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温蓁只觉一股滚烫的液体猛地冲上喉咙,在剧痛传遍全身的同时,“噗”地一声,猩红温热的血喷溅在地砖上,开出一朵刺目的红花。那股猛烈的冲击力打得她整个身体像破布袋一样向后翻滚,后脑勺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瞬间眼前金星乱迸,彻底失去了起身的力气,瘫软如泥。
这下,厅内所有人都清晰看到了她连护体灵力都没有的狼狈姿态。
“温姑娘!”惊呼声带着急切的担忧,温蓁感觉自己仿佛落入一片散发着清雅檀香气的、温软却不失支撑的云团里。蓝曦臣扶住她的后背和肩臂,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急切:“伤到何处?感觉如何?”
温蓁侧着头,努力吸入带着血腥味的空气,牵扯的剧痛让她声音发颤:“咳、没事……就是肩膀……好疼……”
金子勋的狞笑刺耳地响起,如同锯子在摩擦朽木:“哈!我说今日怎么成了没牙的病猫,原来是灵力被封,连只耗子都逮不住了!泽芜君莫理这贱婢,且回席上饮酒!把她交给我处置就是!我定会好生招待这位温——姑——娘!”
“温姑娘”三个字被他拖长了调子,充满黏腻恶意的嘲讽。
听到这句话,尽管知道蓝曦臣为人不会将她交出,但温蓁此刻如同砧板上的鱼肉,骨头缝里都渗出了冰冷刺骨的惧意。她本能地向后缩去,只觉得蓝曦臣环住她的手臂倏然收紧,稳如磐石地定住了她的身体,不让她跌落地面。
这边,金光善被魏无羡闹了一场本就余怒未消,又见这失灵力的“麻烦”扑进厅内搅扰,心中腻烦到了极点。他阴沉着脸,朝旁边侍立的金氏家仆微一偏头示意。两个身材高大的家仆立刻上前,对着蓝曦臣伸手,语气冰冷:“泽芜君,请将此人交给属下等处置。”
蓝曦臣的声音清朗而坚定,在略显寂静的厅堂里回荡:“不劳金宗主费心,曦臣自会带她离开。”
“蓝曦臣!”金子勋怒极的声音几乎掀翻屋顶,“你今日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护着这贱人不成?!她和魏无羡,分明是串通好了来金麟台寻衅闹事!今日谁也不许带她走!本公子非要让她尝尝什么叫代价!”
话音刚落,一股远比刚才更加凌厉、更加毫不掩饰杀机的劲风,裹挟着金子勋的狞笑和四周的低呼,再次撕裂空气,朝着温蓁瘫软的身体狠狠袭来!
温蓁瞳孔骤缩。此刻的她,肩骨欲碎,后脑剧痛,灵脉死寂,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连一丝躲避的力气都抽不出来。眼前只有那模糊却充满恶意的身影在急速放大。她本能地闭上双眼,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身旁那只紧紧护住自己的手臂。
预想中撕裂躯体的剧痛并未降临。
代替那毁灭性力量的,“锵!”一声极其刺耳的金铁震鸣,激得人耳膜嗡响。
温蓁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睁开被冷汗糊住的眼睫。
视野依旧有些模糊,但她清晰地看到一道清冷如月的身影挡在了她与金子勋之间那道金光之前。
是蓝忘机。
他一手稳稳架住金子勋的剑,另一手似乎还维持着推开那致命一击的姿势。身姿挺拔如孤峰翠柏,面容沉静似古井深潭,唯有那双淡琉璃色的眼眸深处,凝结着一层不容置疑的寒冰。
“恃强凌弱,”蓝忘机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般的清越,清晰地穿透了瞬间死寂的大厅,“非君子之道。”
金子勋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被格开的手臂酸麻未消,他狠命咬紧牙关才稳住几欲脱手的佩剑,惊愕又扭曲地瞪着蓝忘机:“弱者?你说她?!”
蓝忘机目光扫过温蓁瘫软在地、唇边血迹斑斑的模样,声音毫无起伏:“灵脉闭塞,力不能持刃拒敌,即为弱。”
“金子勋公子,可以了。”蓝曦臣的声音接上,他抱着温蓁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自温姑娘踏入此地起,言语谦恭,未见半分寻衅之举。反倒是阁下,步步紧逼,几欲夺人性命。”
温蓁所有的力气似乎都在爬金麟台和那凶狠一掌中耗尽了。从被打晕被灌药算起,已近两个时辰。此刻她像被抽掉了骨头,别说起身,连稍微抬下手指都无比费力。沉重的眼皮不断往下坠,视线愈发朦胧。
朦胧中,似乎有几道冰冷的指尖携着温和的灵力,精准地点在她身上几处要穴。紧接着,身体一轻,被安稳地抱离了冰凉的地面。模糊的视野边缘,只捕捉到一抹熟悉的、沾了点尘泥的月白衣角在晃动。
她用尽全力,仿佛要将字从胸肺里挤压出来,声音干涩破碎如砂纸摩擦:“温情……她……是真……厉害……”
上方传来蓝曦臣温和但带着一丝紧绷的声音:“别再说话,我替你冲开灵脉。”
温蓁昏沉的脑袋掠过一丝疑虑:蓝曦臣的声音……好像有点急切?是错觉吗?她已经分不清了。
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沉浮。她模模糊糊地开始串联起线索:先是被打晕,然后应该被喂了强效的迷药,所以浑身无力如同烂泥;而灵力尽失,则是有人用极其霸道的手法强行封死了她的灵脉穴道,彻底截断了灵力的流转循环。
这些若放在平时,耗费些时日打坐调息或寻医问药,总能化解。最糟糕的是,她在失去所有依仗、处于最孱弱状态时,竟不知死活地冲上了金麟台!若非蓝曦臣……
一股磅礴而温厚醇正的灵力,如同被压制的暖流,骤然从贴在她背后的掌心涌入!这股灵力强大、精纯。它汹涌地注入温蓁枯竭的经脉,急速冲刷着那些因为强行封闭而淤塞扭曲的节点。
蓝曦臣知道那些堵塞需要水磨工夫缓缓化开。但他更看见温蓁在斗妍厅内那种濒死野兽般的惶恐和绝境中的求救眼神。她等不了那么久!所以他选择了风险极大的方法:强行冲关!
那股强大的灵力如同破堤的洪水,在淤塞处猛烈冲撞!
“噗——!”
温蓁身体剧震,喉中猛地呛出一大口腥甜滚烫的液体!巨大的冲击撕裂了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瞬间席卷全身的剧痛和灵力逆流的冲击彻底碾碎了她的意识,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冰冷的触感从脸颊传来。温蓁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熟悉的承尘纹路映入眼帘,是莲花坞她的房间。
意识像是被冰水浸泡过,一点点恢复清晰。身体不再是沉重的虚无,四肢百骸传来了钝痛和一种久违的、重新连接的“存在感”。她下意识地凝聚心神,一丝微弱却实实在在的暖流开始在滞涩的经脉中艰难流淌。
灵力回来了!虽然稀薄,不足巅峰三成,但这股暖流让她激动得几乎要落泪。
魏无羡!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所有意识瞬间聚焦!
她几乎是滚下床榻,跌跌撞撞冲出房门,无视沿途师弟惊疑的目光,不管不顾地撞开菡萏堂沉重的门扉!
“魏无羡呢?!他回来了没有?!”
堂内气氛凝重。主位的江澄脸色铁青,一手紧紧握拳压在桌上。左首上座正是蓝曦臣。蓝忘机坐在其下首,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清冷姿态,只是目光似乎在她闯入时锐利了一瞬。
江澄猛地抬头,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与烦闷:“回来?他现在回得来?!” 他啪的一声,将桌上一张华丽的信函重重拍到温蓁眼前,“兰陵来的!叫我们去商议要事!这就是商议?!”
温蓁一把抓过信纸,目光如电般扫过字里行间。当看清那些冠冕堂皇措辞下隐藏的恶毒指控和**威胁时,一股冰凉彻骨的绝望混杂着沸腾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我去找他!现在就去!”
她声音尖利,转身就要往外冲。
巨大的自责像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脏。她明明知道,明明想要阻止!她原本的计划是死死跟着魏无羡,寸步不离,哪怕用命拖住他,或许事情都不会发展至此!
她恨!恨魏无羡打晕她、封她灵脉让她成了废物。更恨那无形的大手,无论她如何挣扎,最终一切都会无情地滑向那早已注定的深渊!
这就是所谓的天道?!
江澄死死盯着她,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厉声道:“难怪!我就奇怪你前些日子为何总往穷奇道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温宁会被……”
“知道又如何?!” 温蓁猛地转身,声音带着崩溃般的嘶吼,无力地踉跄一步,几乎瘫软下去,背靠着冰冷的门框才勉强撑住身体,眼神空洞又绝望,喃喃道:“我知道……可我改变不了啊!我什么都做不了……”
每一次试图干涉,都换来更深的挫败和更大的代价。
蓝曦臣不知何时已起身走近,修长的手指似乎想扶她,最终只是虚悬在她颤抖的手臂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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