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被万人敬仰的时候,被毕恭毕敬地赞美着的感觉,是怎样的?
拉尔修回答不上来。
他只是在履行着神职,从一开始就是作为世间的圣洁,为人们带来圣洁的象征。
在这个光明神头衔的背后,拉尔修被称为母语的名字,没有任何意义,也不需要在意。
“拉尔修,整个东大陆都是你的信徒,我真羡慕你啊。”粗旷的雷神笑着,在天界的殿堂中搂过了他的肩膀,“你一定偷着乐吧?”
拉尔修摇摇头。
“又来,你太谦虚了。哈哈哈。”
拉尔修并不是在谦虚,他只是真的没有那种感觉。
众神们注意到他,也都来称赞他,半开玩笑地说信徒们都快被他抢走了。
有一些女神们,也爱慕地过来搭话,说着让拉尔修偶尔走神的话题。
久而久之,拉尔修明白了,他的想法或许并不重要。
他只要安安静静,去做一个“被人羡慕。被人爱慕。”的神明就好了。
拉尔修这个名字渐渐地没有了意义。直到某个晚上,他回到宫殿,偶然发现了那个已经几百年没有拿起的手风琴。
拉尔修本来应该像平时一样,继续让它待在那里。但这一个晚上,他不知怎么的,拿了起来。
那是他小时候收到的礼物,琴弦已经微微松动。
神也是生下来的,这句话似乎会让人难以置信。但拉尔修也有过一个童年。
那是在旧神被取代的时候,如今的天帝砍下了旧神的头颅,从此开启了新神的时代。
拉尔修在当时换算人类的岁数大概九岁。
九岁的拉尔修遇到了一个优雅得体的女人,她没有说她的名字,只是在他生日的那天,把这把手风琴给了他。
她特别选了一个没有人在他身边的时候,笑着说,“喜欢吗?”
拉尔修那个时候就已经着迷起了艺术,无论是手风琴的工艺,还是手风琴能奏出的音色,他都特别喜欢。
不过,拉尔修并不是很会弹。
“我来教你,好不好?”优雅的女人耐心地弯下腰。
拉尔修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时,就从她身上感受到某种特别的东西。很熟悉但又说不出是什么。
他答应了。
后来,拉尔修经常见到这个女人,总是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找她练习手风琴。
优雅的女人知道很多有关艺术的事情,拉尔修听得十分着迷。
拉尔修原本以为会跟她一起学完这首曲子,直到一天,天帝突然闯进了他的房间,抓起这把手风琴,狠狠地质问他,“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只有九岁的拉尔修吓坏了,他不明白天帝为什么如此生气。
拉尔修不想说,因为他答应过那个优雅的女人会保守这个秘密。
天帝没有什么耐心,暴跳如雷地抓起拉尔修,闪电在他的眼眶里跳跃,“告诉我,是谁给你的?拉尔修。”
拉尔修被吼哭了,仍然不肯透露是谁,但还是害怕地说出了是一个不知姓名的夫人。
天帝似乎已经想到了是谁,眼眸流淌出的闪电变得冰冷。那天,天帝出去了。
之后很晚很晚他才回来。
拉尔修坐在宫殿的门前阶梯上,小小的身影在落日下流淌了出去。
直到一双金靴毫不在意地踩在他的影子上,拉尔修急忙跑上去,但又怕再惹他生气,又突然停下来。
“天帝……”拉尔修刚礼仪地叫他,瞳孔薄薄的雾面突然被一股呛鼻的血腥味打乱一片。
他以前闻到过这种气息,那是在砍下旧神头颅的时候,是天帝杀死敌人回来的时候所散发的令他不敢接近的味道。
拉尔修怔怔地看着天帝的背影,有些害怕,但还是问出声:“天帝,她,她……”
嗓子里好像也涌进了血腥味,他浑身颤抖着,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天帝走上了阶梯后,停了下来。天空上同时浮现出了好几道闪电,他的声音低沉,犹如闷雷,“你不会再见到她了。”
他看了一眼放在阶梯上的手风琴,握紧的拳迸发出雷鸣,将它击飞出了一旁。
拉尔修下意识跑上去,跪在地上把手风琴抱在怀里。
不要、不要、不要!
“拉尔修!”天帝不喜欢他这副样子,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
拉尔修死死地抱着手风琴不放,泪水从快要窒息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这是他的宝物,是那个优雅的女人送给他的礼物。
“为什么……”拉尔修不明白天帝为什么要这么做,从他的眼神里,看不见一丝对杀死那个女人的怜悯和抱歉。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
天帝的眼神里愤怒越来越浓。
但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或许会真的掐死他的手。
随着拉尔修趴在地上咳嗽,天帝转过身,扔下了他和那把手风琴说:“拉尔修,以后不允许你在碰这些东西!”
“你是万众敬仰的光明神,那些凡物们的信仰,仅仅如此,做好这个!”
天帝身影沉沉地走进了宫殿。
拉尔修趴在影子里,伸手慢慢地去够到了地上的手风琴。
在手风琴上刻着拉尔修的名字缩写,手指颤抖地触碰上去。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只是没有勇气叫出口。
表演魔法的大教堂里,而此时金色的鲸鱼划过了日出的天空带起了一圈圈融化的涟漪。
也仿佛融化了拉尔修原本波澜不惊的金色瞳孔上。
金色的光芒仿佛重叠,然后又深深地流入了他的心跳。
后来,拉尔修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流淌着旧神的一部分血脉,那个时候的事情也被封锁起来,再也没有碰过手风琴。
他成了一位光明神,一个不需要拉尔修这个名字的神明。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看到了眼前邦尼用出的很美的魔法时,却久违有了种向往的触动。
魔法很快表演结束了,全场安静了几秒,好像谁都不知道该不该为一个魅魔拍手叫好。
然而那一场魔法实在太惊艳,却也没有人摸着良心批评。
邦尼的魔力没办法支撑太久的魔法,现在已经是筋疲力尽,站在飘散的光明魔力荧光中气喘吁吁。
站在这一片安静中,直到她原本和她保持距离的哥哥站了起来,第一个拍手鼓掌,温迪?
邦尼下意识看去观众的那边,其他人,包括旁边忒修斯家族的人们都在观望,就显得一个人在鼓掌的温迪有些另类。
他们一直没有跟随他的鼓掌声,这似乎只会显得场上的邦尼更加落寞。
温迪知道自己突然在她表演好之后,才站在她这一边,肯定显得会让人觉得是在讨好,是墙头草。
军人讲究荣誉,作为忒修斯家族的一员,温迪也同样要注意仪态。
他知道现自己或许样子很可笑,但实际上,他早就一直在忍耐了,他一直在心里怀疑着家族的教育,怀疑他们是否正确?
排斥一个魅魔,明明是一家人,却毫不在意真的对吗?可过去,他都选择了听从。
邦尼是他的妹妹,早在邦尼离家出走的时候,温迪就在心里偷偷自责,为什么没有勇气出去找到她。
又在风月街再见到她,温迪也说服自己,也许是邦尼自己的错,他这样说服,是为了不必再去纠结这份对家族的怀疑,也就不用再去想了。可是。
去他的。
现在,温迪不想再与他们同流合污了,感到周围难以言喻的歧视氛围,心里为邦尼感到有些难过,即便没有人一起,也不会停下鼓掌。
这时安静中,又一声拍手也回应了。
那是远在观众阶梯之外,不在高台之上。
只有教宗和国王的位置上才能看得见的房间里,神明已经站了起来。
教宗和国王都吓到了,立刻也附和讨好般地鼓起了掌。
紧跟着就带动起了主教们,再之后让观众阶梯那边也都不得不跟着拍手叫好。
漫天的鼓掌声下,邦尼尽管是作为一只魅魔,却显而易见已经得到了这次光明日最大的呼声。
她知道,要是魔力足够的话,还可以表现得更好,能表演出比刚才还要美的魔法。
也不知道光明神为什么对魅魔会这么小气。
邦尼记得原文情节里,白月光的他很高冷谁都不搭理,但在光明日那天还是会亲自来看的。
现在这气氛,她感觉稳赢了,剩下就看光明神的看法了。
邦尼四处看看,注意到一个房间,看不清里面有谁在,但神明应该就在那里面看吧。
她举起双手,笑着对那个房间招了招手。
好累,刚才用了这么一个不经常用的魔法,邦尼又很快放下了双手,觉得意思意思就好。
她觉得这个世界和以前的世界一样,本质上做个富婆最开心。
给神做随从,这比在凡间当官还厉害,肯定也要比在风月街好?她是这么觉得。
要是搞暗箱操作,因为她是魅魔而没被选上的话,那她一定以后会报复给光明神的神像画黑眼圈。
“邦尼。”温迪挥着手跑下来。
他也跟着气喘吁吁,笑着说:“你刚才太厉害了,我从来不知道你会有这么厉害。”
邦尼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清爽的笑容,在过去,他也根本就没有一次对她笑过。她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还不如像平常那种兄妹尴尬的淡如止水关系,来得更习惯。
邦尼一出生就是魅魔,被家族区别对待,同样家族里其他的孩子也被教育不要去接近她。
两种教育在同时进行,邦尼其实也能理解为什么他们都是那种态度。
刚才温迪是第一个站起来为她鼓掌,邦尼说实话,要是自己的话,在那种无声的环境中绝对做不出来。
他应该是用了很大的勇气吧?
“有句话不是说吗,高人往往都是低调的。”邦尼一笑,对刚才的表现挺满意。
温迪正也一笑,刚要说什么,有主教开口了,“神已经选出随从了。”
各大家族都屏息以待,毕竟就算刚才似乎分出了输赢,但光明神会选谁是随从还不一定。
忒修斯家族站在蕾拉这边,蕾拉怎么也是光明教廷喜爱的人,一起看去那边的房间。
但温迪还是坚定地站在邦尼的身边,并没有走去的意思。
邦尼担心他的处境,说,“你还是回去家族那边吧,我是魅魔,光明神可能会因为这个原因不选的,到时候,你也会被拉下水的。”
她只是觉得那样可能对他比较好。
“我是你哥,给我个机会?”温迪说。
教宗这个时候在高台上向前走出了几步,似乎已经接收了神语,立刻摆出了准备宣布的姿态。
“光明神大人,在这一次光明日选中的随从是……”
虽然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看着旁边温迪紧张地攥起拳头,邦尼也被气氛带着紧张了。
一时,全场就听见了一个人的名字:“邦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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