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狂啸电闪雷鸣的深夜,宪宗摒弃了所有死士部族,他踉跄独步走进御花园东南角的禁地紫竹箢。
宪宗坐在紫竹制作的竹床上,双目流泪口中不停地呢喃。
“珏妹妹,我错了!我错了!痛杀我了!我不该杀叶流云啊!”
“我不知道你会如此决绝啊!你宁可抱着他的尸体一同**,也不看我一眼啊!”
宪宗沉浸在悲痛中,不知危机已经降临自身。
一群黑色布衣包裹的死士包围住小小的紫竹箢,二十四个死士冲进小箢。
死士们扑倒宪宗用雪绸把皇帝紧紧缠裹成茧,他的嘴也被布团给堵着。
宪宗惊恐万状,他暴突着赤红的双目,瞪着绑架他的死士。
皇帝不明白在自己的家里,竟然会被一群刺客悄无声息地潜入。
宪宗心中翻腾百遍,猜想是那一方强藩节度使派来的刺客。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宪宗大吃一惊,他竟然看到打扮得艳光四射的郭贵妃。
郭贵妃在四个蒙面太监的簇拥下走到自己面前。
郭贵妃面目狰狞双目赤红,她惨笑着冲无法动惮的宪宗说:“哈哈哈!哈哈!淳儿,我来杀你了!”
宪宗惊讶无比,不明白自己从不亏待郭贵妃,她却要杀自己。宪宗想要责问郭贵妃为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夫弑君,却嘴被堵住问责不出。
“你该死!你该死!我有多么爱你,你不会明白的!你永远也不想明白我有多爱你!”
“淳儿,你该死!该死!我们是原配夫妻,可你从不曾对我有半点怜惜。我该是你的皇后啊!你却向天下召告永不立后!’’
“我儿该是太子啊!你却册封纪玦玦贱人生的贱种为太子!我弄死了那对贱人母子,你竟然又要立李恽做太子!”
“李恽是怀王的儿子啊!你宁可立外人的儿子做太子,也不立我们的儿子做太子!啊!啊!……”郭贵妃歇斯底里地疯狂大叫。
“李淳你该死!你让我活成了一个笑话!……”
“小志子,小澄子送你们的主子一程!’’郭贵妃疯狂吼叫一通,她用衣袖拭净脸上泪水恢复成威严的贵妇形象,她立即吩咐四个太监做计划好的事情。
“你们送走你们主子,立即去祈仙观把李仙师送上天去,就说皇帝服用李仙师的仙丹暴毙了!李仙师正可顶罪!”
宪宗目眦欲裂,他瞪着自己最信任,最宠信的四个奴才陈弘志,王守澄,马潭和苏佳明。王守澄拿着巨毒鹤顶红走到他身边。
四个奴才看着李纯如帖板上的鱼肉却威势不减,多年的相处下来奴才心中对主子的敬畏和不忍,让王守澄下不去毒手。
郭贵妃冷笑道:“你死我亡的时刻,再不动手吐谷承璀这贱人找来了谁也活不了。”
王守澄流着泪说:“皇上,你不该动立李恽做太子的念头!”
“陛下啊!你更不该收回內监掌控禁军的权利,禁止岁贡月贡断内监财路。”
陈弘志夺过王守澄手上的毒药,扯开塞宪宗嘴的布巾,他对宪宗冷笑着说:“你不是讲内监是你的家奴,只是你身上一根汗毛吗?现在让你看一看一根汗毛的厉害。
“郭氏,郭欢毒妇!你这毒妇!恨你!永生永世不再见你!”
宪宗恨声叫骂着郭贵妃,陈弘志趁机把鹤顶红倒进宪宗嘴里。
宪宗被马潭卡住双腮,他被迫咽下毒汁。宪宗吞下毒药后突然平静下来,他想着他终于可以去见心爱的未婚妻崔珏了。
宪宗笑着呢喃:“珏妹妹,如果世上有后悔药,我便早早喝下后悔药了,我现在来寻你,向你赔罪了。”
“珏妹妹,我爱你,如果有来生,我只要你好好的在我目之所及的地方快乐生活,就是成全你和叶流云也是可以的。”
郭贵妃恨得咬破嘴唇,她捂住胸口,她的心好痛,脑子也发昏,她突然后悔了。
郭贵妃背脊发寒她悲恸地大叫一声:“停下!住手,淳儿,痛杀我了,我的心好痛啊!”
她踉跄奔扑到紫竹床前扑在他身上呼喊:“救命!救救淳哥儿!……淳哥儿,我什么都不要了。’’
“皇后之位我不要了!李恽也可以是太子,淳儿,吐出来,把毒吐出来!”
宪宗目光明亮而温和,他的视线从小箢的各个角落收回。
宪宗忍着五脏内腑巨痛对她说“郭贵妃,朕把朕的江山交给你了,你可以像神皇武帝一样做个女皇帝。”
“郭欢,你做皇帝,你行的!但是你儿子做皇帝不行!他不是当皇帝的好人选。’’
“郭贵妃,朕禅位于你。”
郭贵妃再如何心痛,如何后悔已晚了,宪宗五腑内脏已被毒汁浸蚀。
夜黑风高,长安东宫上空平地惊雷炸开,恶梦中的小皇孙挣扎在可怕的梦境里。
小皇孙梦到自己从七岁慢慢长大,然后临朝称制做皇帝,然后他被一个叫郭欢的后妃家奴鸠杀于御花园紫竹箢。
小皇孙大口呼吸,他觉得自己五内俱焚,内腹烧似的剧痛五官不停冒出毒血,然后不等他痛死,就被自己的毒血倒灌进气管里窒息死了。
惊雷炸醒四岁的小儿他内心痛苦,大声叫喊起来。
“痛!痛!痛!我好痛!母妃,母妃淳儿好痛!”东宫梧桐院立刻忙乱起来。
德宗皇帝和皇太子在东宫书房里密会,父子听到人叫马嘶声乱成一团。
德宗走出书房喝问:“发生什么事了?人奔马嘶的!成何体统!”
“回禀皇上,太子妃吩咐奴才们驾车去太医院紧急请太医,小太孙突然发病,叫喊着心痛,肺痛,肠胃五脏六腑都在痛。”大伴冯沼连忙回答德宗。
德宗听到大伴冯沼的话担心极了最喜爱的长孙,他急忙忙赶去梧桐院。
德宗急匆匆跑到小皇孙李淳卧房喊:“乖乖!皇爷爷来了!你别怕,细细说给皇爷爷听,皇爷爷保护你。”
德宗一边哄小皇孙一边从太子妃怀中接过小太孙。小太孙泪盈盈的丹凤眼凝视德宗,他小手捂着胸口喘息着对德宗说:“痛痛,痛痛……”。
德宗抱搂小皇孙在怀中,他轻拍着小皇孙软软的小身子。德宗逗小皇孙引开他注意力,德宗故意问训四周的人。“谁家的孩子在我怀里啊?”
小皇孙懵懂了片刻,突然记起梦中自己是当过皇帝的,他就向德宗露齿笑着说:“你家的第三个天子。”
德宗听到小皇孙的话,禁不住开怀大笑,德宗揉着小皇孙的小脑袋说:“我家的第三个天子,大唐第十一位皇帝。你可要努力学习治国国策,努为锻炼好体魄。”
“你要英武无敌,你不要被噩梦吓倒了。天子是无敌的,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天子的!”
“皇爷爷,第三天子可不可以改个字,我不要‘淳朴的淳’字,我要‘纯碎的纯字’字。”
德宗开心极了,他豪气地宣布:“朕准了!天子当有求必应。”
凤梧院中笑声成片。小皇孙在德宗怀中皱着眉头想着脑子中可怕的记忆。
再有三天淮西李希烈会叛乱,攻打下关中四镇自称楚帝。从此大唐会战乱四年,贞元十一年又会发生扶风平民起义暴乱……
自己太小了啊!但愿梦中记忆都是梦一场。
风啸啸,马蹄急。一骑背负着十杆红翎旗闯进长安西门,带来五镇叛乱的消息。
唐德宗惊慌失措下急召皇子皇孙们齐聚未央宫,准备出逃汉中。
王公大臣们闻风而散。他们经历过安史之乱已经适应了王朝避战躲避兵乱的生活。
急惶惶,忙乱乱。宰相卢杞竞主动进宫求见德宗皇帝。
卢杞向皇上进言:“陛下,莫慌!我们只需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去规劝他们即可,根本不需一刀一枪,叛乱就会平定。"
皇上沉思良久问:“可派何人?谁能担此大任?"
卢杞回答:“太子太师颜真卿不仅德行高洁具有文人风骨,而又胆识过人。此重任非太师不可。’’
德宗非常了解颜真卿立即应允。
颜真卿此时年过古稀,他接到朝廷派他出使淮西劝降淮西节度使李希烈的圣旨。朝中文武百官皆担忧太师安危。
太师的门生,家人劝太师放弃。太子李诵听到消息,立即携子李纯从长安宫赶到太师府上。
太师只带几名随从已出发。太子父子追到西城门三里外拦下太师。
李纯双膝跪在太师面前,泪流满面:“恩师,你已年迈,该颐享天年。怎能让你老这样简单的出使淮西。”
“恩师,那李希烈兵马强壮,气势最强盛自封天下兵马大元帅。此贼子反唐之心昭昭可见,你此去凶险异常,只怕一去不回。"
颜真卿看着自己的弟子,扶起李纯叹息道:“太子殿下,眼下时局已危如垒卵,稍有不慎便要重蹈安史之乱。”
“老臣虽年迈,但风烛残年仍能为大唐尽绵薄之力。老臣凭残躯,为大唐争取到筹备兵将的时间,老臣此生无憾!"
李纯悲痛万分,心中呐喊,为什么是恩师。朝中文武百官,在朝在野的名臣多如草芥。为什么是恩师出使淮西,是自己爱妻的祖父。
颜真卿伸出双手抚摸着太子年轻的面庞说:“殿下,莫要怨怼谁,老夫愿意。你转告芊儿,让她好生教诲纯儿。”
“纯儿聪慧,性情坚定,为他树立振兴大唐,收拾破碎山河的理念。纯儿定能实现我们的夙愿。"
颜真卿说完,不再看自己这个善良,天真,却又活得异常明白的外孙女婿。
颜真卿满面欢愉,脚步轻快地走到马车前。颜真卿看着站在马辕上的稚子。
他平视着稚儿说:“纯儿,外祖祖要去平定天下了。你能答应外祖祖,还天下人一个繁华盛世吗?"
李纯紧崩着脸,咬牙切齿,定定地瞪着双大眼睛却一言不发。李纯的梦是真实的,淮西李希烈真的叛乱。
外祖父真的会出使淮西,但却没有用啊!只白白牺牲外祖而矣!不知是朝中的谁,恨不能外祖外去死。
祖孙互视良久,颜真卿败下阵,他上前抱紧李纯,苍老的心在此刻有些许动摇。
李纯刚四周岁,孩子太小了,他来不及教导。
颜真卿抱起李纯把他稚嫩娇弱的身体纳入怀。李纯小小的身子身轻若鸿毛。
颜真卿爱怜地轻他额头说:“纯儿,好好吃饭,好好保护自己,保护好自己才最重要,其余皆不重要了。”
“在这江山将倾的年代活着才最重要。"颜真卿绝决地转身离开。
李纯震惊地睁大双眼,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他象突然蓄势待发的蒸汽,没了阀门。
他吼道:“外祖祖骗人!他们也骗人,你们全是骗子!"
“外祖祖不是去平定天下,是去送死!他们骗外祖祖去死!"
“我都明白了,他们骗外祖祖去死,还骂你是老傻子。’’
“外祖祖,你不要去淮西没有用的,你劝不了李希烈,他会缢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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