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或许是出于温迪在军营里的习惯,邦尼听到了有节奏的碰鞋跟声。
“找我有什么事吗?”邦尼把小账本收好,才回头。
站在房间门口的温迪,推开了半掩着的门,那双蓝色的瞳孔先停留在她的身上,又落在她的桌子上。
“你绘制的魔法,很特别。”他说,走进来,“也许,你该继续深入研究。”
“谢谢你的赞美,温迪,”邦尼有意停顿一下,说,“哥哥。”
这句哥哥称呼得讽刺,温迪也很明白讽刺在哪儿。
拥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妹妹就在眼前,但温迪一直称呼妹妹的人,却是那个当年抱错了的蕾拉。
“如果你愿意,我有个朋友是研究魔法阵的教授,他或许需要一个助手。”温迪拿起一张看了看,听不出是想亏欠补偿,还是为了让她离开家族。
“劳烦你费心了,但我在风月街就很好。”邦尼礼貌地拿腔拿调,“再说,我是魅魔,学院那位教授会被我吓到的吧?”
温迪把绘制图慢慢地放在桌子上,手指还压在上面,“那么,我也认识一家私人研究……”
“已经听起来,像是你很希望我不在这里一样?”邦尼一笑,“光明日要表演自己绘制的魔法,可我还期待着去表演呢。”
“……你知道,我的意思。”温迪说,“忒修斯家族有魅魔的事情,好不容易平息,我只是觉得,你不参加光明日比较好。也许我们会接受你,但外面的人对你的声音会很苛刻。为了你自己——”
“谢谢,哥哥。”邦尼打断了他,从桌前起身,没有丝毫之前自卑的双眼抬了起来,让温迪下意识为她让开肩膀。
“你的关心,我心领了。但我不觉得做一只魅魔,有什么不对。”邦尼展开了背后的黑色小翅膀,“我很喜欢做一只魅魔,我喜欢涩涩。”
温迪:?涩涩。
“最重要的是,我从现在会只为自己绘制魔法阵。因此。”邦尼用手拍拍他肩膀,“你还是去关心一下,真正需要你关心的那个妹妹吧?”
“温迪哥……”正好,实际上也不是正好,偷偷躲在房间外面听了一会儿的蕾拉,出现在门口。
蕾拉也许是不希望代替绘制魔法阵的事曝光,也许是单纯不想看到温迪和邦尼两人独处聊天。
“要吃饭了,我们一起去吃吧?”蕾拉走上去,就拉住温迪的胳膊,并给了旁边邦尼一个敌意眼神。
“我也刚好饿了。”邦尼在他们两人走去的身后,自顾自地说。
魅魔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但是不表示不能吃。
人类的食物对魅魔来说,就像是毫无营养的垃圾食品,倒不算不健康,但无法补充所需营养。
温迪呆呆看着邦尼要走出房间,不自觉拉住她的胳膊,“邦尼,今晚有客人。”
“所以?”邦尼说。
“光明教廷的提拉米苏主教要来,你自己不明白吗。”蕾拉插嘴,指指邦尼的样子,“你不会真以为,父亲让你回来,是同意让你上桌吃饭了?”
“蕾拉。”温迪低声提醒,但也没帮邦尼说什么,就放开邦尼的胳膊离开了。
晚宴上,泰塔擦着油腻的嘴边,哈哈和提拉米苏主教一边吃一边笑着。
温迪和蕾拉两人也在一旁赔笑。
“这次光明日,要是能让光明神大人喜欢的话,说不定能被收到他身边做随从,那可是无上荣誉啊。”提拉米苏主教,她对光明神很虔诚,但体态上来看,又一大爱吃的兴趣。
“真的?那做随从,底薪多少?”
从楼梯上传来的一句话,就像是平地一声雷让整个房间的人都安静了。
温迪皱了皱眉。
提拉米苏主教眼神不大好,仔细盯了两秒,看见魅魔在身后不老实摇来摇去的尾巴,惊得双腿撞到桌底,银餐具乱坠,“是魅魔?”
“愿光明神息怒,忒修斯伯爵,这里为什么会有,会有如此不堪之物?”提拉米苏主教像是要打包回家。
泰塔:“主教请原谅,她是……”
“女儿。邦尼。”邦尼帮他说完,走下楼梯,弯腰在餐桌前闻了闻,“好香,就是火候是不是小了点儿?”
“我说,谁让你出来的?”蕾拉指着她,不饶人地说,“你这副样子,你让我们还怎么吃饭?”
邦尼脾气一向很好,但不表示愿意去听那么多次找碴,抬眼瞪了上去。
蕾拉从来没有见过邦尼这种眼神,居然好像真的有一点儿可怕,她稍稍收了声。
“提拉米苏主教,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邦尼又转而一笑,随手拿出羽毛给主教看,“我只是想知道奖励大概多少,好被激励激励而已。”
“光明神的羽毛?”提拉米苏主教难以置信地说,“可这怎么可能,你是魅魔……”
“被神抛弃的人种,巴拉巴拉。嗯,我已经听过一遍了。”邦尼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对她疑惑,“我觉得这事,你们应该去问光明神。”
邦尼坐下来,拿起刀叉,“所以,当光明神的随从有什么好处?”
“就算你,你不知道怎么拿到的羽毛,你为什么会觉得,光明神会选你当随从?”蕾拉嗤笑,“你的魔力,能不能用魔法都不确定吧?”
“如果不是我的话,那肯定也就不是你了,蕾拉。”邦尼把小账本放在桌子上,说,“毕竟,你唯一拿得出手的魔法,还是我帮你绘制的,忘了?”
“帮你绘制?”提拉米苏主教留意地看过来。
蕾拉一慌,立刻站起来指着邦尼,“开什么玩笑,我需要一个被光明神抛弃的魅魔来帮我绘制?这种玩笑,谁会信啊。”
“信不信由你们。”邦尼态度淡淡地吃着火鸡肉,说,“反正到了光明日,说不定你们就会知道。”
“我是在开玩笑呢,”她似有把握地一笑,用叉子叉起一块火鸡肉放进嘴里,“还是某人有问题呢?”
蕾拉盯着她,想着什么地坐了下去。
在她旁边,温迪也搞不清楚地看看蕾拉,又沉默地望着邦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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