇怪的异兽推到了神殿的头上,只不过...”
“我和我们的'蒙托陛下'说,那群家伙的身上印有圣军的徽章。你猜,现在守着你的那两个军雌,现在会在哪?”
他笑得很得意,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
但让恺撒没想到的是,一直没说话的虞宴却是突然拽住了他的手,在他错愕的目光中问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殿下..”
“你受伤了吗。”
恺撒的脑子慢了几圈,下意识地就要抽手,却被虞宴按住手,一把挑开了他领口处的搭扣。
他向来嫌热,衣服扣子系得就低,上方的扣子一开,胸膛就大剌剌地露在了空气之中。
而此时,线条紧实的胸口上正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红色的鞭痕。
那些鞭痕如同藤蔓般,纵横交错地爬满了恺撒因为激动而起伏的胸膛上,不少痕迹是叠在一起的,下手重的地方新生的皮肉已经和衣服长到了一起,看上去实在是触目惊心。
而虞宴在见到他第一面就闻到的那股血腥味,在此时终于得到了答案。
恺撒的嘴巴有些干,他强撑着那副痞气,恶声威胁道。
“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你现在还敢扯我衣..”
他这句威胁还没出口,胸口的红痕就被人狠狠按了一下,嘴里的话顿时变成了一道拐了调的“嘶”。
“走吧,殿下。”
虞宴的手一路向上,扯了扯恺撒回来后又套在脖子上的精神力抑制环。
恺撒定在地上没走,有些凶狠地斜向上瞪着虞宴,面上写满了不服。
“你说走就走,我他妈..”
“带您去包扎。”
恺撒脸红了红,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
虞宴半拖半拽地把恺撒往里面拉,后面的雌虫现在倒是开始一声声嚷嚷着疼。
他自然知道对方是装的,虞晏回头看了恺撒一眼,索性松开了手,自己朝房间走。
骤然失去了钳制,雌虫似乎立在原地低声骂了句什么,随后乖乖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进了屋。
恺撒身上的衣服和皮肉粘连的实在严重,虞宴处理的时候,只能用过了火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那层薄薄的布料。
就在他刚用剪刀剪出来一道裂口时,窗户处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
两人猛地转头望过去,在见到半只腿迈进来的达伦时,即将砍到雄虫脖子的精神力硬生生拐了个弯,劈碎了旁边的台灯。
达伦捂着耳朵吓了一跳,差点从窗户上掉下去。
他连忙爬了进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
过了许久,他才后知后觉地搞清楚面前的两人在干什么。
他颤着手指向站在恺撒面前的虞宴,又慢慢移向衣服大敞的恺撒,手指抖了起来。
“你..你..你们..我就说你..”
他就说恺撒这家伙被抽出神经病了!
看!这不是刚回来没多久就又忍不住了!
他就说!
这回被他逮了个现行了吧!
虞宴拿着手里的剪刀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还没等他说话,恺撒却是先骂了出来。
“达伦你什么毛病!那窗户放那是让你爬的吗!”
ks:这窗户你爬的明白吗!滚开!让我爬!
PS:嘿嘿,我赶上啦![菜狗][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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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皮皮虾被教训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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