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巷子四通八达,路口有几个小孩在玩跳房子,有个小男孩口袋里掉出一包零食,五颜六色的脆皮豆洒了出来。
有一颗滚到阿七的脚边,他眯起眼低头瞅瞅,眼神忽闪了两下。
旁边两个人驻步看他,尤其是曼珠沙华,她上扬的眼角处带着一丝隔岸观火的戏谑,“怎么了,不走了?”
“走走走。”形势比人强,阿七扯出一抹干巴巴的笑。
来到一座偏僻的庭院前,门旁挂着一个被风雨打得斑驳的蓝漆门牌。漆已经掉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金属,勉强还能看到上面写着的数字。
门一开,可以瞧见两扇门板之间黏连着几根蛛网。
也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门后竟然结了蛛网。草木葳蕤,墙皮脱落,落满尘埃,破碎的砖块与石板缝里长出几株野草。
阿七站在门口,伸着头,往里面瞅,被石门从后面推了一把,阿七往前倒去,顺势往前跨出一步。
“走就走咯,干什么要动手啊!”阿七不满地嘟囔着,认命地往里面走。
他越走,表情越沉寂,熟悉的水池,熟悉的书房,熟悉的长廊,仿佛梦游那般慢悠悠地踱步,最终停在一扇门前。
被那个地中海大师弹吉他催眠之后,阿七确实看到了一些过去的回忆,但是那些片段太细碎太模糊,无法拼凑出完整的过去。
手按住门,稍微使劲,“吱呀”一声,门开了,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颗粒分明的灰尘撞到脸上。
他以前在这里生活过吗?感觉一切都很熟悉。
他扫视一圈,目光锁定在一张单人木床边的墙上,上面用碳灰画了几个圆滚滚的小鸡。
“地图就在里面吗?”曼珠沙华单手轻轻挡在唇边,一面朝屋子里走,一面蹙眉打量着四周。
她很快瞄见房梁上的木盒,递给石门一个眼神,石门跃上房梁,准备将木盒取下……
就在这个瞬间,阿七扭头狂奔,双腿好像踩着风火轮一样,眼看自由就在前方冲他招手,一抹娇小婀娜的倩影轻巧地落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哎呀,被发现了呢,我给你喂的确实不是蛊。”曼珠沙华笑盈盈地看着阿七。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阿七顺口接话问道。
“好像是,脆皮豆,”她歪着头,用一根手指撑住下颌,“过期的。”
阿七:“……”所以说真的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幸好他身体好,不然不止肚子痛了。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阿七往后偷瞄一眼,石门已经站到他的身后,手中拿着一卷牛皮纸,“地图已找到,可以回去复命了。”
……
与一个话痨同行是什么体验?
这货现在坐在越野车的后车座上引喉高歌,从“阿珍爱上了阿强,在一个有星星的晚上”,唱到“没有女朋友,没有约会,只有剪刀与我日夜相对”,这歌声真是洗脑上头又难听。
“你还是安静一点比较可爱,再唱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在你身上戳几个洞。”曼珠沙华抱着双臂,翘着腿,慢悠悠的语气之中却携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杀气。
“这车开了那么久,也挺无聊的,我唱几首歌助助兴。虽然我的天籁之音不是谁都能听的,但是谁让我们认识呢,就不用客气。”阿七清了清嗓子,右手虚握,假装握着话筒放在嘴边,又唱了起来,“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就请把我留在……”
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一柄小刀贴上阿七的喉咙。
阿七投降状地举起双手,“说话就说话,干什么一定要动刀动枪的?”
一只嫩黄色的小鸟从敞开的车窗飞进来,停在石门的肩膀上,叽叽喳喳蹦蹦跳跳地叫了几声,石门扭头对司机说:“不必回去复命,直接去目的地。”
司机没有多话,一打方向盘,换了另一条路。
“不好意思,问一下,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不会是缅北吧?”不愧是瞎话小王子伍六七,眼珠子转了转,瞎话出口就来,“其实我腰子不太好,卖不了多少钱的,你看我黑眼圈就知道了……”
这次曼珠沙华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快艇在海上行驶着,起伏的浪花层层叠叠翻滚咆哮。
一个少年扶着栏杆,眺望远处的岛屿。山峦起伏,景色秀美,岛上的绿植覆盖率高达百分之七十,远远眺望,仿佛就是一颗被蔚蓝海水包围的翠绿宝石。
海风徐徐,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扶了扶墨镜,他叼了一根雪茄。
白茫茫的烟雾随风飘荡,整片扑到他脸上,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那个男人长相平凡,毫无特点,普通到看一眼很快就会忘记。
那声音倒是很有特色,磁性得过头了,就像砂纸打磨铁器,“前面就是长生岛了吧?”
“对,你们真的要上岛?”开船的老头也抽着烟,他弹了弹烟灰,扭头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少年,“劝你们一句,这岛不要去。”
“老人家,这话怎么说?”少年问。
“传说这个岛可不简单,住了怪物。去年有几个拍视频的就在岛上失踪了,警察跑来几趟,什么都没查到。”老头神秘兮兮地一笑,“不过怪物是无稽之谈,应该是熊之类的动物。”
少年挺感兴趣的,接着打听道:“老人家,除了怪物,岛上还有什么传说?”
“确实还有一个传说,说是岛上有什么宝藏,不过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
“叮铃铃铃!”手机响了,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却没有接,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打开门进入船舱。
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灰白长衣的瘦高青年,深蓝短发,额前垂着两根龙须刘海。
那衣服样式古怪,有些类似古代的服饰,但是穿在他的身上倒也不违和。
还有一个黑发的年轻人抱着长刀,坐在窗舷边,听到门口的动静,抬眸警惕地看过来。
眸光极其锐利,就像经过冰火锻造的利器,旁人与他对视时,不禁心生几分惧意。
西装男人按下手机的扩听键,递到那个瘦高的蓝发青年耳边。
在两双眼睛的监视之下,青年只是挪开视线,面不改色地笑了笑,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何事?”
那头的是一道女声,语气毫无感情,音调也没有平仄,比机器人更像机器人,“白狐大人,您是否正在前往长生岛的路上?首领请您原地候命,因为他要给您分配更重要的工作。”
“哦?”青年嘴角的弧度上扬,玩味又狡猾,“更重要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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