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雪醒时,已是第三日傍晚。看着熟悉的木横梁,他有些茫然,撑着坐起来,呢喃道:“我怎么回来了。”
随后重重地摇了几下头,一阵眩晕后,才确定不是做梦,他真的在自己房间里。
想了一会,又自言自语道:“若是被师尊知道了,不免又要受罚。”
想到此处,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地,被正好端着药进来的念千帆喝住:“小心腿上!”
易清雪低头去看,见膝盖处的被子上放了一块暖玉,通身碧绿温润,一看便知不是凡物,他疑惑道:“师兄,这是?”
念千帆走近,将还冒着热气的药碗放在床头,指着暖玉道:“玄冰极寒,你伤了膝盖。”
易清雪抢道:“严重吗?”
念千帆道:“无碍,不过这段时间得好好修养。暖玉和药都是师尊给的,还吩咐我照顾好你。”
易清雪不可置信道:“师尊怎么会……”
念千帆道:“怎么不会。师尊这些年对你是严了些,可我觉得他心里是关心你的,我比你早入师门五年,师尊都没抱过我。”
易清雪一愣,问道:“什么?”
念千帆又道:“三日前,你在峰上受罚晕倒,是师尊上峰把你抱下来的,师尊平日不与人亲近,我那晚看到时,还有点羡慕你呢。”
易清雪错愕然难言,昏迷这些日子,易清雪老想起那晚的情景,起初以为是梦,没曾想竟是真的。
念千帆站起身道:“等药凉了记得喝,再过一月便是招贤大会,我和几位师兄要料理许多事,你自己好好休息,等晚上我再过来给你送饭和药。”
等人应下,念千帆才急匆匆地出了门,易清雪看着他的背影,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坐了一会困了,怕师尊临时召见,开始并不敢睡,架不住倦意上来,靠在墙上睡着了。
然后没过多久又醒了,却是被吵醒的。
破旧的木门被一脚踹开,谭今和几个弟子拥入,对着床上的易清雪趾高气昂道:“一点小病睡这么些天,怎么着,想偷懒是吧?”
易清雪支身起来,看见谭今时,下意识往后挪,轻声叫道:“谭师兄。”
谭今看他病怏怏的样子就来气,骂道:“厨房的水缸空了,柴也快没了,还有这一堆师兄弟,练完功可都是要吃饭的,你还在这躺着?赶紧起来干活!”
念千帆道:“我腿伤了,暂时动不了。”
谭今喝道:“做饭劈柴是用脚吗?我看你就是欠揍,腿伤了动不了是吧,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动不了。你们两个,去,把他拖下来。”
两名胖瘦弟子闻言窜上前,一左一右将易清雪钳住。胖弟子名唤镜明,瘦弟子名唤镜清,唯谭今马首是瞻,没少作威作福。易清雪认出来了,几日前在积雪峰上,就是这二人将他打晕的。
数九寒天下,哪怕意识清醒,尚且容易出事,何况是一个晕死之人,这伙人是真想要他的命。想到这,易清雪内心愤怒异常,拳头也不自觉捏紧了。
这番动作自然被谭今看见了,他二话不说,冲上前照着易清雪的脸就是一巴掌,易清雪动弹不得,硬生生挨了这一下,然后脑子瞬间嗡鸣,耳朵和脸颊炸疼,牙齿把肉割破了,一张嘴全是血沫子。谭今恶狠道:“你还敢捏拳,捏拳打我吗,你有那个本事吗,废物就只能挨打,再有下次让我看见,我就把你两只手打断。听清楚了吗!”
嘴里的血腥气一阵阵往外冒,易清雪咬着牙不答话,不出意外地又挨了好几个嘴巴。直到他两边脸颊又红又肿,谭今才收手,笑道:“清雪师弟伤得这么重,可得喝药啊。”
说着,谭今端起床头的碗,药凉了不少,他用手背探了探,道:“温度正合适嘛。”又笑了一下,继而松开了手。
药碗直直掉在地上,瓷片溅了一地,药汁则浸入了土地砖的缝隙里,没一会就干了。
谭今故作惊讶道:“唉哟哟,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可能是这两天练功太过,这手吧不听使唤,竟然把清雪师弟的药碗都给摔了,师弟啊,师兄不是有心的,你不会怪罪师兄吧。”
易清雪:“……”
谭今居然不恼,道:“你不说话,那师兄就当你答应了。不过咱们师门一向崇尚节俭,这么好的药白白洒了,可是大大的浪费,反正师弟平日沾污碰垢的也习惯了,依我看,就地将这药舔了,既不浪费又能治病,岂不两全其美。”
易清雪没忍住道:“你!”
谭今又道:“师兄也是为了你好,不吃药怎么能痊愈呢。”
见易清雪不动,谭今继续道:“看样子师弟好像不乐意,那让我这个做师兄的帮你一把。”
说干就干,谭今再次薅住易清雪的头发,大力将他半个身子向外提,随后按着他的头在地面上来回摩擦,边按边道:“舔啊,这可都是沾了药的,这些药材可比你这条命都贵。”
柴房本就污浊,易清雪平日打扫勤快,架不住有人三条两头找茬,经常将屋子弄得脏乱难耐。易清雪口鼻里全是泥和灰,擦破的脸上沾满了浑浊的水渍。谭今让他求饶,偏偏易清雪就是不肯屈服,咬紧牙死迈开头,那股陡生的劲还将谭今撞了个踉跄。
谭今可彻底急眼,扯着易清雪的手猛一使劲,另一只手刀对准他的后颈就要劈下去。
他手下力度不小,易清雪一个不抵,下半身子也被拽着飞出,随即重重的砸落在地,那块放在麻被上的暖玉被这么一抖,摔了。
伴随着四分五裂,暖玉中的灵力散去,释放出的余威将众人震得晃了好几下。谭今进门净顾着找茬了,虽然恍惚见着这暖玉几眼,可易清雪手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就算有,他乐意毁便毁了。
谭今狂妄不假,却也有几分本事,知道这玉必然大有来头,但他一向作威作福惯了,即便心虚,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立刻便道:“好啊你个易清雪,宗门戒律森严,你居然敢偷盗!”
易清雪神志依然浑噩,强撑着道:“你诬赖人,我没有!”
谭今狞笑着捡起一块碎玉,蹲在易清雪面前道:“没有?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你一个低阶弟子,哪里来的这等法宝,若非偷窃,它还能自己长腿跑你床上不成?”
易清雪驳道:“这玉是师尊给的,不信你问千帆师兄!”
谭今像听了什么笑话,嗤道:“师尊?整个清浅峰谁人不知,师尊最讨厌的就是你。易清雪,信口开河也得有个限度,你就是个小贼。”
听了这话,本已虚弱至极的易清雪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挣脱了镜明镜清的桎梏,飞扑上去掐住谭今的脖子大吼吼道:“我没偷,我没偷!”他嘴上有伤,满口的血配着这副目眦欲裂的表情,饶是谭今也被吓住了。易清雪怒红了眼,用的死力,谭今一时间居然挣脱不得。他呼吸渐重,掰着易清雪的手挣扎道:“别…….别站着了,来帮,帮拉……”
镜明镜清回过神,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人拉开。
跌坐在地的谭今捂着胸口大下大下地喘气,被按在一边的易清雪恶狠狠地盯着他,两眼冒光,全身血污,龇牙咧嘴的样子活像一只发了疯的野狗。谭今心有余悸,本想上去再踹他一脚,可易清雪那模样却是把他吓住了,一时间竟然不敢动作。
只有旁边的镜清看出了不对,在谭今耳边悄声道:“师兄,易清雪这小子虽然讨厌,却也不是会说谎的,更何况他哪有那个本事偷师尊的法器,也许……”
谭今睨了他一眼,问:“也许什么?”
镜清支吾着道:“也许真如他所说,是师尊给的。毕竟那日,师尊和千帆师弟都上了积雪峰,若是真的,让师尊知道你把他给的东西给摔了,这……”
原本不信的谭今听了这番话,顺价吓得汗毛直立,师尊素日繁忙,除了动辄打骂的易清雪,对门下弟子的管教甚少,况且据他猜测,师尊似乎默许自己与易清雪为难,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默许是一回事,打碎暖玉却是另一回事。
想起顾轻舟那张冷脸,谭今汗毛直立,迅速反驳镜清道:“什么叫我摔的,明明是易清雪自己失手,这种不重视师尊赐物的行为,我这个做师兄的有必要管教,明白吗?”
镜清镜明忙道:“明白明白,师兄说的是。”
推卸完责任,谭今狠狠剜了易清雪好几眼,将碎玉扔在他脸上,带着几个弟子匆匆走了。
柴房内独余易清雪一人。腿动不了,他只能趴在脏地上。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十指扣紧地砖,抓出深深一道血痕。
与此同时,清浅峰峰顶处,顾轻舟正站在对着山巅苦恼。这些天来,他除了恶补法术典籍外,还一直紧盯着易清雪的健康数值,哪怕吃饭睡觉前,都得抽空再确认一遍。
根据系统数值来看,易清雪这双腿算是保住了,可顾轻舟不敢大意,这龟儿系统就爱挖坑,万一出个什么bug,他是玻璃心承受不住。
看书上记载,清浅峰顶的绝壁上长有一种仙草,名为孟青晩棠。二十年一发芽,二十年一开花,花叶均有神效,于常人延年益寿百病无忧,于修道者断筋碎骨皆能治愈,助增修为,是宗内至宝。
就连其余四峰长老师兄,也必须禀明宗主,征得宗主同意后,方可上峰取草。
顾轻舟摸着下巴想:说起来是麻烦了点,还好我自己就是宗主嘿嘿。
他知道易清雪会今日会醒,一大早就渡鹤上峰摘草了。没想到绝壁太抖,加之怪石嶙峋,仙鹤难以靠近停留,若想上去,只能御剑。
近日所学已有成效,可御剑之术到底掌握如何,顾轻舟自己也不敢保证,如此高的地方,稍不注意就得噶屁。
这可为难了。
仰头看着山峦,顾轻舟眼珠子飞转,考虑着有没有保险之策。想着想着,系统突然滴滴一下。
【男主黑化值 20。当前好感值:5,黑化值:90。】
顾轻舟:???
下一秒,尖锐的爆鸣声响彻脑海,耳边回荡着惊悚的“v5v5”报警音,眼前的识海红色边框疯狂闪烁:
【警告!警告!目标主角状态高危,为保证平行世界安定运行,若黑化值满系统将启动自毁程序,抹杀书中所有人物。】
【警告!警告!目标主角……】
顾轻舟:!!!
顾宗主:今天又是完蛋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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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假余威玉碎瓦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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